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
雪住
碧波苑的密室中,水行云正努力的哄那个刚刚失去了父母的孩子入睡。
他一直哭闹,就好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样!水行云的眼睛也已哭肿。
她怎么也想不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从跟妹妹一起拜入碧波苑以来,师父就一直很疼她们,就像待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
她拼命的练功,破境,就是想有一天变成像师父一样优秀的女人。
她对师父一直言听计从,从不违逆。
师父私下告诉她,下一任家主非她莫属时,她感动的泪如雨下,一夜无眠。
为此,她愿意为师父做一切事情!
直到前天,师父把妹妹和这个孩子带回来,她还听信师父的话,利用孩子来诱杀神火宫的人。
师父没说杀妹妹和孩子!
可是情况的变化太快,可能连师父自己也没预想到!
此时她还想着为水月痕开脱罪责。
毕竟师父也做了最坏的打算,她提前让近千名低阶的弟子,躲在后院的宿房中不要出来。
昨晚还特意召见她,把自己床下有密室的事告诉了她,并让她在极特殊的情况下就躲进密室里来。
“你是碧波苑的将来!一定要活下去,你在,碧波苑就还在!要是我出了什么事,你就躲到密室去,保住自己!”
这是师父的原话。
所以当看到水月痕惨死,趁火烈和水横波大战之时,她就偷偷带着孩子躲到了密室中。
该如何处理这个孩子呢?
他只是个无辜的孩子!
还是自己亲妹妹的孩子!
水行云放弃了杀孩子的念头。
正思想间,孩子一踢脚,一个锦囊从襁褓中掉了出来。
她捡起锦囊,发现锦囊上面绣着“中行”二字,里面有一个红枣大的绿色珠子。
她拿起珠子自信看了看,这珠子色泽暗淡无光,表面也不甚光滑,一看就不是什么上品珠宝。
“这可能是妹妹留给孩子的一个玩物!”她想。
忽然,她意识到了一件事,就是自从她拿起这珠子,孩子的哭声就停止了。
她看了一眼孩子,孩子正目不转睛的盯着珠子在看,似忘了哭泣一般。
“哎!真是可怜!妹妹竟然为了一个神火宫的人搭上了性命!”,她边嘀咕边把珠子装回了锦囊。
不料珠子刚装进去,孩子的哭声就又响了起来。
“难道他是要这珠子?”
水行云暗想,于是她又把珠子从锦囊里拿了出来,放在孩子面前晃了晃,没想到孩子果然又不哭了。
“唉!原来这是个哄孩子的神器!”
她叹了口气,干脆把珠子放在孩子的小手中,让他自己把玩。
拿到珠子的孩子异常高兴,竟咯咯笑了起来。
没有了孩子的哭闹,疲惫不堪的水行云靠在床边,竟慢慢睡着了。
孩子的小手抓着那绿珠,在自己脸上蹭来蹭去,不一会儿竟把珠子含在了口中。
他像吃奶一样吮吸着珠子,不料珠子一滑,竟滚入他的喉中。
……
……
密室上方的碧波苑,此刻却是一片死寂。
除了广场上那面呼啦作响的大旗,几乎听不见任何声音。
火烈和水横波的冰雕已被白雪盖住,在月光下发着惨白的微光。
几十具焦尸和其他死伤弟子的尸体也尽覆雪下。
一个人突然慢慢从大门走了进来。
他的脚步很轻,似是怕吵醒了这些人一般。
他四下张望了一下,就径直走向了那副冰雕。
他运功击碎了火烈和水横波两人身上的冰块,拔出了穿石剑。
他仔细的盯着剑身看了又看,不住的点头。
“不愧是神器!”
他忍不住称赞了一声。
说完,他弯腰捡起地上的剑鞘,把剑插了进去。
传说这剑鞘也是神兽的皮革所制,能封住剑的寒气外泄!
