漾儿睁开眼,看着他一瘸一拐地出去。她早已不怪他了,他的叙说让她更了解了他的心境,只是她从来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现在,她只觉得自己好像对他有那么一点愧疚,那么一点感激。
他的真心,在昨天为她打架的时候就感觉出来了。或许,在西藏的时候就感觉出来了,但是那个时候的她正缺少地方发泄,他出现得很不是时候。
但是,他说得没错,她要的完美爱情容不得一点瑕疵。古辞和严清一样,此刻身上都有一个抹不去的污点,偏偏这是她最介意的,只是一个在交往前一个在交往后。她一想到,和一个曾经跟别的女人翻云覆雨的男人在一起,就觉得浑身难受。
这样一来,或许天蓝才是最好的选择,天蓝为了她一直“守身如玉”,她是知道的,虽然现在她不够爱他,但是心底里对他还是真心喜欢的。
漾儿躺了一会儿,起身走了。
走在路上,华灯初上,霓虹绚丽,夜风吹在身上有点冷。她打开手机,此刻特别想给天蓝打个电话,猛然发现已拨电话里已经打过好几个了。这是古辞打的,想起自己说的那句话,心里的愧疚又增了一分。天蓝连一个电话都没接,那是有多忙?
她放弃了打电话,回到天蓝家里,开始烧饭做菜。
天蓝家就来过那么几次,所以用起来并不那么顺手,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做了四菜一汤。
她在房里转了一圈,发现天蓝把自己有可能用到的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从厨房转到卧室再到浴室,衣食住行无一不是最好的。漾儿心里又是一阵感动,眼眶温热。
天蓝,你怎么可以对我这么好?万一我哪天负了你,你让我情何以堪?
漾儿心中总有一种药对不起天蓝的预感,隐隐地,扎得人心疼。
不知道天蓝什么时候回来,她一边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一边等,手中机械地换着台。古辞的话还犹在耳畔,她对古辞是动心的,对天蓝可能感动更多一点。可是那又怎样?她已不愿伤害天蓝,也不想委屈自己。
半夜里,天蓝回来的时候,漾儿已经歪在沙发上睡着了,看着桌上毫无热气的菜,心底里生出一股感动和愧疚。
“漾儿。”
漾儿听到他沙哑的声音,缓缓睁开眼来:“你回来了。”
“傻丫头,饭菜准备好了也不打个电话给我。”
“我怕打扰你。”
天蓝拿出手机来,发现手机里好多个未接电话,全是漾儿打的,把她拥入怀中:“对不起。是我忙忘了,忘了你还在家里。我下次一定准时回家。”
“我明天就回自己家去。”
天蓝愣了一下:“也好。你那边离云轩也近,这段时间他更有空照顾你。”
“天威怎么样了?”
“放心,我会处理好的。”天蓝摸摸她的软发,手心里温温的,很舒服。
“哎。”漾儿看他神色如此,暗暗叹气。
“我不是不跟你讲,只是怕你担心。如果你一定要听,我可以慢慢地说给你听。”天蓝宠溺地道。
“不是。我是想我一直太天真了。”
“怎么?”
