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和李宥一起来班级招新的是南羽昆，安冉拿了报名表，毫不犹豫地就选择了南羽昆的学习部。
她说，她对南羽昆，是始于颜值，陷于才华，忠于人品的那种高山仰止的崇拜。
现在，和李宥一起来招新的是文郁辰，本以为，安冉的生命中再也不会有南羽昆的出现。
但地球是圆的，一路向前，总会遇见，所以最后安冉还是遇到了南羽昆。
半个小时前，元尹到校，5点多的校园，和初生的生命一样，鲜活朝气，蓄势待发。
单海人民医院的上班时间是7点半，她是新人，需要提早半小时做晨间护理，所以起床时间一般在5点左右，大概是受生物钟的影响，点一到就醒，根本不需要闹钟。
上学时期赖床的坏毛病，被上班成功治愈。
太阳还在麒麟山下，光芒却已透上山顶，荷塘边的石凳上，文人坡的树荫下，孔子像的台阶上，那些全身心投入背书的人，像是在和太阳比速度。
最后，太阳升起，把他们遣回教室，明天照旧，周而复始，就是三年。
拾级而上，在宗文教学楼和明因实验楼之间，两层高的大平台上，放眼望去，熟悉的校园尽收眼底。
她忽然舍不得迈下台阶，调转方向往左边的明因实验楼走去。
这么多年没逛的校园，一人一物、一草一木皆风景。
明英实验楼从校门口开始往里，分别是化学实验楼、生物实验楼，最后是物理实验楼。
化学实验楼和生物实验楼，顶层都被厚重的天花板遮蔽，一年四季无论白天黑夜都暗无天日，也许这样的设计是为了化学药品和生物标本的避光保存，但走在里面阴森森的，十分压抑。
物理实验楼的中间是个露天的天井，阳光和风都能自由地出入，一脚迈过两幢实验楼的交界，是一种从阴间步入阳间，柳暗花明的开阔。
天井中间摆放着两张木质的大方桌，每张桌子配了四张凳子，桌子和凳子被油漆喷成接近大自然的樟木红色，和茶室里的雅座一样，有着凝神静气的效果。
桌前是一个熟悉的身影，夏末清晨的风，带着点秋意微凉，吹起他前额的一缕头发，他端坐在桌子前，嘴角带着似笑非笑的一点弧度，似乎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他面前的那本笔记本上。
白衬衫，偏黄的发色，宽厚温柔的少年，这样的李宥，像极了夏目贵志。
她远远地站着，不敢靠近，不忍打扰。
也许是出于本能的警觉，他似乎感觉到远处有人在看他，盖上钢笔笔盖，抬头望向她，挥挥手，温柔地招呼道：“元尹，过来！”
他对面坐的是南羽昆，南羽昆本来戴着耳机在练听力，看到她过来，按下MP3上的暂停键，摘下耳机，毫无波澜地说：“你也来早自习？坐吧！”
她心里一怔，上次他和程英桀送她回家，他问她，“元尹，你和小时候相比，变化很大吗？”
她几乎肯定，李宥是因为看到南羽昆作为她的小学同学，没有认出她才这么问的。
可是南羽昆现在这么自然地和她说话，显然，他已经和李宥表明，他是认识她的，那李宥为什么还要这么问？
难道这个变化很大，指的不是外貌上的，而是内在的？是南羽昆在公交车上，和他讲了她小时候的事，让他觉得，现在的她和小时候的她很不一样吗？那南羽昆到底和他说了什么呢？
可是她为什么要担心这些，就算南羽昆和他讲了些什么，那又怎样？她小时候乖巧懂事，完全无不良嗜好，除了被他诬陷偷作业的事，履历清白。
况且，李宥说过，他不会从第三人口中去得知一个人。
她是不相信自己还是不相信李宥？
“怎么了？你不是来学习的？”南羽昆见她愣在那好久，带着点轻蔑，挑眉问道。
“学！当然要学！”
这个时候，无论如何都是要学的，起码不能让南羽昆看轻，元尹放下书包，在李宥旁边的座位上坐下来。
南羽昆戴上耳机，又马上摘下来，看着她的手问：“你这，怎么弄的？”
虽然他昨天见到她的时候，态度冷漠，但这迟来的问候，元尹还是有被感动到，回：“没事！就...不小心撞的。”
