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一年中春光明媚的季节,飞天鹅为没有寻找到侄儿飞龙而感到万分地苦恼,他决心告别张羽飞一家人,乘着大的春光赶回顾家村一趟。由于整年不停地奔走,却不知离顾家村寨究竟多远,直到仲春才来到了大漠山脚下。飞天鹅无心欣赏山下山上和道路两旁的春景,一直顺着大道直向顾家村走去。飞天鹅本打算从南门进村,却发现南门集场不远处有一低矮的茅屋。飞天鹅回想起来:自己在家乡时这里根本没有这所茅屋,一定是离乡后才建造的。
在靠近了南门后,飞天鹅惊呆了,只见南门的上方分明挂着‘何府’这两个镀金大字。
“怎么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村里的人都被杀光了不成。”飞天鹅这样地想着,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顿时觉得脑袋一阵阵地晕眩,眼前一阵阵地发昏,差点儿栽倒在地上。
在飞天鹅的身边正三三两两地走过一簇簇人影,飞天鹅勉强地支撑着身体斜视着眼睛看了一眼,一个也不认识。这一切对飞天鹅的打击也太大了。丢失了侄儿,他原本以为悄悄回家乡看看,只要哥哥嫂嫂乡亲们安康,自己也就放心了。何况且自己以后还可以慢慢地寻找侄儿的下落。现在可倒好,居然连村名都被改掉了,天知道哥嫂乡亲们的生死如何?飞天鹅勉强地支撑着身子望了一眼南门,看着那熟悉而又陌生的村庄,飞天鹅的心中是何等地滋味,这对于飞天鹅来说打击也太大了,再也提不起一点儿兴趣了。前面又出现了一簇人影,飞天鹅生怕被官府派出的爪牙认出自己,急忙转回身拐进了茅屋里。
茅屋里住着一个老婆婆,她便是除了飞天鹅和侄儿飞龙以外,顾家村寨唯一存活下来的人了。顾老妈妈看上去五十来岁,一头花白的头发,看上去倒与他的年龄很不对称。说起顾老妈妈,还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那已是近二十多年前的事了。顾老妈妈原来不姓顾,也并不是住在顾家村上,具体姓甚名谁,连她自己也记不起来了。
顾妈妈也和其他女人一样,年轻时也曾经结婚生子,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丈夫喜欢赌博。到顾妈妈三十岁那年,忽然得了一场怪病,一下子精神失常。由于家中没钱治疗,病情越来越严重了。丈夫看到妻子成了这个样子,一下子也没了辙,眼看着生活越来越窘迫,只好想法子找了辆马车,连夜把她给送到了荒郊野外,生死就让命运去决定吧!在顾妈妈流浪了一段日子之后,终于有一天昏迷在了离顾家村不远处的路边。是当年顾林业探乡时救了她一命,便把她带回了村上,并帮助她寻医治病。一段时间后,病情才有所好转了,从此也便在顾家村上安了家。为了感谢顾家人的救命之恩,她便把顾家村当成了自己未一的生活之地。时间久了,人们便称她为顾妈妈。据说顾妈妈后来又有了一个私生女儿,可很的小时侯便送人了,从此也便没有了依据,不过终归为传说,已无从考究了。
在何大血袭顾家村的那几天里,顾妈妈刚好出去流浪,所以也就躲过了灾祸。后来有好心的人们便在南门附近的荒地上为她建造了两间低矮的茅屋,靠人们的周济和自己的劳动存活度日。
其实这件事情何大也早就听说过,当时何大也曾考虑道:即然顾家村的其他人都已经死光了,留下一个老婆婆又有何妨?纵然是一个老婆婆,以后也翻不起什么淘天大浪来,所以一直也就没有再追究过这件事情的原由来,顾老妈妈也就是这样长时间地生存,并活了下来。
飞天鹅拐进了茅屋,睁大眼睛看了一番叫道;“你,你是顾妈妈?”
