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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明啊，请看着我。”身着白色长袍的女人跪在雕像前，“您的信徒即将死去，在此之前，请赐予我得以谒见您的荣耀。”
“不必了。”陌生男人的声音从虔诚的信徒身后传来，伴随着不知道什么液体地落在地上的破碎声，“我会送你去见祂的。”
利刃入肉的声音传来，女人的白袍上盛开了一朵鲜红的花。男人将特制的纤细短剑拔出，看着花瓣在女人身上蔓延开来。
“希望你能够见到你的神明吧。”男人拿出小巧的玻璃瓶，在女人的头顶处收集着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纯洁教徒的虔诚，收集完毕。”
“该走了，亲爱的。”恶魔斜倚着纯白的不知名石料制成的门框，在她的手上，一具面色青紫的男尸正向外流淌着液体。
“明白了。”
一片云彩遮住了散发着惨白光芒的伪物（注1），恶魔带着她的契约者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明天的教堂，将不再圣洁无暇，或者说--从不曾圣洁无瑕过。”神明的雕像下，信徒们的血液肆意流淌，最终组成了这样一行字。
“这样简单的任务居然还需要我出手，赛文你最近怎么回事？”恶魔熟练地把尸体打包放在箱子里，扎好不知道是谁交自己系的蝴蝶结，“还是说，你终于放弃人类身份愿意依附于恶魔了吗？”
“没那回事。只是我已经无法独自完成这种程度的任务了而已。”
“明明上次在宴会上也完美完成了任务。为什么现在却......”恶魔将箱子放下，转过头反驳男人的话，“等等...你的脸...”
“没错。”摘下面具的男人脸上遍布着黑色的裂纹，他嘴角漏出一丝苦涩的笑，脸上的裂纹也随之扩大，“看来再过不久，我们的契约就该到达尽头了。”
“你再多说几句，怕不是现在就要结束了。”恶魔具现出她原本的手掌，抚摸着男人脸上的纹路，“看起来是诅咒爆发了。与恶魔做交易所背负的罪孽。杀戮同族所背负的罪孽、以及...穿越世界所背负的、来自世界意志的怨恨。我看看...好像还有什么其他的东西......”
“明天就是交货期限了吧？”男人从怀里拿出玻璃瓶，放到桌子上，“假如我明天没有醒来的话，还请您......”
“不可能。”恶魔按住了男人发出“嘎吱嘎吱”声音的身体，紫色的微光从她的指尖迸射而出，“你的工作期还没满，还不能休息呢。”
“......已经足够了。明天就是第3650天，我们约定的日子。而且，您不是说我死后会收走我的灵魂吗？就算这具身体崩溃，您也能让我继续工作吧？”
“并非原生的工具没有意义。”
--没错，只是这样而已。
--只是把人类当作自己的工具而已，绝对不会，绝对不会再产生额外的冗余数据。
“工具坏掉了的话，再换一个不就好了吗？”男人罕见地强硬的把瓶子塞到恶魔手里，“明天的报酬，麻烦您领回来了。”
“笨蛋。”恶魔看着怀中正在不断碎裂的男人，施展了让他的时间停止的法术，“假如因为你让我的冗余数据溢出的话，我就不得不回到父亲身边了啊。哪还有时间去领你的报酬。”
“奥斐尔？”红色的女人推开门，只看见恶魔似乎是在抱着什么的背影，“赛文呢？还没回来吗？”
“他可能...只是累了。”
“你不怎么会撒谎呢，奥斐尔。”女人天生的直觉让她有些不安，她觉得恶魔一定是在隐瞒着什么。
“恶魔不屑于撒谎。”恶魔的回答一如既往。
女人终究还是绕到了恶魔身前，她看到了静止不动的爱人。
“赛文--不，史蒂文他......”女人伸出颤抖的手，想要触碰爱人那破碎的身躯，却又害怕加重他的损坏而僵在半空。
“我们的契约到期了，塞刻丝---伊莉莎女士。”恶魔抬起头，直视着站在身前的红色女人，“今天就是结束的日期。所以...”
“不是说好了报酬从我这里收取吗？！”伊莉莎将红色的面具摔在地上，地板碎裂开来，溅出尖锐的木屑。
“这并不是我的报酬。只是因为我们的交易结束了，我的力量不再庇护他了而已。”恶魔将男人的身体放在桌子上，起身捡起了面具，“就在3649天前，你请求我庇护你的爱人西文·史蒂文，保护他免受那邪恶的家族传承的污染。我确实做到了，没错吧？”
“没错，奥斐尔。”
“然后，在支付了50年的寿命以后，你要求我保护他十年，并且伪装成“是他召唤了我来拯救死在家族的毒手下的你”这样的桥段。哄骗他签下不生效的假契约，并在十年后收走你的灵魂，没错吧？”
“没错。可是--”
“可是我们都没想到这个男人爱你爱的那么彻底。--这种感情是叫‘爱’没错吧？”恶魔漫不经心的摆弄着一红一白两只面具，“他直接杀掉了所有迫害你的人，然后，为了能让你过上更好的生活，选择了最赚钱的职业--杀手。为此，他付出了除你以外的所有亲人的灵魂。”
“但是您的力量果然不是寻常人类能够接受的。”
“即使你用那么多的【情感】与我交换那些灵魂来作为燃料，离开我的庇护后他的身体也会崩溃--更别说他用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类身体承担了世界级别的诅咒了。”恶魔嗤笑着人类的愚蠢，却莫名鼻尖一酸，“区区几条人类的灵魂，还不是一会就烧完了。那么点能量别说抵抗诅咒了，就算是维持人类的存活都够呛。”
“您要收走我的灵魂了吗？”
“当然。我们恶魔可是很讲诚信的。怎么？你后悔了吗？”恶魔的眼神莫名的炙热起来。
“我还想...再与他告个别。”伊莉莎深情地注视着爱人，似乎是要永远将他的样子印在灵魂里。
--真奇怪，这种莫名奇妙的堵塞感是怎么回事？看着女人眼里的、恶魔完全看不懂的光，她迟疑了。
“别瞎想了，恶魔是不会允许破坏交易的行为出现的。”
在催促声中，女人最后吻了自己的爱人一下。
“知道吗？作为商品与恶魔交易来的的灵魂和正常死亡的灵魂是分开放的。”恶魔低语着，嘴角勾出一抹显而易见的嘲弄，在女人突然慌乱起来的神色中，她将那可怜的灵魂扯出，封进黑色的瓶子里。
“愚蠢的人类。”
在昏黄的烛光下，绝望的灵魂看着恶魔拿出奇形怪状的工具，像是修补玩偶一般修复着爱人崩溃的身躯。
“工具就要有工具的自觉，这是连我都明白的道理。”
--但是为什么？这里在抽痛呢？
今天的故事就到这里。晚安，我亲爱的人之子啊，愿你的梦境中安静祥和。
作者有话说：
注1：月光是反射谁的光不用我多说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