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密密麻麻直通地道内部的九首蛇身图,王景仁内心又多担心了几分。心道这里面就算能出去,恐怕也不是个轻松的地方。
上官持月看见这图,俏脸也是一惊,玉手不由拉紧了王景仁的肩头,说道:“这里怎会有这东西?”
王景仁转过头来,见上官持月也对这九首蛇身图花容失色。不由心中一奇,说道:“公主也知道相繇天母?”
上官持月闪烁着迷人的美目,担心的点点头,说道:“这相繇天母在东荒无人不晓,是个让人恐惧的邪神。前面的路,王将军要小心了。”
王景仁应了一声,心道,看来这东荒世界的具体位置,应离南洋不远,否则要是在龙朔国,恐怕难以知道相繇天母。想到这上官持月对自己甚为关心,不由的感激了一下,主动拉上了上官持月放在他肩头的玉手,拉着她继续往前走。
上官持月跟在后面,望着王景仁威武的背影,嘴角扬起了点点幸福的微笑。
两人又向前走了数十步。王景仁看着两边越来越大的九首蛇身图,渐渐感觉心房有种说不出的慌张,似痒非痒,极其难受。慢慢的,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仿佛有万只蚂蚁在心脏上爬动一般。王景仁忍着胸口的异样,想着自己也经过了不少风浪,而今怎会如此慌张?现在的情况是慌不得的,必须冷静下来。于是他不再在意这胸口的感觉,分开心神,想着从前的事,拿着火把,拉着持月,继续向前走着。
王景仁双眼微闭,仿佛看到了出生的时候,父母看见生下了他怎么个大胖小子,脸上是多么开心。
接着,又想到了小时候学武时,被父亲严厉的用鞭子打在身上,被父亲叫来陪练的大人打到在地,那些时候,自己是多么疼痛,多想哭出来。可父亲总是说,王家的男子汉,千万不能流泪。小王景仁刚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只能向心里流去。
十六岁那年,族兄王景弘来到闽南,要把他带到北平,去燕王手下效力,好让学得一身武艺的他能够有个好前程。父母亲带着全家所有人跟着王景仁,走了十里路,才依依不舍的回去。王景仁看到临走时,总是说王家男子汉不能流泪的父亲,眼眶红了。
十八岁时,随军当上了护卫。靖难之役,打了无数的仗。尤其是在滹沱河大战中,舍身保护了皇上的第一谋士、郑和的师傅道衍和尚姚广孝。事后皇上和道衍来到了他养伤的房间,朱棣拍着他的头,说道:“景仁文武双全,是乃我军之福也。”随即转头对身旁的哥哥说道:“景弘,你荐来了汝弟弟,汝弟之于我,如恶来之于曹孟德啊!”王景仁听见朱棣把自己比成了三国时期的猛将典韦,笑得是那么开心。
想着过去的种种事情,王景仁的脸上渐渐露出了笑容,曾经的艰难,曾经的荣耀,在回忆里,都是那么美好。
这时,他却突然看到身后有刀光急速的晃了过来。王景仁大惊,连忙转过虎躯,只见上官持月正拿着一把匕首桶向自己。王景仁心里愕然到了极点,这刚才还看似对自己含情脉脉的翼人国公主,怎么会突然向自己杀来?
一时间,王景仁即感到对背叛的气愤,又感到心里有些伤心。可现在的情况却不容许他想这么多,当即腰向下一闪,躲开了上官持月刺过来的匕首。
冰冷的匕锋擦着王景仁的鼻翼而过,王景仁心中大叫好险,要是再晚上半刻,恐怕他现在已成了上官持月的裙下之鬼。
王景仁身经百战,哪里是这一招可以制服的。只见他在躲过上官持月的匕锋之际,双手撑在地上,同时双脚跃上空中,一个鲤鱼打挺,踢掉了上官持月手上的匕首。随即双脚落地,立马支起了身子。本想一拳打在她的面门结果了她,可想到这上官持月身份尊贵,虽然要杀自己,自己还是不能就这样杀了他,必须问清楚这其中的缘由。
于是王景仁变拳为掌,一掌把上官持月打在了地上,让自己暂时免于风险。
这掌虽然力道不大,但却把上官持月震到了身后的墙边。王景仁看着上官持月,心里暗暗的滴血。
经过刚才的一幕,王景仁感觉昏暗的地道更加黑暗,他仰着头,一时说不出话来。
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
这时,只听见上官持月用如同仙乐般的嗓音,哭泣着喊道:“将军,你在做什么?”
王景仁突然感觉双眼一昏,忙低下头来看。只见持月疼痛的倚坐在地上,茫然的流着眼泪,关切的看着王景仁。
再借着还没熄灭的火光四处看来,地上哪里又什么匕首,一切都只是王景仁的幻像。王景仁大感伤心,连忙捡起地上的火把,奔到上官持月的身边,急切的问道:“公主,你没事吧?”
上官持月看着满头大汗的王景仁,心疼的抚摸着王景仁的脸颊,说道:“你怎么了?”
王景仁看着一脸无辜的上官持月,心中充满了愧疚。他低下头,仔细的想着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了幻像。这时,他看到了上官持月背后墙上的九首蛇身图,那图上的每个脑袋,仿佛都邪恶的望着自己,望得王景仁的心中又是一阵慌乱。他赶紧甩了甩头,让自己清醒一些。思道定是这邪图在作祟,从看见它开始,心神就开始不宁了,先是想起了许多往事,到后来尽然会看见上官持月拿匕首来杀自己,这相繇天母真是邪恶之极啊!
王景仁内疚的望着上官持月,轻声说道:“不知为何,我进到这地道之后,看见这邪图就开始胡思乱想,最后还差点伤了公主,请公主恕罪。”
上官持月擦掉王景仁额头上的汗珠,知道他心神不宁,微笑着安慰道:“我怎么会怪你呢,算了,扶我起来吧,将军要多加小心了。”
王景仁点点头,扶起了倚在地上的上官持月,问道:“怎么公主没有出现幻像吗?”
上官持月也大感吃惊,摇了摇头,答道:“没有啊,持月连心悸也不曾出现。”
王景仁奇道:“真是怪事,难道只我一人,会出现这反映?”
上官持月看见王景仁皱着眉头,正在思索,头上的汗珠如斗般大小的滴滴往下掉。正欲叫他别想太多,却突然看到王景仁捂着脑袋,大叫了一声。
王景仁似乎又听到了在船队之时听到的那熟悉的女声嚎叫,嚎叫声冲破王景仁捂着耳朵的双手,直直的窜入王景仁的心里,让他痛苦了起来。在叫声中,王景仁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南洋雨夜,众位兄弟和海盗殊死搏斗的场面。那些惨叫,飞起的人头、喷溅的鲜血和地道中的邪图一起在王景仁的眼前反复出现。他仿佛又看到上官持月花容无双的脸上挂着邪笑,又要拿起匕首向他刺来。
王景仁知道这些都是幻象,可心神却一点也不听使唤,在自己的脑中,仿佛又个魔鬼在命令着他:“杀死上官持月!杀死上官持月!……”
王景仁用仅存的理智喊道:“公主快走,快走……”
上官持月看着将要发疯的王景仁,心中不免着急,清泪从脸颊流出。反复的说道:“将军没事吧,持月不走,持月不离开将军!”
王景仁在混乱的思绪中只感觉上官持月不顾安危的扑了上来,不离不弃的抱着自己。自己立刻觉得上官持月的胸前,是那么温暖,王景仁慢慢冷静了下来,徐徐的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