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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花战出手扶住了就要倒下的莫绝。而在他们眼前,正躺着一具被大火烧焦了的尸首。

“师弟,先不要急,此人未必是晴儿姑娘。”花战道。

“对,对,这一定不是。”莫绝说着,刚忙上前,一下就跪倒在尸体边上,艰难的伸出双手,慢慢的放在已经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手腕上。运起功力,细细查探,生怕此人便是周晴。

功力所过之处,莫绝感受到了多处伤痕,而且都是新伤,体内的其他脏腑,已经被灼热侵蚀的无法分辨,就在莫绝收手之时,烧焦的尸体手中,跌落了一枚戒指。而就是这枚戒指,让莫绝当即便楞在那里,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

那是一枚碧绿的玉戒,是莫绝花了好多时间去选,才选到的定情之物,再不会有第二个一模一样的戒指了。

良久,莫绝哽咽着将那具尸体抱在怀中,抬头望着漆黑的天棚。

“啊!”一声凄厉的喊叫,终于爆发而出,而周围地上烧焦的碎屑,四散纷飞。

花战没有说话,也没有去阻止。单手握拳,重重的砸在厚实的石壁之上,顿时石壁快速开裂,一面石墙就这样崩塌了。

叫喊声持续了很久,最后莫绝只是张着嘴,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痛苦,绝望,那种心痛的感觉让莫绝无法呼吸。

他想起了周晴的笑容,想起了往昔的一举一动,想起周晴为他做的一切,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不管他医术多么高明,也再救不回他的晴儿了。而就在明日,她便会成为他的妻子,可是现在,却再也不能说出一句话了。

莫绝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慢慢的起身,将尸体抱在怀中,手中紧紧握着那枚玉戒,转过身,一步一步的向阶梯走去,他要带他的晴儿离开这黑暗的地方,他不想让他的晴儿再呆在这里一刻。突然的,眼前一黑,莫绝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花战赶忙上前,将莫绝扶住,平躺在地上。而没过过久,良远以及三皇子便也赶到了这里。吩咐下属将莫绝与周晴的尸体分开,良远心中也是充满了仇恨。就在要离开之际,花战看到了刚刚周晴所在的地上,还有一封书信,应该是被尸首挡住,莫绝没有看到。赶忙上前,将书信拿在手中,但没有去看,只是揣入了自己的怀中,便跟随而出。

将莫绝送回了自己的府宅,吩咐人买了棺材,又将周晴放入其中。暂时安置在了莫府大厅的正当中。

过了许久,莫绝在阵阵哭泣中醒来,入眼的,便是月灵儿在那抽泣着。

意识清醒,立刻跳下床,冲出房门,想大声喊周晴的名字,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左顾右盼,焦急的就要向外跑,却被花战拦住,指了指大厅的方向。

艰难的走进大厅,只有一个棺材孤零零的躺在那,莫绝走过去,抚摸着棺材,已经不知该做些什么,跪倒下来,就那么抱着棺材,无声的哭泣。

花战站在门外,拦住了所有要进去的人。

“让他自己静一静吧。”花战对所有人说道。

一日,两日,三日,莫绝不知道自己究竟昏迷了几次。不过尽管如此,他也没有离开过那个棺材。而第三日的到来,良远首先站在了莫绝身边。

“师叔,我没事了。”莫绝沙哑的道。

“晴儿不会希望看到你这样,你必须要振作,你还要为她报仇。”良远坚定的道。

“对,我不能这样,我还要为晴儿报仇。”莫绝扶着棺材,慢慢的站了起来。

此时的莫绝,明显消瘦了许多,苍白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血色,在他昏迷的时候,大厅变成了灵堂,而牌位之上,赫然写着:吾妻周晴之灵位。