“我当然知道，是你不小心！做事情总是毛毛躁躁的！”说完就带上了耳机。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在梦里一脚踩空之后惊醒，一瞬间从幻想中回到现实世界。
“你不要介意，昆昆说话就这样，但他没有恶意的！”李宥抱歉地说。
他让她把不要介意，他是在强调，他和南羽昆相比，他跟她的关系才更近吗？这样他才有资格替南羽昆说话啊。
虽然到现在为止，他们才认识两天，而她和南羽昆从小学开始就认识了。
“没事儿！”元尹绽开一个笑容说。
这时，南羽昆把耳机摘下来，不耐烦地看了他们一眼，开始对答案。
平心而论，南羽昆这个人，虽然毛病一大堆，但元尹还是打心底佩服他的毅力，其实他的英语听力，几十次之中才会出现一次不是满分的概率，但他还是会反反复复地练，确保万无一失。
他学习很专注，他能坚持一个习惯很久，也正因为这样，他才能三年稳坐年级第一。
每一次大大小小的考试都不例外，据说单海中学史上能有这样成绩的，总共3个人。一个是元尹后来的数学老师王越，另一个现在已经是中科院院士了，还有一个就是南羽昆。
南羽昆因此得了一个“南神”的江湖名号，在单海中学，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元尹，你家...挺远的，你今天怎么过来的？”李宥写完这一页，放下笔，转头问她。
“奥，我妈送我来的！开电瓶车，挺快的！也就10来分钟。”
“那...”
“怎么了？”
“你这么早来学校，还没吃饭吧？等下一起吃！”
元尹看着南羽昆迟疑了一会儿，和他一起吃饭，她当然愿意，可是吃饭的时候看着南羽昆，实在不够下饭。
南羽昆这时也刚好订正完答案，抬起头说：“你们是来学习的还是培养感情的？算了，柚子，我先走了，你们太吵了！”
说着把桌子上的本子一把塞进书包，拉上拉链，拎着书包挂着耳机，大摇大摆地朝实验室的大门走去。
“喂！南羽昆！”
元尹本想喊住他，今天确实是她打扰到的他，该走的人是她。
李宥拉住她说：“随他去吧！”
昨天打扫卫生的阿姨可能把玻璃门擦得实在太亮，以至于他根本没反应过来那是玻璃，径直走了过去差点撞在门上，还好在即将撞上的前一秒反应过来，假装镇定地扯了扯衣服下摆，样子局促得有点可爱，接着又硬着头皮往旁边移了一大步，迅速消失在他们的视野里。
“你昨天的数学作业有没有不会的题目，拿出来，我给你讲讲吧！”
她确实有一大堆不会的题目，但是他怎么知道她不会？万一，她是个学霸呢！瞧不起谁呢！元尹心里不服气。
“你就把我当成阿桀，不用不好意思，我也...难得碰上你！”
大学的时候，她这个专业没有数学课，算起来她已经有4年多没有学数学了，现在再次开始学，还是一样地令人费解。
元尹把昨天的数学卷子摆上桌，他快速地浏览了一遍，用铅笔帮她把错题都标出来，接着再一道一道和她讲。
他讲题的思路其实很清楚，而且会很细致地一个步骤一个步骤写在演算本上，写得整整齐齐，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听他讲题，就是很难听明白。
“这一步懂了吗？”李宥见她好久都没反应，停下来问。
“啊？懂了...吧？”
“怎么心不在焉的？别看我，看题！”
“我在看题啊！”元尹惊慌地说。
李宥看着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继续把最后一个步骤讲完，接着转身打开旁边的书包，开始在里面找东西。
他刚刚练字的本子还摊在桌子上，她趁他在包里找东西的时间间隙，凑上去仔细地看了看，标准的意大利斜体，和字帖相比，都不相上下，这大概是她见过最好看的英文字体了。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坚持每天早晨练字。