“以往,我一直是靠人情做事的,大概这就是温州人的思维。在温州,你不认识几个人,是根本伸不了拳脚的。现在我才知道,利益才是永恒的王道。在你碰上像古越这种人的时候,那一点面子根本就不顶用。”
“你有你的好,她有她的手段。你不必自责。”
“我不是自责,我是吸取教训。”
“好,吸取教训。”天蓝宠溺地摸摸她的头发。
“我在想这次的事情该怎么解决。天威的事你不让我插手,我没话说。可是就连凌美,那是我自己的公司啊,浩泽都把我赶出来。”
“浩泽也是担心你,毕竟牵涉到古辞,还是他跟云轩来解决吧,你就别插手了。而且经过昨天的事情,古越已经放手了不少,只是一些既得利益不肯妥协。想来,云轩是不会要那些了,省得伤了双方和气。”
“云轩这么想,也不知道古越怎么想。我发现我只适合在和平年代做个帮手,一到打起战来我什么都帮不上。”
“你本来就只是给浩泽做个投资,又不做决策,你就放手让他们去做,你呢,就做个富贵闲人。”天蓝宠溺地刮刮她那皱起的鼻头。
“别刮了,鼻子本来就矮,你再刮就没了。”
“呵呵,我去把饭菜热一热,你去洗把脸。”
“嗯。”漾儿却在想着,浩泽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无论如何都不至于把她排挤在外,天蓝知道所有的事情,他们却不肯透露给她知道。她又应该做什么,怎样才能挽回颓势?一直到吃饭的时候,她也是心不在焉,因为没接触过这段时间的事务,根本就不可能想出对策来。最后的结论是,吃自己的饭,让云轩他们忙去吧。
次日,漾儿回到自己家中,一种久违的幸福扑面而来,还是在自己家轻松。虽然小,但是很温馨,不像天蓝那儿,大得空旷,一个人在家就会觉得分外孤独。
她打了个电话给浩泽和云轩,两人都说事情已经解决了,只是亏了几百万,但是长远来看还是赚的,这次的事情就算是为了在内地市场打出知名度的一个小小的插曲吧,不会有太大影响。姑且信他们了。浩泽倒是多提醒了她一点,多多关注天蓝,这么一来,古越集团会加大力度去对付天威。
他这么一说,她倒是相信他们讲的是真话了。因为这确实是最可能的事情,古越不可能轻易放手,即使云轩是古辞的朋友。
她无聊之余上网,登到古越集团的官网上,发现古越集团要在下周日举行开盘仪式。一看地点,这么说来,之前天蓝提过的那个单子确实被古越抢走了。本来有一处商业用房,原来的老板资金短缺,只差最后封顶的时候给卖了。天威本是志在必得的,现在却让古越抢走了。难怪近日来,天蓝忙得不成人形了。
过了几天,古辞出院了,漾儿因为他是救了自己的缘故,便去接他出院。古越也在,看到她,表情也颇为热络,似乎之前的事就跟什么都发生一般。她不露出任何蛛丝马迹,漾儿自然也不会去提,心里却是小小地介意了一把:不愧是商场上的老狐狸。
“漾儿,我下周五有个开盘仪式,你也过来吧,给我捧个场。”古越提议道。
“我能捧什么场啊。”漾儿讪笑,暗暗在肚子里骂她。
忽然,古越的手机响了,她出去接了个电话进来继续笑着说:“你的人缘我是知道的,你要是去了,现场肯定会更热闹的。到时候跟古辞一块来,我现在有点事,你帮我送古辞回家吧。”古越不容她拒绝,给古辞使了个眼色,就匆匆走了。
古辞尴尬地一笑:“我姑姑就是这样的,你别介意。”
漾儿笑着摇摇头,她心中想着,或者可以去瞧瞧古越到底有什么手段,探探内情,当下觉得还是值得去的:“到时候我陪你去。”
古辞愣了一下:“你没必要把我姑姑的话放在心上,你不去也不会介意的。”
“我从来没参加过什么开盘仪式,去参加一下也挺好的。”漾儿转而安慰起他来。
“随你吧。”
漾儿送古辞回家,才发现,原来古辞竟然住在他对面:“你什么时候搬过来的?”
“你还在西藏的时候就搬过来了,我那时候在想,你要是回这儿来,我肯定能发现,那样就找到你了。可是天蓝比我厉害,先找到你了。”
漾儿继续尴尬地笑。
古辞的笑里带着一丝苦味。
“漾儿,给我烧点菜吧,我想吃你做的土豆泥。”古辞终于打破了这相顾两无言的局面。
“好。”
漾儿切着菜,古辞突然从后面环抱住她,漾儿身子一僵,就想挣开他。
“别动,一会儿就好。”古辞把头埋进她脖子里。
漾儿只好静静的,任由他抱着,忽而觉得脖子上顿时湿湿的,声音也颤抖着:“你哭了。”
古辞放开她,吸了一口气:“没事了。”然后就出去了。
漾儿觉得自己胸口堵堵的,感觉到他的伤心自己的心也跟着痛起来:“可是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等漾儿做好饭菜出去的时候,古辞已经收拾好了,换了件白衬衫,虽然脸上还没什么血色,但显得精神很多。
“古辞。”漾儿看着他红红的眼睛。
古辞摆摆手,阻止了她:“你什么都别说,我不会让你为难。我只是希望我偶尔还能像朋友一样站在你身边,静静地看着就好。”
漾儿埋头扒饭,眼泪流下来。
漾儿回到自己家的时候,耳边还有他那鼻子一抽一抽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