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在众人的脸上、心中不停的滑落。
死,是一个痛苦的字眼,刚才一刻前还活得很好的人,这一转眼就和众人阴阳两别。每个人都在问自己,这是不是真的?或者在心里暗暗的念道,这不是真的。可惜的是,睁开眼睛一看,李良和陈唐山依然没有了踪迹,他们已永远在万丈以下的九蛇鬼蜮中死去。
轻轻的海风,不断拍打着众人的面颊,在一阵落寞自责之后,众人稍微清醒了起来,注意到了这里,好像并非东荒世界。
洪保背靠着沙滩边缘的大石,看着远处熟悉的大海,难过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向王景仁问道:“小哥,好像我们回到南洋了。”
王景仁现在实在没有心情思考,友人的离去,对他造成了很大的打击,他呆呆的看了上官幻一眼,这地方他也没有来过,或许上官幻可以知道,这里是否是东荒的某处。
上官幻抬起头,四下望了几眼,对众人说道:“这里应该不再是东荒了,我们那里根本没有这样的地方。”
黑远建之点点头,说道:“嗯,我曾经游历过东荒的许多地方,你们看远处,那边还有一个大岛。若是在东荒海域,根本没有这样大的岛。
王景仁听罢,向远处望去,果然看见了一个好似陆地的大岛,岛上似乎还有一个比较大的镇子。难道回到了南洋附近?看来定要找人去问问。
就在众人迷茫之时,远处汪洋中划来了几艘小渔船,众人颇有些惊喜,看来可以找人问个究竟了。
在众人的注视中,几个渔夫上到了岸上,看着众人装束异常,不免有些奇怪。好在山野渔夫天生善良,一位老渔夫看见了众人,毫无惧色的走了过来,好奇的问道:“你们几个哪里来的?怎么会在这里?”
王景仁明白当然不能说出实情,打了个哈哈说道:“这位船家,我们几人是龙朔国人士,海船半路遇到了大风浪,我们死里逃生到了这里,还不知这里是何处?”
老渔夫听罢叹了口气,说道:“哎呀,苦命的人啊!”
这时其他几个渔夫听得王景仁等人说话客气,应该没什么恶意,也围了上来。一个大胡子渔夫说道:“真是惨啊,应该死了不少朋友吧?”
王景仁所编虽然是假,但的确李良和陈唐山已经死去,听到大胡子的问话,心情又低落了起来。
老渔夫看着众人难过的样子,不免心头微怒,拍了大胡子的脑袋一下,骂道:“你这孩子,咋乱说话呢?提起人家的伤心事。”
大胡子连忙点点头,说道:“是是,村长我错了。”
原来,这老渔夫居然是个村长。
老渔夫上前走了一步,伸出手指了指前方的镇子,说道:“那是我们村,这附近一片海岛都叫摩鹿加,我们摩鹿加国的京城叫安波那,离这里不远。”
王景仁一奇,看来洪保还真是说对了。
王景仁在两年多的航海中,渐渐对海图也熟悉了许多,知道在爪哇国东面的远方,有摩鹿加这个地方,没想到现在众人居然会在这里。
王景仁思道若是要把天母神珠交给爪哇国,那现在必须要去安第那找船,否则难以到那么远的地方。于是王景仁向老渔夫问道:“老船家,这里是否有陆路通向安第那?”
老渔夫摇了摇头,说道:“安第那在我们那个岛上,待会我们打完渔,带你们去我们村子吧。”
王景仁点点头,真是遇到了好心人。
说罢,众渔民便反身上船打渔去了。王景仁坐在海滩上,把自己所知道的摩鹿加的位置,和下步去爪哇国的计划给众人说了一遍。
上官幻听罢,对王景仁说道:“既然知道了我们现在是在这里,那我也该带持月的魂魄回去了,免得时间久了,持月的身体会保持不住。”
王景仁点点头,看着心爱的上官持月,对上官幻说道:“那你们怎么去东荒?”