“看...什么呢？”他从书包里拿出牛奶，转过身，看到她离他很近，手停在半空中，不知所措地问。
元尹挪回座位，坐好，整了整刘海说：“你写的，真好看！”
“是吗？今天其实没什么状态。”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接着把牛奶递给她说，“你说，要让阿桀带，但我和他出门的时间不一样，现在正好！”
现在的确是正好，那如果她没有逛到实验楼，没有刚好遇见他呢？他是要自己送过来还是让文郁辰送过来？
“李宥...谢谢你！”
这个牛奶其实不便宜，3块钱一瓶，连续3个星期，60多块钱，对于2006年还是高中生的他们来说，并不算小钱。
当年的元尹执意要把钱还给他，因为蔡敏说，不能白拿别人的东西。
但现在的她知道，这个钱，李宥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要的，所以她想，还是等合适的时机，再买个礼物送给他好了。
“不用谢！但是，空腹不可以喝牛奶，所以，我们还是得一起去吃早饭！我请你，大餐厅的大排面，可以吗？”他一口气说完，好像生怕稍有停顿，她就会拒绝，继而把牛奶装进她的书包。
大餐厅一层的大排面，是早餐的爆款，也是元尹的最爱。
她忽然乐呵地凑过来，吓得他下意识地朝旁边缩了缩，竟然又红了耳朵，问：“怎么了？”
她伸手把他的腕表转过来，看了看，说：“嗯，这个时间，应该还能买到，那走吧！”
然后三两下把试卷塞进书包，走在前面，他坐在那，定了定神，看她走远，又加快步伐追上来，说：“包给我！”
“没事！左手好用着呢，趁此机会，锻炼下左手的功能，有利于开发大脑，说不定还能变得和你一样聪明！”她乐观地说。
“还是我帮你拿着吧！”
她松手把包给了他，说：“那，谢啦！”
时光在那一瞬间似乎真的回到了2006，如果她可以忘记2006年之后发生的那些事，或许就能真正地做回2006的元尹了。
太阳从麒麟山上探出脑袋，微弱的晨光洒落在水泥地面上，他们一路沿着树荫走，偶尔走到晨光下，能清晰地感受到渐渐上升的日温，温暖舒适不燥热。
大餐厅没有空调，只有密密麻麻的满天花板的大吊扇，好在现在人不多，温度也不高，但大排面的窗口已经排起长长的队伍。
“你手不方便，要么就去坐着等吧，我给你端过来。”他回头和她说。
可她已经好久没在食堂排队打菜了，怀念地说：“不用，一起吧！”
轮到他的时候，打菜的师傅并没有问他，加咸菜还是青菜，要米面还是麦面，直接咸菜大排米面打好端上来。
也是，他每天都起那么早，应该是常客，师傅都已经记住他了。
元尹就不一样了，每天立志早起吃大排面，最后能吃到的却都只有炒饭，干巴巴的炒饭。
他把卡放在机器上，说：“师傅，两份，后面还有一个！”
师傅扶了扶高耸的厨师帽，眯着眼看了看后面的元尹，说：“哟，小伙子，交女朋友了？那可得小心着点，千万别被你老师发现了，上次，我可亲眼看见，值日老师带着红袖章，在外面抓早恋！”
他在旁边拿了个盘子，把面端上来，边加醋边抬头回：“不会！”
是不会被老师发现？还是不会交女朋友？
元尹楞了一下，被自己的想法吓到，现在的李宥对她来说，还只是个孩子，她怎么可以对他有非分之想。
当然，以后的李宥会有女朋友的，但也不是她，那她更不该有什么非分之想。
“加什么啊？姑娘。”大师傅拿着滴着汤汁的大汤勺在她面前晃了晃，问道。
“麦面，加青菜！谢谢师傅！”元尹回过神来说。
“好嘞！”师傅把面端出来，眯着眼睛看看她，又看看旁边的李宥说，“姑娘，以后常来啊！”
如果暂时还回不去，那她会常来的，那些以前想吃却没吃上东西，一定要弥补上。
李宥把她的面也端上盘子，一起端走，她拿上两套筷子和勺子跟在后面。
“靠窗的位置可以吗？”他回头问。
“好！”
无论是吃饭的位置还是教室的座位，她都喜欢靠窗，她喜欢亮堂堂的感觉。