外面的人已经准备妥当,今日便是下葬之日。

没用任何人代劳,莫绝只用手指,在石碑上刻下了周晴的名字,鲜血淋漓。也倾注了莫绝所有的爱意。

又是一整天的陪伴,莫绝不吃不喝的昏倒在了周晴的坟前。直到第二日清晨,才从自己房中缓缓醒来。

“你醒了。”花荣担心的看着他。

“有吃的吗?”莫绝此话一出,花荣赶忙跑出房间,很快的,就将那做了凉,凉了再热,凉了再热,最后又重做了无数遍的热粥端了进来。

“先喝些粥吧。”花荣小心翼翼的乘出一勺,轻轻吹过,然后喂到莫绝的口中,不过她毕竟做了多年的公主,从来没有伺候过任何人,反倒洒了莫绝一身。

莫绝只是轻笑,看着花荣手忙脚乱的样子,心中想起了周晴。

正午之时,当所有人还在大厅猜测凶手之时,莫绝被花战搀扶着,来到厅中。

“绝儿,你还是先好好休息吧,你这个样子怎么行。”良远担忧的道。

“没事了师叔,我只是太多天没有吃东西,有些虚弱罢了。”莫绝坐在椅子上,显然精神已经好了很多。

“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凶手到底是谁,你也务必养足精神,才好将其铲除啊。”良远道。

“师叔,我真的没事了,晚些时候再多吃些饭菜,就能彻底痊愈了。毕竟我也是医者,对自己的身体再了解不过了。”莫绝说道这,众人才放下心来。

“正好,这么多天我也没说,这是当日在地牢发现的信,你看看吧。”花战掏出书信,递到莫绝身前。

慢慢的打来书信,只见上面写道:弄巧成拙,这便是后果!

