正在这时,大殿一侧竟响起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这笑声极为放肆无理。
众人皆朝着这笑声的方向望去,却发现原来是北魏的莫云公主。
这莫云公主乃是当今北魏国主的掌上明珠,又因年纪小受到父兄的宠爱,况且北国女子向来不受礼教的拘束,公主平日里便是骄纵任性无法无天,因此今日她的身份虽说不过是个外宾,可她却丝毫不拿自己当外人,眼下更是肆无忌惮地说道:
“在我们北魏,这女子倘若看上一名男子,便会将自己的画像送与这位心仪的男子,公主的画像自然不可能会流落民间,更不可能会流落异国他乡。许是这位陈国公主爱上了他人,故而将画像送与心上之人,又或者是此画乃公主的心上之人所绘。看来这位公主是红杏出墙了吧。”说完,她又放肆地笑了起来。
公主的兄长怡沁太子佯装呵斥道:“莫云,这乃是夏启国,你我皆是外客,休得胡言乱语。”
说完又面向大殿一侧的墨夷公子赔笑道:“舍妹年少轻狂,从小便是耿直的性格,出言冒犯,多有得罪,还望墨夷公子不要怪罪才是。”
墨夷思羡仍是一副平静地口吻,淡淡地说道:“年少无知,自然口出诳言,如与之计较,岂不自折身份。无知小人何必与之论是非。”
莫云公主本是金枝玉叶,刁蛮任性,向来只有她数落别人的份,又哪受得了别人对她的讥讽之言,便立马发作道:“你什么意思,竟敢说本公主无知。”
怡沁太子本也是霸道之人,见妹妹受到羞辱,顿时护妹狂魔上身,不客气地说道:“墨夷公子何必太较真,皇妹不过也是推测之言,况且也不无道理。墨夷公子与其追究皇妹的无心之言,不如去追究这幅画为何会到了启国皇宫。这一国公主的画像如何能这般随意外流的,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恐怕真是贵国公主行为不检。”
此时,她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已顾不得她的眼下的身份只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王府婢女,可她才不管这些,她这陈国长公主的清誉岂是能随便被人践踏的,是可忍孰不可忍,既然不能忍,那便索性爆发吧。
“魏国太子好眼力,只是这般以己度人,未免有失公允。三公主殿下这般明白,想必也是深谙此道。世人皆说北魏民风开放,男女苟合,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我只不信,然今日所闻,恐怕未必是空穴来风。”
魏国太子一听这话,早已气不打一处来。
他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却发现原来刚才胆敢出言顶撞魏国太子之人乃是一位其貌不扬的婢女,更觉气愤,大声嚷道:还以为何人高见,竟是个卑贱婢女。启国皇宫好调教,竟连婢女都如此尊卑不分,以下犯上。未免贻笑大方了。”
众人皆向这个大胆的奴婢投去质疑的眼光,启国的皇太子启恒本坐在魏太子身边,一听邻座太子这样说,又看是启煜身边的那个婢女,想着正好新仇旧怨一起报,便阴阳怪调地说道:
“这五弟的婢子也忒不知礼数了吧。这种场合,岂是一个奴婢能插得上话的。看来是郢王殿下平日里御下不严,才会使刁奴如此无法无天,顶撞贵宾。”
太子洋洋得意地望向沉默不语的五皇子,又恭敬地对王座上的启皇说道:“启禀父皇,儿臣认为五弟对下人太过仁慈,以致下人目无王法,还请父皇降旨准许儿臣代为处置这个狂妄之徒,以免失了我们陈氏泱泱大国的风范。”
启皇正欲开口,却不想竟被自己的儿子抢先了一步。
五皇子启煜拿起桌上的酒杯,又抿了抿杯中的美酒,嘴角一扬,又淡淡地说道:“哼,太子为陈国真是操碎了心,只不过我郢王府的人还由不得你动。别说是她,便是我府中的任何一个人,你也休想动一手指头。”
他说这些话的语气虽然很平和,不露喜怒之色,但是字里行间却是咄咄逼人,不留余地。
太子一副委屈的样子,讪讪地说道:“五弟好生没道理,分明是你府中的人目无尊卑,造次在先,五弟非但不追究,反而出言伤我,未免太不顾兄弟情分了。我早知五弟喜欢这婢子,只不过再喜欢也终究不过是个卑贱之人,如何值得你这般维护。我看五弟你果真是被这妖女迷惑了心智,才会这般不知轻重。”
那对北魏的皇室兄妹本来看到这位神仙般的郢王殿下早已是倾心不已,听到他说的每一句话都犹如天籁之音。魏国太子又听到夏启太子说的那些话,便插嘴道:“阿煜表弟,你如此神仙般的人物,如何会看上一个卑贱平庸的奴婢呢?本太子觉得表弟定是被那贱人蛊惑的。此人不除,郢王危矣。”
这时,许久不发话的陈国墨夷公子却开了口:“魏国的太子危言耸听了,我看这婢女倒是颇为正义,她不畏强权,敢于为正义发声,这样的奇女子还真是世间少见。外臣斗胆恳请陛下,不要责怪她才好。”
启皇虽然一言不发,但是心中却早已颇为苦恼,倒不是因为扫了兴,只是觉得自己深爱的儿子如此维护那位婢女,恐怕真得是倾心于她。他深知这个儿子秉性,一旦认准了一件事,便是难有回转余地。
可是他一直对他的这个煜儿寄以厚望,恨不得将这陈国江山都给这个儿子,又如何能看着眼睁睁地瞧着煜儿自毁前程呢?只是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万不能因为这件事而伤了父子间的感情。
正好此时有陈国的墨夷公子的这般说辞,便顺着台阶而下,说道:“今日是寡人和煜儿的生辰之喜,是万民同乐的大喜事,应该大赦天下,虽说这婢女口无遮拦,出言顶撞了贵客,还望魏国太子能买寡人一份薄面,不要怪罪才是。煜儿,素来仁善,自然不忍家奴受罪,真是难得的好孩子。冲儿还应向你五弟多多学习才是,身为一国太子,莫学轻狂傲慢之徒,理应以仁德为先,将来才能成为体恤万民的好君主。”
启皇的话好似话中有话,虽说的是自家的太子,却又好像说给别人听得。只见魏国太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却也不敢做声。
而启国太子启冲本想趁机数落下五皇子,在众人面前杀杀他的威风,谁知他的父皇却偏心启煜,数落自己,虽然心中颇为不悦,又只得隐忍不发,偃旗息鼓就此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