顾婆婆正在烧火做饭,听到叫喊声后忙提起精神直起身来看了一眼飞天鹅轻声道:你,你是飞天鹅海业?你,你怎么才回来。快、快坐下吧!待我为你盛些饭来。”
“顾妈妈,你先不要忙和这些,饭我已用了。”飞天鹅接道。
顾妈妈长叹了一口气说:“唉!几年不见,都长胡子了,可不是以前的海业了。”顾妈妈说完便来到了门口探头看了看,轻轻半关上了茅屋门。
“顾妈妈,我哥哥嫂嫂,乡亲们……。”飞天鹅还没把话说完,顾老妈妈忙拦住了话说:“小些声音,这些日子听说官府还在不断地寻找着你的下落。唉!顾家村的人究竟是犯了哪门子的天条,他们都死的好惨哪!”
“什么?大哥大嫂和乡亲们都死了?……。”
“有谁能挡得住呢?”顾老妈妈泪流满面,伤心欲绝地说:“自从你走的当夜,顾寨主便战死在南门外。第二天何大又派了大量的官兵对我们村子进行了血袭,村内的人一个也没能留下活口。后来他们又根据画名册检查了尸体,未独没发现你的踪影,他们便四处寻找。幸好听说没有找到,我也总算放了心。我一直都在想,只要咱们顾家有后代逃出,将来就一定要报这血海深仇,非杀了那挨千刀的何杂种不可!”
飞天鹅一听到大哥他们死去的消息后,顿时流着眼泪说:“那后来,后来何大又霸占了咱们的村寨,便改名为何府了。”
“唉---。”顾妈妈接连长叹说:“那狗日的何大可真够狠心的,他带兵血袭咱们村寨后,听说又为皇上修书一封,诬告你大哥私通乱党,秘谋叛国。就这样,何大不但没有治罪,反倒加官封赏。真是恶人先告状,唉!如今这世道。”
“真他娘娘的作死。”飞天鹅怒气冲冲地说:“老妈妈尽管放心,只要我飞天鹅有一口气还在,就一定要踏平那何府,为咱们村寨死去的人报这血海深仇。”
老妈妈又接道:“自血袭咱们村子以后,过了一段时间何大又看中了顾家村寨这块风水宝地。当时村寨内白骨遍野,一片凄凉的景象,实在令人目不忍睹。何大便借助权势大动民工,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又重新修整了一下顾家村寨,从那以后也便改名为何府了。两年以后何大告老还乡,听说还与京城内的高级官员常有来往,他们狼狈为奸,专干坏事。咱们顾家的亲人们死得也太悲惨了。顾家村寨本是一块清平之地,何大就这样轻易而举地侵占了咱们村的地盘。唉!他这样做就不怕遭雷劈,遭报应,这岂不是糟蹋了咱们顾家的地盘吗?象这样大的海血深仇,我有生之年什么时候才能够看到报呢?”顾妈妈说完,早已是泪流满面。
飞天鹅也早已成了个泪人。换是谁能够不伤心呢?至亲至爱的人就这样说没就没了,几千口人说没就没了。虽然伤痛至极,但是飞天鹅心中还是非常明白,在这种节骨眼上并不是伤心的时侯,自己必须要变得坚强起来。要化悲痛为力量,儲存足够的力量,才能报这血海深仇。
中午时分,何府内车来人往,人声鼎沸,热闹非常,到处呈现着喜气洋洋的景象,恰似节日的气氛一样。
原来,今天正是何大的孙女,九妹的亲生女儿何莲花的生日。小孙女取名为何莲花,何莲花跟飞龙是一春所生,比飞龙也大不了多少。
自从当年县衙内的血案发生以后,何大忽然间良心发现,也许是觉得自己老了,有个后人以后也好有所依靠。自从遇到九妹之女,何大感觉好象变了个人似的,对待这个婴儿也特别地上心,照顾,并为她取名为何莲花。为了照顾好孙女何莲花,何大告老以后专门又取了一个上了些岁数的婆姨。那婆姨姓张,人送外号夜来香,平日里由夜来香照顾小孙女何莲花的生活起居。
何大想得非常地周到,平时他生怕何莲花孤单,并派王亮到民间买了两个和何莲花年龄相仿的同龄人,与何莲花一同生活,长大以后也便成了她的贴身丫头。