“呵呵,看来我和这暗杀,已经彻底决裂了。”莫绝道。

“对了,前些日子有人夜间来找过你,但是看到你昏迷,他便走了。”旬蚺道。

“他有没有说过什么?”莫绝道。

“他说神王必为高位,动之牵动万人。”旬蚺道。

“好,我知道了。”莫绝道。

“莫兄,你终于好了,可担心死我了。”刘云从外面跑进来,看到莫绝,显然有些欣喜。

“让刘兄担心了。怎么样,有什么进展吗?”莫绝问道。

“确实有些事情要说。三皇子死了,就在刚刚。”刘云说道。

“什么?三皇子死了?怎么死的。”莫绝眉头紧皱,焦急道。

“传言是白日遇鬼,现在皇宫不让任何人进入,连我这个驸马都不行。”刘云道。

“不应该啊,如果有这等事,应该有人通知我善谋司去查啊。”良远疑惑道。

“大人,大人。”话音刚落,就听到陆羽的声音,随即便见到了来人。

“大人,陛下有命,令您速速入宫查案,三皇子死了。”陆羽道。

“看来刘兄的速度还真是快啊。”莫绝玩笑道。此话一出,包括良远在内,都彻底的放心了下来,毕竟此时不管何事,都没有莫绝振作起来更重要,现在看到他这样,当然放心了。

“好了,我先去调查,有什么蛛丝马迹,回来便告诉你。”良远跟随陆羽离开了。

“看来傀儡无用了。”莫绝道。

“傀儡?”刘云疑惑道。

“我这些天并没有闲着,而是从头到尾的想了想,师兄,麻烦你跑一趟,去聂惠府,看看他在干什么。”莫绝道。

“还是我去吧,我隐匿身形的本事,比他强。”旬蚺站出来,看了一眼花战,便突然消失在众人的视线。

“你是有所怀疑吗?”刘云道,尽管此时刘云还惊讶于旬蚺的高深莫测,但凡是出现在莫绝身边的,再怪也不奇怪了。

“还不好说,先等等吧,马上就有结果了。”莫绝道。

大厅中陷入了安静,每个人都在想着些什么。

良久,当月灵儿想不出所以然,站起身向外看的时候,众人眼前一花,旬蚺出现在了厅内。

“你要吓死我们啊。”月灵儿惊恐的道。

“好了,灵儿,你先去休息吧,这些天照顾我,也累了,荣荣,你也去吧。”莫绝不想二女再为他担忧,当先道。

“好。”尽管还是很担心莫绝的身体,花荣还是很善解人意的起身,答应一声,在月灵儿疑惑的目光中,将她拉了出去。

“聂惠送走了两个人,看身形应该是女人,周边有不下二十名高手护卫,你没说要抓人,我便没有动手。之后聂惠便急匆匆的离开了府宅,看方向,应该是皇宫。”旬蚺道。

“人之常情,估计现在都城内的大小官员,都集中在了皇宫之外了。”莫绝道。

“那我也得赶紧去了,没准还能发现什么。”刘云也不多说,当即便离开了。

“那两个女人,应该便是之前假扮刘云那人说的尊主,和李甜了。”莫绝道。

“那我现在去抓她们回来。”花战道。

“不用了,大鱼还没有出来,这些小鱼小虾,让他们多蹦些日子吧。”莫绝道。

“那三皇子到底是不是害死晴儿姑娘的主谋?”花战问道。

“谁会害死一个对他们来说微不足道的人,然后自杀吗?”莫绝道。

“那会是谁?”花战道。

“如果没错,应该是一个更大的人物,起码也是三皇子一般的存在。”莫绝道。

“你是说大皇子。可他没理由让你刺杀他自己啊。”花战道。

“不过可以肯定的,聂惠,李甜,还有那什么尊主,都是那人的下属,而大皇子、张季,却和另一派脱不开干系。”莫绝道。

“那就时时看好这几个人,官面的这几个人,交给月天恒去监视,我想办法找到李甜和尊主。”花战道。

“当务之急,便是我尽快完好无损的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这样,不管暗杀中的双方是否真实存在,那么,他们必然会进行下一步的计划。而如果我所料不错,明日,我便可以进宫查案了。”莫绝冷笑道。

“你是说良远查不出三皇子的死因?”花战道。

“对,而且这正是我能出现的好机会。他们必然会给我一些提示,好让我查出真相的同时,明白自己有多危险。这其实是一个警告。”莫绝道。

“意思就是,他们连皇子都能轻易杀死,你就更不在他们眼中了。”花战点头道。

“唉,如果你们不在我身边,估计我早就暴露身份了,之所以到现在还对我不温不火的,就是因为两大近神,可不是谁都能靠近的。”莫绝轻笑道。

“你要是想暴露,我可以离开。”旬蚺道。

“不必了,我还没想死呢。”莫绝笑道。

“你能打起精神,就是最好不过的事了。接下来有什么我要做的。”花战道。

“等。”莫绝神秘的道。

事情像是莫绝自己安排的一般,果不其然,良远半日的探查,一无所获,三皇子没有中毒,也没有任何伤痕,看他死后惊恐的样子,确像是被鬼怪活活吓死一般。良远诉说了这些情况之后,莫绝主动提出要去查案,良远再三拒绝,最后还是同意了。

莫绝的身体很快便恢复了,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但是其他已经完全恢复了。第二日正午,在面见过皇帝之后,便前往三皇子出事的地方。

三皇子就是死在自己的宫中,巡逻的侍卫都证明没有看到任何人出入。而之前三皇子潜退所有人,独自一人在屋内待了有一个多时辰的时间,之后一声歇斯底里的惊叫,引来了侍女护卫,才发现了三皇子的死。

