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朦朦胧胧的记得,那是一个暖洋洋的下午,秋高气爽,丹桂飘香。那个女孩,第一次闯入了他的生活。在他情窦初开之时成功攫取了他的注意力,也让他成功的发现了自己的秘密。
时光给他带来了成长,却也冲淡了他的记忆。
他的童年时光稀松平常,与其他大多数孩子一样,沐浴在知识的浅滩上,享受着天真而又纯粹的快乐。每天只是花点儿时间和同学们进行简单地学习(至少在他看来这挺简单的),其余的时间无非就是和同学或者朋友们在在空旷的草地上嬉戏打闹,亦或者守在电视机面前,激动不安地等着自己最喜欢的《喜羊羊》或者是《摩尔庄园》,还时不时地在心里对重复放个不停的广告恶狠狠地骂上两句。
然而,他无忧无虑的欢乐时光却也因为特殊能力的“觉醒”而提前终结。准确的来说应该是变得不再单纯。
那天下午,落日的斜晖像往常一样从窗口温柔地流泻进来,借着明亮的地板还有砖墙泛起的点点金光,洒满了整个教室。秋日的凉风缓缓地吹过教室,轻抚了他的脸庞,也拂乱了一位女孩的秀发。他呆呆地望着那位处于他右上角的女孩,一双常年炯炯有神的眼睛也丝毫没有了往日的光泽。周遭的声音逐渐在他的耳畔处变得微小。
这是他人生第一次向一个女生投去了爱慕的目光。实际上,他早就隐隐约约地感觉到每次当她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时,总会在他的心里掀起一股小小的波澜。她早就稳稳地在他的心田里占据了一席之地,哪怕他们并非形影不离的好伙伴。
这个时候的男女生大都情窦未开,并且交往有限,基本是男生和男生一起玩,女生和女生一起玩。只不过,星海对于爱情的领悟,来得太早了。
他那双黑不溜秋的大眼睛第一次被一个女生紧紧的吸住:细密的发丝借着微风的作伴翩然起舞,淡淡的红唇紧紧贴合,犹如初生的花朵含苞待放,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老师的手指正不停地在黑板上游移。就连秋日的金辉也不偏不倚地撒在了她的身上,为她穿上了一件耀眼的金色长裙。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迷人的香味,而星海早已流连在了这香味之中无法自拔。此刻,一股莫名的冲动涌上了他的心头:他想要接近她,想要和她交流,想要和她坐在一起。他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他只是单纯地觉得这会给他带来快乐。
这是他第一次对一位女生产生好感,当然,彼时的他还不知道何为爱情。
他目不转睛地欣赏着这位眉目清秀的女同学,却丝毫没有注意到周遭的声音正越来越小………忽然,周围的一切事物都在顷刻间无声地破裂、瓦解、粉碎!又在几乎同样的一瞬间,粉碎的颗粒灰飞烟灭,只剩下白花花的一片。他仿佛漂浮在一个泛滥着白光的寂静虚空之中,而他的对面,正是那位他此时此刻心心念念着的女孩。尽管周围空无一物,那女孩却依旧保持着端坐的姿势,眼睛依旧盯着原先黑板所在之地,甚至手部还做着听讲时的小动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着实让人不寒而栗。
毫无疑问,此时的星海早已被恐惧淹没,像一座木雕一样呆坐在原地。
他还来不及思考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白茫茫的虚空之中就响起了那个女孩的声音——尽管她的嘴巴并没有动。
“咦?这个地方老师刚刚不是讲过了吗?怎么又在讲这个?”她用她那奶甜的声音“说”到。
不久,她奶甜奶甜的声音再次响起:“唉,老师肯定是想要照顾那些还没搞懂的笨蛋才又讲了一遍。真是的,也太无聊了吧。”她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一只手无奈地托起她的下巴,她那樱桃般的小嘴微微向上扬起了一丝高傲的角度。
由于此时的星海还太过年轻,没见过啥大场面,也没怎么看过科幻电影,他依旧木然的坐在那个他已经看不见但依旧感受得到的板凳上,完全没搞懂到底发生了什么。所幸他所目睹的场面并不算太恐怖,否则,说不定他就会像一个女孩子那般惊声尖叫呢。
就在他正纳闷时,他的注意力渐渐地从那个女孩子身上转移到了自己的处境上来,周围的环境又有了一些细微的转变。原先静得连自己的心跳声都没有的环境突然有了一丝丝的噪音,白净如洗的无垠空间突然又变得些许浑浊。
又几乎在一瞬间,无垠的空间赫然布满了细碎的颗粒,这些颗粒有的铺天盖地围成一个房间般的模样,有的则像沙丁鱼群那般缠绕扭动着。它们以极高的速度各自集结在一起,紧接着,那幅老师在讲台上兴致勃勃讲课的生动画面又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伴随着这一切的,还有那令他既心烦又感到恐惧的刺耳噪声。
这样的场面,他就算是做梦也没梦不到过啊。在几乎一秒钟都不到的时间里来了个天翻地覆!