李宥绝对是她见过的，吃饭最优雅的男生了，但她真的不是故意要一直看着他吃饭的，只是左手拿着筷子，忽然发现一个棘手的问题，之前在学校吃饭，都是拣容易用勺子舀起来的菜点，这还是第一次吃面，她忘了吃面是没法用勺子的。
折腾了半天，好不容易夹起几根面，低头咬住，一松手，全掉脸上了。
李宥一抬头，看到这惨不忍睹的一幕，掏出一张纸巾递给她，说：“我帮你吧！”
“你要怎么帮我？”
“当然是...”李宥比划着，意思是要喂她。
“不不不，不用了！”
“可我不帮你，你要怎么吃？”说着，自作主张地从对面移动到她旁边，“筷子给我...快点！”
“这样，不好吧？”
“哪里不好？那你觉得是我帮你好？还是早读迟到好？”
元尹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样的李宥很无赖。
“我还是去买点，我可以驾驭的东西吃吧！”说着站起来朝窗口走去。
“回来！”
元尹被他一嗓子吼回来，坐在椅子上。
他侧身看着她，一本正经教育道：“买都买了，你不吃，不是浪费粮食吗？”
元尹做贼心虚地朝四周张望了一圈，说：“那...好吧！”
她看着他把面夹起，再放到勺子上送到她嘴边，忍不住问：“李宥，你在家常常照顾别人吃饭吗？”
“没...没有啊。”
“可是，你看起来，很专业啊！”
“是吗？那就当你是在夸我了，张口！”
她刚吃了第一口，南羽昆就端着盘子，从他们边上经过，往前走了几步，接着又退回来，说：“你们这，也太恶心了！”
元尹本来就觉得很别扭，他这么一说，现在她完全吃不下去了，含着那口难以下咽的面说：“李宥，要不，还是算了吧！”
李宥拉住她，接着对南羽昆说，“快走吧，你！”
南羽昆叹了口气，往前走了两步，再一次折回来说：“哎，柚子！别怪我没提醒你，值日老师就在附近转的，你悠着点！”
“我知道了，我们光明磊落地吃饭，怕值日老师干嘛！”
南羽昆摇摇头，端着餐盘走了。
“李宥...”元尹看着远处带红袖章的值日老师，心里还是有所顾虑。
“没事！你有伤，老师看得见，而且我们确实没什么，不是吗？”
确实没什么？没什么，也很好，坦坦荡荡，无所希冀。
忽然门口一阵躁动，好些离得近的同学起身朝门口涌去，很快门口的餐盘收集处，就被围得水泄不通。
李宥回头一看，放下筷子，说：“元尹，你坐着，等我一下！”
以南羽昆的身高，即便被人群围住，他在人群中还是很显眼，李宥看到南羽昆有麻烦，心焦地赶去帮忙。
元尹过去的时候，人已经很多了，她费了很大的劲，才挤到最前面。
大致情况是，一个女生躲在南羽昆身后，南羽昆正帮着这个女生和一群女生理论。
“道歉！”南羽昆一副霸道总裁的样子。
“我们凭什么要道歉！”领头的女生歪着脖子，双手抱在胸前，说，“我不管你是南神，还是男神，还是男神经！我！西贝姐！要教训的人，你最好别管！”
元尹还是头一次见到，敢和南羽昆叫板的人，果然一物降一物，心里暗暗佩服起这个口叼棒棒糖的西贝姐。
“你以为你是在封建专制吗？想教训谁就教训谁？这是法治社会！”南羽昆护着身后的女生说。
“好！想和我讲道理是吧！”西贝姐拔出棒棒糖，抖着腿说，“你知道，你身后的这个女人都干了什么吗？今天就让大家来评评理！别整得好像我西贝姐欺负人似的。”
“对！大家评评理！”她身后的一群女生义愤填膺地附和道。
“看到没，这都是我们寝室的姐妹！难道我们这么多人都是坏人，就欺负她一个好人吗？”
南羽昆身后的女生始终低着头，佝偻着背，整个人缩在一起，看起来弱小又无助，还有点理亏。
而西贝姐的这个论断似乎又很有道理，毕竟在绝大多数情况下，正义确实掌握在多数人的手上。
围观群众指指点点，西贝姐的支持者不少，渐占上风。
“我们寝室，本来和睦相处，安居乐业，其乐融融。她一来，就开始丢钱丢包甚至连洗发露沐浴露都丢，搞得鸡犬不宁，乌烟瘴气，不得安宁，最后还要反咬我们一口，举报我们带手机。我们带手机怎么了？单海中学有多少人偷偷带，你有本事都去举报啊！班狗！好，你举报，我们认！我们确实带了！但你有种认你干的那些偷鸡摸狗的事吗？你有种吗！”