当地有个规矩,只要是人们过生日,在没开饭之前都要跪在厅堂前祈求祷告一番。何大两口子在厅堂前帮忙操持着,莲花小女跪在正堂的八仙桌前,何大和夜来香站立在何莲花的身旁,首先说话的是何大:“求何家的家神保佑小孙女何莲花六岁太平,福禄无边;再求家神保佑我何家鸿运昌盛,福如东海水,寿比南山松;再求……。”人真的是不可估量,真的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眼看何家的根基将尽,何大还在求告何家能够鸿运昌盛。只见何大眯缝着小眼睛还没有求完,就见那夜来香幌动着肥猪般的身躯阴阳怪气地抢话道:“求菩萨保佑我孙女莲花岁岁安康,年年太平;再求菩萨保佑我老婆子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作为文状员的何大,虽说当年也曾取妻妾无数,到最后一个一个都被他给赶走了。可未独这个夜来香,虽然人长得不咋的,可是何大却有些怕她。自从接夜来香进府之后,从来就没给她过脸色看。夜来香虽然身躯肥胖,但是说话却尖声怪气的。何莲花跪在正堂的神位前呆若木人,她绵绵地聆听着这些似懂非懂的话语,好象没有一点点心思一样。
本来府上逢年过节都要给家员和仆人们安置一顿上餐,这是一贯的规居。别看何大也曾经做过大官,贪恋了不少的钱财,然而他却继承了父亲何大宽的基因,却成了个吝啬鬼,乃爱财如命之徒。在何莲花生日这样大喜的日子里,家员和奴仆们仍然吃喝着平日里的饭菜。他们对于何大的这种尖酸克薄的行为极其不满,但是为了生存,也没有过多的人去埋怨这些事情。只是在暗地里家员们为何大取了不少的绰号:什么财如命、吝啬鬼、捞半天……。特别是这个捞半天,最具有代表性。那是小女何莲花三岁那年夏天,有一天她跟着何大在鱼塘边钓鱼。当时何莲花手中拿了一个铜钱在玩耍,一时不小心掉到了鱼塘里,当时何大便慌忙喊来了十来个奴仆进行打捞,仆人们听说是为了一个铜钱而动如此大的手脚,都非常地生气。他们有心要治一治财如命,合计一商量,便在鱼塘内大捞起来,把水全都给搅浑了。结果捞了半天,也没能捞到掉落的铜钱。等到第二天一早,鱼塘内却飘起了不少的大鱼,何大挽惜地坐在鱼塘边叫道:“鱼,我的大鱼,好肥的大鱼,多可惜。”
由于天气炽热,鱼塘内死的鱼太多,何大只好自认倒霉,不得不把大鱼分给家奴们吃掉。奴仆们吃着鲜美可口的大鱼,都暗暗好笑,便暗地里又给何大取绰号曰‘捞半天。’
何大和张婆姨在厅堂前为何莲花祈祷完毕后,便有张婆婆带着出去玩耍,何大自去招乎客人。
何府上下人声鼎沸,高朋满坐,热闹的场面赛过大户人家取妻生子的阵势。张婆姨带着何莲花和两个陪童正在一处花园附近玩捉迷藏,刚好碰到前来道贺的张员外抬着礼品经过。
说起这个张员外,家住何顾县城的张家镇上,本与张羽飞的祖上是一个村庄。张员外与何大也有一定的关系,当年何家为皇上选美,选中的张云燕便是由张员外的家人所推荐。再者说,这次何大能够另行娶妻,也是托了张员外的福。那张婆姨本是张员外远房的表亲戚,守寡多年,人挺实在的,所以张员外便搓和着介绍给了何大。何大也考虑到自己年数已大,身边也少不了有人照顾。再者说来,还有小孙女何莲花更需要有人照顾,所以很爽快地便答应了下来。张婆姨倒是个持家的能手,自从她过门之后,有好些家务之事都不需要何大亲自操心了。张婆姨看上去有些肥胖,但是腿脚倒还麻利,自进门之后,把府上打理得井然有序,更是把何莲花照顾得无微不至,让何大无话可话。这样一来,自何大离开官场之后,才真正找到了家的感觉。何大感觉到张婆姨并不象以前他所取的妻妾一样,那些女人都是为了贪得自己的钱财才跟从了自己。就凭这一点,何大对张婆姨也没得说的。单看那张婆姨的长相,也确实是有些古怪。从外形上看上去,脸面不太顺和,所以说何大从内心深处能感觉到有些怕她。
何莲花被蒙着眼睛,刚好抱住了张员外的大腿。那张婆姨看到了张员外,忙上前道:“原来是张员外到此,不好意思,让您受惊了。”
