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快结束时被通知要进行分班考试，重新编排班级。分班依据是即将进行的三场联考的加权成绩，表面满不在乎的同学大都在暗地用功，毕竟没有人希望高三的氛围是混沌一场。
五月初，天气已经渐渐闷热，时不时有蝉壳从梧桐树上落下来。楼下的玉兰树也稀稀疏疏地开了花，现在是第二场联考的午休时间。
尹楠和王英桦从食堂相伴出来，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等一下…玉兰开花了，摘一朵再走。”尹楠踮着脚摘下一朵花尖泛红的玉兰，拿到水龙头随便冲洗了一下，被王英桦挽着进了教学楼。
刚坐到座位上，尹楠发现周围的气氛不太对。虽然这次语文卷子不按常理出牌，第一道阅读生涩难懂，倒也不至于气士这么低沉吧。“楠楠”前桌高朋转过头压低了声调说，“林言这次语文没写完…他连条形码都没有贴…”
尹楠没有听他说完便倾身拽了一下林言的校服，“嗯？怎么了？”林言一副没有睡醒的状态。
“你为什么没有贴条形码？”
“没意义，我只写了三道选择和作文题目。”
“为什么不写？”
“状态不好，不想写。”
“你多睡会儿吧，下午考数学把状态调整好。”尹楠右手松开了林言的衣角，恍惚间感觉到左手中轻握的玉兰的湿润。她看见林言脱下校服睡了，后脑勺还有几根不安分的头发翘了起来。
这是关乎分班结果的考试，尹楠不知道该怎么宽慰林言，她当下能做到的只有不打扰他。
下午数学考试入场，尹楠和林言的位置只有一列之隔，但因为拉开了行距，两人的座位看着也并不相近。监考老师已经入场了，林言的座位还空着。尹楠正在担心他又出了什么差错，便看见脸上还挂着清水的林言奔跑着进了考场—他去洗脸了。等到广播通知监考老师启封试卷，尹楠敲了敲旁边陌生女生的桌子，“同学你好，麻烦你把这朵花递给你右手边的男生，告诉他考试加油。”
那个女生的表情一脸不解，但还是接过那朵已经有些氧化的玉兰给了林言，“…这是左边的女生让我给你的…她说让你考试加油…”
尹楠感觉到右侧有长久的复杂视线看向她，但她没有转头。卷子传到了尹楠手上，她大致浏览了一遍，试题难易程度中等，林言完全可以应付。
尹楠一直认为，林言值得自己喜欢，也值得拥有他喜欢的未来。
成绩是在两天后的晚自习公布的，广播里带有地方口音的通知让教室里的喧闹有了短暂冰冷的空隙。接水路过的向尚停在尹楠旁边，和尹楠说了自己对成绩的预测，夸张地哀怨了几声便走去和好友聊游戏了。尹楠看了看教室门口围堵成绩单的众人，低头继续准备下节课安排好的旁听资料。
“我帮你抄下来了，全班第七，年级八十四。”高朋把笔盖刷地合上，嘴巴咧开不真实的微笑，尹楠知道他考的一定也不错。“他呢？”尹楠看向趴在桌子上的林言，一身颓废状。“他好像第四十多名，语文只有8分，居然能考到这个名次，已经不错了…”
林言一直维持着低头的姿势，不时两手抓头的动作证明他没有睡着。距离下节课还有五分钟，尹楠草草地扯下半页演草纸，在上面写了几句话，折成一个硬硬的方块递到林言的手里，便拿着资料去了安排好的旁听教室。
旁听结束已经快要晚自习放学了，尹楠刚坐在座位上，斜前方便伸来半张纸条，林言写的。
“尹同学，谢谢你所做的一切。这可能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被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在我最无助的时候真正意义上安慰…好像写了个病句…我现在干劲十足，谢谢，下次绝对不会这样了，绝对。”
“再来一次的话，我会爱上你的。”
尹楠看过纸条，不敢看向林言的眼睛。还有一次考试，最重要的是林言要振作，尹楠知道，他的实力没有问题。
尹楠在这个冬天翻看了高二的日记，又看到了林言的纸条，困难地记起来高二那晚递给林言的纸条上写的内容。
“我认识的林言啊，可以颓废但不堕落，可以张扬但不放肆，可以失落但不失望。可以仗行天涯，可以破釜沉舟，可以不负众望。下次不会这样了对吧？”
低头看手里握着的林言的纸条，最后一句话居然让她心跳加速了这么这么多日子。
再来一次的话，我会爱上你的。
但是上文你也说了，下不为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