上官幻答道:“自从我懂事以来,我国一直被黑远兄他们的南方四国欺负,我知道唐傲的故事,因而十分想要找到出东荒的办法,来天朝求援。在被相繇收买之后,机缘巧合之下,我发现东荒鼎锋山主峰天岑峰山顶的一个石洞,居然是相繇法力的空缺,那里可以直通此地更东方的极乐岛。因而我现在要立刻带持月赶去那里。”
黑远建之听罢,心道上官幻原来为了翼人国,尽然做了这么多的工作。不由表态道:“王子殿下,我回去之后,定当竭尽所能,制止我国再兵伐翼人国了。如果阿语彻不愿,我也应当自律门人,永不加入与你们的争执。绝不辜负我们同生共死的一片情意。”
上官幻连忙感谢道:“那就先谢过黑远兄了。”
黑远建之摆了摆手,话锋一转,说道:“不过我还要再多在南洋多待些日子,一来跟着贤弟,送珠之事也多分把握。二来难得上来,我这在东荒待了三十年的井底蛙,可要好好见见世面。”
上官幻点点头,长困于东荒的他们,无时无刻不想看看外面的世界。若不是要送持月的魂魄回去,他也早想跟着王景仁和洪保到处去看看了。
王景仁对黑远建之的话,也有些感动,说道:“多谢大哥了。”
黑远建之笑了笑,向胡仙儿问道:“怎么样,仙儿?你和你的小狐要去哪里?”
胡仙儿有些兴奋的看了看四周,抚摸着怀中的赤色小狐,说道:“我当然是要和主人待在一起了。”
王景仁听到这句话,不由的转头看了看身旁的上官持月。
上官持月依然是那么美丽,只是美丽中带着些将要分别的伤感。她是东荒人,因而虽未魂魄,但并不惧怕南洋白天的阳光。转过头,想着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再和王景仁见面。因此对胡仙儿也再没有了反感,语重心长的说道:“仙儿妹妹,那持月就拜托你照顾景仁了。持月命苦,不知何时才能从见景仁。若是有缘,等我还魂之后,我再来找你们,和你一起常伴景仁左右;若和景仁无缘,那就请你好好照顾他一辈子。”
一席话,说得格外的伤感,众人心中也明白,此去路远,虽然上官幻知道东荒的路口,但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却没人说得清楚。天母神珠已经十分危险,众人又再也不能耽误下去。上官持月只能和哥哥一起上路,今后是哪种情况,真的没人能够说清。
王景仁动情的抚摸着上官持月的面颊,说道:“无论如何,尽快回去,等我完成了天母神珠之事,就来找你。”
上官持月微微的点点头,对着王景仁面带微笑,应了一声。前路虽然迷茫,但只要有心爱之人的这句话,一切都够了。
上官幻叹了口气,对众人说道:“那我们就走了吧,你们完事之后,到极乐岛上的索龙山。那里瘴气密布,但对于诸位,应该不是问题。索龙山是座双峰,双峰中间有一个血红色的大坑,从那里可以直接到达东荒鼎锋山。”
众人刚转化为来的一丝兴奋,即可被即将分别的伤感所掩盖,各自暗暗记下路线,朝上官幻和上官持月点了点头。
风吹来,有些像天空中的哭泣之声。上官幻拱了拱手,和上官持月腾空飞起,朝东边翱翔而去。
王景仁、洪保、黑远建之和胡仙儿站在海滩之上,看着远处打渔的渔民忙碌着,心中感慨万千。
就这样渐渐等到了日落,渔民的船慢慢开了过来,对王景仁他们招了招手,说道:“几位,上船吧。”
四人一人乘上一条渔民的小船,向远处海那边的镇子赶去。王景仁和老村长同坐一条船。在老村长弯腰划船之际,隐约之中,王景仁依稀看见老村长的腰间有一物把老村长的衣服撑了起来。
王景仁心里暗暗一惊,这些人难道根本不是渔民?
我们都害怕失去,我们都喜欢得到。但我们无时无刻不在失去,无时无刻不想拥有。我们都是自私的,但我们有时又是伟大的。头脑发热的一刹那,我们会表现出我们人性中最光辉的一面,那就是为别人而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