何莲花一听张婆姨说到张员外几个字,忙接道:”什么张员外李员外的,总算让逮住了。”当时何莲花并不知道是个外人,她还以为是捉到了张婆姨。
两个陪童在一旁嘻嘻笑道:“捉错了,捉错了,嘻嘻嘻,哈哈。”
“哈哈!哈哈!捉到了,捉到了。”张员外看起来还挺和善的,忙哈哈笑道:“和孩子们在一起玩耍,还挺开心的,哪里的受惊。张大妹子,多时不见,享福不小哇!看,又吃胖了。”
张婆姨忙接道:“张员外说的哪里话,还不都是托了您的福气。”
何莲花一听是个男人的声音,又听到春兰和春香嘻嘻哈哈的笑声,忙摘掉面纱后揉了揉昏黄的眼睛看了张员外和张婆姨一眼说:“对不起了,张员外。走了,春兰春香,咱们不和奶奶玩了,她不好,客人来了也不告诉俺一声。走了,咱们去那边玩了。”说完,便带着春兰和春香离开了这里。
就在刚才何莲花看张员外的一刹那,张员外也对视着看了她一眼。他感觉到这个小姑娘不但貌美活泼,而且机警聪明,说话不带拘束,心中一下子便有了些底。忙向张婆姨问道:“小姑娘乃是……。”
还没等张员外把话说完,张婆姨却拦住话说:“小孙女,小孙女何莲花。莲花,莲花,府上人多,你们慢点玩慢点玩,要小心。”说完便向三个孩子们赶了过去。
张员外对着何莲花的背影看了看,自语一番后,便带着两个随从抬着礼品离开了这里。
此时的张员外虽然只看了一眼何莲花,不过在他心中便有了些底儿。因为他有一个儿子取名为张憨实,跟何莲花一样大的年纪。事后他打算跟何大商量一下,为他(她)们定下婚约,以后张家也好沾沾何家的光,张员外的如意算盘打的也太精明了。
何大今天为五岁的何莲花过生日,何府内热闹的场面自不必多说,先说一下飞天鹅海业。飞天鹅在顾老妈妈那里躲了一整天,等吃过了晚饭,他准备独身闯进何府内杀他个片甲不留。飞天鹅并没有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给顾老妈妈,他生怕老妈妈担心,临走前只对她说:“顾妈妈,顾家的血海深仇我飞天鹅一定要报,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如果现在去报仇,也就等于田鼠进虎口,白送上一条性命。等到我寻找到侄儿飞龙以后,便和他一起进山修炼,学习武功,等时机成熟以后,一起来对付何大,一定会报我们顾家的深仇大恨。今晚我暂切离开,免得夜长梦多,引人怀疑。。”
飞天鹅临行之前,为顾老妈妈放置了点银两,并千叮咛万嘱咐:这次归乡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顾老妈妈扶着茅屋的门框泪流满面地说:“顾家的海血深仇也太大了,这仇你一定要报啊!不然,不然我们枉为顾家之人了,我们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即便我们死了,灵魂也无处归宿,更不会安宁的。海业,顾家村寨就剩你这一根独苗了,我以后一定要听到你的好消息……业,我这也就不在强留你了,你慢走,一定要小心。”
飞天鹅走出茅屋后,寻了些石子装进了口袋里,便径直来到了何府南门外。只见府门上两个大红灯笼高高地悬挂着,门口显然有官兵把手。飞天鹅暗自寻思:且不可打草惊蛇,在一旁越墙也就是了。他悄悄往东转了个大弯,绕到了围墙边上。
天空中星光闪烁,四处已经暗了下来,并没有发现人影。飞天鹅寻了个位置,便踮脚一纵身跃过了围墙。借着零星的亮光,这里原来是个大花园。飞天鹅便猫腰顺着香径直往府内深处灯光处奔去。忙和了一天的人们早已经安歇了,府内显得非常地静寂。也许何大已经放松了警提,就连平时巡逻的人也很少走动了。也许这次飞天鹅夜闯何府,正是难得的大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