南羽昆不甘示弱，质问道：“你们有证据吗？”
“证据？没有！找证据，那是警察的事！”
“没有证据，你就可以随便诬陷别人吗？”
“诬陷？”西贝姐冷笑道，“你很了解她吗？那你有证据说我诬陷她吗？”
南羽昆语塞，吵架，显然他不是西贝姐的对手，这时李宥从人群中出来，拉住他说：“算了，让她们走吧！这样辩下去也辩不出个所以然来！”
“干什么！大早上的都不用读书了！要不要请你们去政教处喝茶啊？”值日老师带着红袖章赶到，厉声呵斥道。
大家立马一哄而散，西贝姐离开前，最后丢下一句：“该道歉的是她！我劝你也离她远点！听说过农夫与蛇的故事吧？南神！”
“什么情况？南羽昆！你是在帮忙解决问题吗？”南羽昆是单海中学的风云人物，又是学生会的部长级干部，值日老师大概也难以置信，他竟然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一群女生争执，寻思着问。
“是是是，老师！这几个女生发生了一点误会，他就是过来帮着解决问题的！”李宥撞了撞南羽昆的肩膀，示意他顺着台阶下来，息事宁人。
值日老师看着一言不发的南羽昆，将信将疑地说：“那就好，那早点回教室早读吧！”
李宥目送值日老师离开之后，把南羽昆拉到一旁问：“你认识啊？”
南羽昆摇摇头，他这次确实就是单纯地拔刀相助。
女生的头发很长也很多，厚重的刘海，几乎盖住了整双眼睛，刚刚她躲在南羽昆身后，一直低着头，脸淹没在头发里，现在一抬头，元尹惊奇地发现，这个女生，竟然是——薛枚！
2013年最后一个夜班，她接生的产妇，薛枚！
元尹看着她校服衬衫上，和李宥一样，水蓝色的校徽，她是她的学姐。
如果，西贝姐说的都是真的，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没有人天生喜欢小偷小摸，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是怎样一个人？
薛枚低着头，闷声对南羽昆说了声谢谢，局促地往楼梯口走。
南羽昆叫住她，把自己的饭卡塞到她手里说：“再去买一份，晚点给我送到高二1班，我叫南羽昆！你的卡别捡了，去补一张吧！”
接着拨开塑料门帘，率先离开食堂。
刚刚西贝姐一行人把她刚买的早餐，丢进回收剩菜剩饭的大垃圾桶，顺便把她的饭卡也丢进去，桶很大很深，捡是捡不回来了，而且争吵的工夫，早就被剩菜剩饭淹没。
她开始深思，刚刚发生的一切，算不算校园暴力？没有身体上的伤害，精神上的暴力也是暴力吧？
可如果，西贝姐没有说谎，那薛枚是否本身也存在问题？如果双方可以坐下来，心平气和，开诚布公地谈谈，有没有可能让事情得到妥善的解决？
薛枚紧紧地抓着南羽昆的饭卡，清晰地感知到来自周围异样的目光，最后也没有勇气去再买一份早饭。
“学姐！无论如何，先把早饭吃了吧！吃饱了...才有力气，解决问题，不是吗？”元尹喊住要走的薛枚。
薛枚回过头，感激地看了元尹一眼，还是走了。
这个眼神，和那天晚上，她说，“出了事就想走吗？”那个凌厉的眼神，截然相反。
元尹忽然很内疚，她未来的孩子，死在她手上。
而她，回去之后，又要怎么面对她的同学，她的室友，她要如何走出困境？
“元尹，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让你坐着等我吗？”李宥担心地看着她说。
“元尹！”
元尹抬起头，只见安冉站在不远处，朝她嫣然一笑，如山花般绚烂。
刚刚她也在人群中，默默地注视着南羽昆，他所做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