“旬蚺,以你的隐匿之术,是否可以做到不惊动任何人,而吓死这位三皇子吗。”莫绝四周环顾道。

“不惊动任何人是可以做到的,但是吓死人,我不会。”旬蚺道。

“那你可知当今武林,能同时做到这两点的,会是谁?”莫绝继续问道。

“武林中人千千万,我又不是都认识。”旬蚺毫不客气的回答道。

“那就说说你认识的。”莫绝无奈的看着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旬蚺。

“没有。”过了良久,旬蚺才说出一句让莫绝气结的话。

“确实,隐匿还可能存在,但是吓死人,这种武功好像还没有。”花战四处翻看着说道。

“那要是用毒呢?”莫绝道。

“见不到人,也未可知。”旬蚺道。

“那我们就去见见人。”莫绝说着,当先出了房间。花战也不再翻看,跟上了脚步。旬蚺更不必说,他本来就是来当侍卫的。

三皇子棺木存放在皇室专有的停尸冰窖之内。因为有皇帝的特令,莫绝三人很顺畅的便进入其中。

遣散了所有人,毕竟开棺便是大忌,更何况是皇子的棺木,遣散所有人,为的就是不让这些人在耳边抱怨。

“打开吧。”莫绝站在一侧,对站在棺木前后的二人说道。

砰的一声,棺盖被二人轻松打开,随即放到一旁,莫绝还感叹了一下,高手就是高手。

莫绝将手放在保存完好的尸体腕脉处,细细的感受。旬蚺也走上前,观察三皇子的面色。

“看出什么了?”莫绝道。旬蚺可是用毒的好手,如果他刻意下毒,一般的御医仵作,也是根本查不出来的。

“碧鳞之毒,一种蛇毒,应该是混合过的。”旬蚺道。

“混合的清香草,百叶枯。”莫绝点头赞叹道。

“我不懂药。”旬蚺道。

“这两位药草,都是解毒的,而且是那种从皮肤便能散毒的。这个搭配很好,所以在毒发之后,会第一时间自行解毒。人死了,毒也就散了。”莫绝道。

“那为何会有惊恐之状?”花战不懂医术,也不会用毒,所以赶忙问道。

“碧鳞是一种幻毒。中毒之人会产生幻觉。看到一些内心最怕的幻象。”旬蚺道。

“原来如此。你有这种毒吗?”花战看向旬蚺道。

“有,怎么,你想试试?”旬蚺一本正经的道。

“好了,毒已经查明了,还是想想毒是怎么下的吧。这里这么冷,还是出去再说吧。”说着,莫绝当先离开了冰窖。

出离了冰窖,三人没有再回三皇子的宫中,而是找到那日负责巡视的护卫队,询问当天发生的一切,包括细节,都没有漏下半分。

“接下来我们去哪?”花战道。

“去见见大皇子。”莫绝道。

很快,三人来到大皇子的宫内,因为三皇子的遇害,此时大皇子宫内,守卫森严,如果不是皇权令,三人还真进不去。

“殿下,多有叨扰,殿下勿怪。”莫绝当先说道。

“不碍的,你们都查到什么了,三弟是怎么死的?不会真有鬼怪吧?”大皇子衣衫不整,战战兢兢的说道。

“殿下不必忧心,这世上怎会有鬼怪。不过是世人编纂罢了。”莫绝笑道。

“那我三弟怎么会面露惊恐而死,你们到底查到了什么?”大皇子继续道。

“臣愚钝,还没有查到任何蛛丝马迹。”莫绝道。

“那还不快去查,难道你们怀疑是我做的不成。”大皇子的惊恐逐渐变成了愤怒。

“臣不敢,只是来提醒大皇子,一定要加强戒备。”莫绝冷笑道。

“赶快去查,不解决此事,你们都别想活。”大皇子声嘶力竭的喝道。

“臣这就去。”莫绝淡定的带着二人离开,出了大皇子宫,心中也清明了许多。

出离了皇宫,三人直奔善谋司。

“怎么样,绝儿,查出什么了吗?”良远问道。

“鬼怪只说可以否定了,三皇子是中毒而亡。”莫绝道。

“那可查出施毒之人?”良远道。

“还没查到,不过我觉得,会有人给我答案的。”莫绝道。

没有多做停留,莫绝三人又回了府中。

进门的第一件事,莫绝便回了房间,而在莫绝的房间桌案之上,赫然有一封书信。

“来人。”莫绝喝道,当即一名侍从跑到他身边。

“可有人来过?”莫绝道。

“大人,没有人来过。”侍从道。

“那你们可发现我桌上何时多了一封书信。”莫绝道。

“大人,这个属下真不知道,早些时候打扫,并没有这封书信,而您这边,应该有一个多时辰,没有人来过了。”侍从道。

“好了,你先下去吧。”莫绝道。

走进房间,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动过的痕迹,又看看脚下,也没什么特别之处,才慢慢的坐下,打开书信,同样的笔迹,同样简单的话:

不要再查,若不听劝,你命忧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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