他又拿起凤舞锤,掂了掂,还挺顺手。
他催动灵力,锤面瞬间就燃起火来,他的眼睛也跟着放起了光。
“真是好东西啊!”他忍不住又赞叹起来。
看完了这两件神器,他又看着火烈和水横波的尸体。
这次,他没有表情,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的眼中有嘲讽,遗憾,甚至还有一丝悲哀。
过了许久,他终于摇了摇头,一手拿剑,一手提锤,慢慢走出了碧波苑。
……
……
密室中的水行云还在昏睡,孩子吞了那珠子似也没什么大碍,竟也睡着了。
不一会儿,密室旁边的小屋里,传来了铁链交碰的“哗啦”声。
原来,水横波活着时为防止黑鲛王逃脱,在他身上下了禁制结界,使他使不出妖力挣断铁链。
但现在水横波已死,那禁制便自行消解了。
黑鲛王发现自身妖力渐渐恢复,猜到定是水横波出了什么事情,于是他脱了锁链,逃出了密室。
一走出小屋,他便看见了正在打盹的水行云和熟睡的孩子。
“原来是你这小东西在不停啼哭啊。”
他心里想着。
“这女子是谁?看穿着定也是碧波苑的人,但是她怎么知道这密室的?难道是水横波的亲信?”黑鲛王胡乱的臆测着。
“管她是谁!先杀了再说!省得她跑出去报信!”想着,他轻轻走到水行云旁边,伸出他那仅存的一臂,准备劈死水行云!
不料刚一抬手,孩子突然醒了过来,瞪着两个大眼睛看着他。
可能是他并非人类的相貌有些怪异,孩子竟咯咯笑起来。
这一笑,水行云也醒了过来,听得耳畔掌风,她立刻翻身躲过了攻击。
黑鲛王见一击不中,便接着出了第二招,但此时的水行云已完全清醒,摆出了架势。
“你是什么人?”她问道。
“你不认得我?”黑鲛王有些狐疑。
“我怎么会认得你!”
“你不是水横波的人?”
“她是我师祖,你问这个做什么?”
“哦,哦!你是水月痕的徒弟。看来她们没跟你说我的事啊!”
“看你这模样,定是和湖中那些个鱼人有关,你怎么跑到师父密室里来了,还想偷袭我!”
见他对自己一无所知,黑鲛王放松了很多,他摸了摸胸口,用两个铜钱般的圆眼盯着水行云说道:“我问你,水横波是不是死了?”
“胡说!师祖她老人家武功盖世,怎么会死?”
“那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我,我……”她一时语塞,不知道该不该把今天的事告诉他,而且她确实也不知道水横波已死的事。
火烈和水横波两大顶尖高手的对决,早让锁在密室中的黑鲛王有所察觉,只不过他不知道是谁和谁在打斗而已。
水行云的支支吾吾,让他确定水横波一定是出了问题,即使没死,也奈何不了自己了。
“一定是水月痕让你到这避难的!”他开始冷笑,露出了两排尖牙,两颊的腮也一开一合着。
“你是什么东西!我碧波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这鱼人管了?”水行云怒道!
“那恶妇折磨了我十几年,我早就发誓要将你们碧波苑杀个片甲不留,让整个碧波苑岛都沉入湖中!”
黑鲛王也怒了,水行云盛气凌人的语气,让他想起了水横波曾经对自己的折磨。
其实碧波苑和碧波湖中的鱼人千年来一直友好共处,历代家主跟鱼人首领鲛王都是朋友。
鲛人经常送些湖中的鱼蚌虾蟹等水产给碧波苑弟子们享用,碧波苑的人也会把他们需要的人族物品反赠给鱼人。
鲛人采到珍珠也往往送给碧波苑去卖钱,他们并不需要人族的金银。作为回礼,碧波苑则教鱼人们一些御水术,增强他们的能力。
但是一切都因为水横波的毁容发生了改变。
不知她听信了谁的谣言,竟让黑鲛王把血输进自己体内,想借鲛人的自愈能力,恢复烧毁的容貌。
不料却适得其反,疤痕没去掉,其它的皮肤竟也鱼人化了。
变得人不人妖不妖的她气急败坏,将黑鲛王囚禁,还砍断了他的一只手臂。
鱼人前来理论,她不仅不放人,还大开杀戒,命鱼人们不断进贡珍珠来保黑鲛王的命!
毁容,让她变得丧心病狂!
水行云和黑鲛王两人摆开架势,准备大战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