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然清晰地记得小时候的一件事。我找朋友,做什么呢?已经忘了。经过一家大门,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夜渐至,我瞥见一处阴影,似乎所有的阴影都浓缩在里面似的。
我总觉得里面是一个人,亦或那阴影本身就是一个人。
自那以后,我总能品味到一种注定的意味。我一直都在某种情景中,那些应该在我的生命中发挥作用的人都自然而巧妙地流了过去。我的人生,似乎和小说恰恰相反,可这不也是小说吗?
……
有一天溯带来一只烧鸡,一个人在厨房的小桌上闷头吃着。我不自觉地飘到门前,望了他一眼。
他有气无力地抬了一下手,示意我进去。我在他面前坐下,他向上勾了勾眼睛,露出一副疲倦的神情。
“你长得真秀气。”他淡淡的说。
这些天来我们忙着各种的事情,我对他倒有些漠然了。
“你看那些喊口号的人!你不觉得他们很可笑吗?”
我没有言语。
他从地上拿起一瓶酒,又放下。
“唉,人生啊,不就这么一回事吗?我也想相信那些光鲜亮丽的外表,那些传情达意的语言,可当你只深深瞅一下他们的眼睛,总能抓到一丝惶惑。我讨厌那种状态,我宁愿满是惶惑地活着。”
“可那又如何呢?一处处情境操纵着我们,但我们也有了更加活生生地感受自我的机会不是吗?没有自由,没有真实,我们有的只是——”
我双手一摊,摆了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看着他。
溯扑哧一笑,重重地点了几下头,又把一个鸡腿递给我。
我蹲坐在板凳上,眨巴眨巴眼睛又注视了他几秒钟。
“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你知道我不知道。”
我接过鸡腿,悻悻地说:“我觉得我们俩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
“你有点不一样,不是我最先料想那样。”说着,溯拿过餐盘,清洗去了。
“这些我来吧。”我说。
他默然,又说:“思宝和我没有过那种关系。那是一个巧合。冰箱里有饭,自己热。”说着,溯退了出去,向哪里狠狠地瞪了一眼。
当时,我的确在思考思宝的事。对于她,我好像隔着一扇落雨的窗看向窗外,一片意识的混沌存在着,一根透明的绳子勒着我身体的某个部位。
我担心着思宝,这是一定的,可我又说不明白,心中浮现的那片白色而僵硬的感觉到底是什么。
我拿出饭,热好,独自一人吃了起来。我的思绪逐渐转移到了溯的身上。
不知为何,我想起为人固执守旧但忠厚老实的爸爸。他的种种善举与溯刚才的言行在我的脑海中任意漂浮。
我扪心自问,我的思想有点倾向溯,但爸爸好像在后面等待着我。我从未否定他,因为它一直存在。
凌晨一点半,我听到一阵翻书声。未多想,我便又沉入梦乡了。
不知为何,我的脑海里飘荡着一个书名——《雪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