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渔民凭借着自己的好水性,翻过了小船。众人又重新上了船,继续朝对岸的村子划去。
经过这次遇险,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月光照在海面上,微微泛起光电。远处的村落依稀有些火光,融汇在这天与地的广袤中,显得无比的美丽。
王景仁等人送下了神经,慢慢感慨着,终于又回到了南洋,回到了大海。
黑远建之和胡仙儿也掩饰不住自己的兴奋,向前后左右不停的望着。几千年来,他们是为数不多的能从东荒世界到达这里的人,自然是要好好看看。
老村长开心的摇着浆,对于王景仁等人,此刻已是尊敬得不得了。他笑着夸奖道:“几位真是神仙呐,这祸害我们的大鲛仙,几位几下子就杀了他呐!我们村真不知道如何感谢你们啊。”
王景仁微微一笑说道:“侥幸而已,村长不必多谢。”
村长说道:“哪里啊!那个壮士,手里还会发出火,不是神仙是什么?”
黑远建之听罢呵呵一笑,说道:“雕虫小技,何足挂齿啊!”
正说话之间,船已经开到了岸边。王景仁向上看去,大约有近百个村民焦急的守候在岸边。见小船回到了码头,船上还载着这么多陌生人,立刻围了上来。一个妇人着急的问道:“村长,咋样了?怎么还带着人回来了?”
老村长豪气万千的挥了挥手,说道:“没事哩,没事哩,大鲛仙已经被杀死了,以后俺们村子再也没事啦!”
围过来的村民一阵惊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妇人继续问道:“啥?死了?怎么死的?你们有这么厉害?”
老村长笑道:“哎呀,当然不是我们了,是这几位壮士,简直是神人呐!刚才我们在海沟沟里遇到大鲛仙,他们几下就把他杀死了!”
妇人仿佛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次疑问道:“什么?大鲛仙死了?”
老村长一跺脚,急道:“俺的天呐!难道俺还骗你?死了就是死了,这几位壮士太厉害了,还会发火球球呢!”
妇人这才相信,大呼一声:“哎呀,那还要谢谢几位神仙的大恩啊!”说罢就跪了下来。
老村长看见,立刻手一挥,说道:“对,跪吧、跪吧,所有人都好好谢谢这些壮士。”老村长一声令下,所有村民都跪在了王景仁等人的周围,不断的磕着响头,高喊着谢谢壮士的大恩。
众人连忙扶起村民。王景仁扶起老村长,说道:“村长,不要再谢我们了,刚才我们也是蒙难,杀鲛人也是为了我们自己。”
老村长一摆手,说道:“诶,你们哪知道我们平日里是怎么被他欺负的?好好的鱼不让打,每年下水他总要吃掉好些人,搞得俺们村子人越来越少了。这次真是太感谢你们了。走,去我家里,我好好招待你们。”
说罢,就拉着王景仁等众人向村中的一座房子走去,一边走一边向远处喊道:“孩子他妈,快弄最好的菜,家里来贵客了。”
王景仁等人相视一笑,从到了九蛇鬼蜮开始,基本都是吃耳鼠肉过日子,虽然相传耳鼠肉很好,难终归觉得很恶心。今天也正好开开荤,好好换换口味了。
所有的村民也都聚集到了村长家门口,想一睹杀死大鲛仙的壮士的风彩。村长一看人多,立刻叫道:“那各家各户没吃饭呢的,都把自己家的桌子椅子和菜拿来,我们在院子外面,陪壮士们吃饭,好好谢谢壮士。”
说罢,众村民一阵高呼,各自回家取东西去了。王景仁看着此情此景,不由感叹着化外之地,世间尽头的人们的淳朴。好在现在已是春末,是南洋一年中最好的季节。露天吃饭,吹着微风十分惬意。
各家搬来桌椅,拼成许多桌,和王景仁等人在一起吃饭,不停的笑着,比过年还要开心。酒过三巡,老村长歪歪倒倒的站了起来,对村民们说道:“你们说说,我们送些什么感谢壮士们啊?”
众村民听到此处,变得沉寂了起来。并非因为他们舍不得钱财,只是被这大鲛仙欺凌日久,实在找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来。
王景仁连忙把老村长拉坐下,说道:“村长,刚才我们已经说过,杀死鲛人于我等自己也有好处,因而你们不必感谢什么了,有你们这顿饭就够了。”
村长摇了摇头,说道:“你们是我们的大恩人了,要是不报答你们,老汉我死了都不会瞑目,睡着都不踏实啊!”
老村长语罢,四周村民一阵附和起来。
王景仁看着淳朴的村民,思考了一会,又看了看黑远建之、洪保和胡仙儿,说道:“那就给我们找几件衣裳吧,我们一路过来,这衣裳也破旧不堪了。”自从到了九蛇鬼蜮,每天出生入死,众人的衣服之上,不知已经沾了多少尘土,不知被武器划出了多少道口子。
老村长听罢,想也没想就对村民说道:“你们快去找点新衣裳来,一定要最好的,给壮士们换上。”又对自己的老伴说道:“快去,把我前些年从安波那换来的那件新衣裳,拿来给壮士们。”
王景仁等人连忙推辞说不必如此大动干戈,可是村长说什么也不听,依然叫各家各户回去找衣服。村民们打心里感谢王景仁等人,也是一百个愿意的去了。
王景仁想着等衣服拿来了再说,于是向村长问道:“村长,我们要去爪哇,不知你们这里有去爪哇的船么?”
老村长喝了一口酒,抿了抿嘴唇,说道:“哎呀,这可不好办啊!”
王景仁惊奇道:“为何?”
老村长解释道:“我们摩鹿加虽然是个国家,但地方又小,国家又穷,很外面的大国很少沟通。去外面的船都是国王的船,我们国王老了,也很多年不出去了。百姓们一般都不出去的。就拿我来说吧,打了一辈子的渔,都是在这海沟沟附近转。”
王景仁恍然大悟,看来这摩鹿加十分弱小,国民们自给自足,根本不出岛,只有国王才有大船出海。船队下西洋,也根本没考虑到这偏远的小国家来,就算王景仁等人去找国王,国王会送他们走么?况且如果去找摩鹿加国王,就算国王同意,让许多年没出海的大船重新下海,那势必会弄得众人皆知。王景仁等人现在知道自己面临的敌人如此强大,所做的每一步都要格外小心,如此大张其鼓,定会引来相繇的阳间使者,这是王景仁等人不愿意看见的。
洪保听到这里,立刻急了起来,向老村长问道:“老村长,难道我们就在这里一辈子?”
老村长也颇为着急的想了想,突然说道:“对了,你们可以去做长生军的船?”
长生军?众人奇道。
老村长接着说道:“这长生军可是俺们这片海面上数一数二的大富豪啊,他们有士兵,有军队,比我们国王的士兵还不知强了多少倍呢。我们这里出产香料,有时候又叫香料岛。长生军每隔半年就会来收一次香料,然后去卖给其他国家。先前我曾经听说,有些后生拿钱搭着他们的船就出海了。但不知道是去了哪个国家。几位要是钱不够,我叫村子里筹点钱。”
王景仁立刻摆了摆手,他们虽然衣裳有些破烂,但无论是谁身上都有不少银子,搭个顺风船,就算回大明去,钱也绰绰有余。只是这长生军的船,万一要是坐上了,王景仁有些担心。因为他知道,长生军来源于龙朔国,并不只像见识浅薄的村长说的哪样,是海上的大富商。如果他们真的存在的话,应该是传说中比陈祖义不知强大多少倍的,可以统治所有海洋的海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