他惊魂未定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紧张不安地东张西望,好似在确认他现在所在的世界还是不是原来的世界,就连对于一个女孩子的美好幻想也被他抛到了脑后。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上下都已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拼命地想要控制自己颤抖的身体,努力地使自己保持镇定。当然,这一切的努力其实不过是想让自己看起来很正常——他可不想让别人觉得他是个疯子。他薄薄的脸皮可不准他在大庭广众下丢脸。
过了好一会儿,都不知道落日的斜晖又放平了多少度,他总算缓过神来。不过,虽说他从惊恐中走了出来,但依旧思绪万千,完全没有心思听老师唠叨以及再去顾及那个刚刚令他魂不守舍的女孩。他一遍又一遍地重新思考着刚刚发生的一切,试着去理清楚事情的经过,并尝试从科学的角度解释刚刚这不太可能的一切。
“幻觉?”他脑袋里首先冒出来的就是这两个字。事实上他一度以为这就是整个事件的答案,毕竟,一个男人要是拜倒在了一个女人的羞花之貌下,能想象出多么疯狂的画面,就连那时的他自己也没有底。况且,刚刚的情况还真蛮符合一个男人的痴狂幻想:世间万物悉数消失,却留下孤男寡女共处属于他们的世界。
想到这,这样一位小男生不禁羞红了脸,怪不好意思地埋下头,假装一本正经地看着课本,眼角的余光则不停地在那此时淡定地听着讲的女孩身上扫来扫去,似乎想要搞清楚她有没有察觉到刚刚落在她身上的异样眼光。焦头烂额的样子,仿佛他自己做了一件罪大恶极的事一样,甚是搞笑。
懵懵懂懂的小男孩们在第一次喜欢女生时总不免忸怩不安,他们大都有着飞蛾般的热情,却并不敢扑向像火一般炽烈的女孩们,只是任由这样一股热情在自己的心中激荡。不过,待到他们逐渐走向成熟,也大都能够“英勇赴死”了。
此时此刻的星海却并没有执着于对一位少女的追求,而是怀着严肃的态度审视刚才的事件。机敏的他很快就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他可没有那么丰富的想象力。
“刚刚她说得话不应该是她心里正想着的吗?难道……”他清了清脑子,觉得事情越来越不可思议起来。
科学的观念还没有在此刻的小男孩的脑海里生根蒂固,一个鲜明而又离奇的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读心术!”他激动地想着。
“不会吧,莫非我是天选之子!该不会是上帝给我这个能力让我拯救世界吧?”他一边专注的思考,一边努力不让自己幼稚的想法不将自己逗笑。
紧接着,他又摆出了一副无比专注的神情,将注意力聚焦在了另一个人的身上——不过这次可是个男同学,这样他就能确保这天马行空般的场景不是他的胡思乱想了。
他死死地瞅着那个男孩,一边尝试去像欣赏镜子中的自己那样欣赏着他,一边却也觉得这要是被别人看到了那……该多不好意思。心中也期待着再次发生同样的事情。
可惜的是眼前的一切还是按部就班的进行着,并没有因此发生任何改变。
“怎么回事?”他逐渐开始不耐烦。
“难道我只能读女人的心?”他仿佛已经对自己读心的能力深信不疑,纳闷道。
对此他转移了一下注意力,深吸了几口气,看看了脉脉的斜晖,又赶快将注意力转到了那个男生身上。
这次他不由得全神贯注,如炬的目光狠狠地射在他的身上,仿佛要把他的心掏出来似的。
时间在他身旁紧张地流逝着,他也深知距离下课不远了。
唉,看女生就能如痴如醉,把注意力集中在一个男生身上就那么困难。
终于熟悉的场面又在他的眼前铺开,他再次置身于那个白色的虚空之中。心灵的钟声再次遁入了他的耳朵。
“怎么还不下课啊?铃声坏了吗?明明感觉过了好久了,真是的,还让不让人到家玩游戏了?”那男孩面无表情的坐着,看似正在专注的听讲,然而却在焦急的等待着下课铃的响起。
“哈哈哈哈。”星海忍俊不禁。
他一边“欣赏”着那个男生“心灵的风景”,一边拿手拼命捂住自己的嘴巴,别让自己笑出声。
他那滑稽的样子要是被某个无心听讲的学生看到了,要么会被当做疯子,要么,就会被当做已经在疯子的道路上走了一大半的人。
终于,伴随着心灵的欢呼声,星海也知道自己该出来了。于是他将视线移开,世界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伴随着其他同学匆匆的脚步声,他怀着前所未有的心情,也独自离开了教室。
后来每当他回忆起此事都忍不住想要在自己的心里长篇大论一番。情蕾初开撞上能力觉醒,这或许是为什么,他注定要遇到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