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喂完灵兽之后，李超然到浴室中，用熏草泡热水，洗了个香喷喷的澡，除去灵兽留在他身上的骚气。
洗完澡，他穿上适合户外的便装，带上几袋香囊，一袋放怀里，腰的两侧也各挂一袋，然后从容地掏出鎏金铜镜。
“铜镜铜镜，我还是那个最帅的人吗？”
镜中人皱眉说道：“怎么可能不是？”
他满意地收好铜镜。
某子曰：“吾日三省吾颜：发型不正乎？衣装不靓乎？面色不润乎？”
此真大智慧也。
入到卧房中，他从宝匣中取出一半身家，也就是一万灵石；走入卧房隔壁的私人兽皮馆，取下数百张兽皮，一并塞进储物袋中。还有数十张防身用的符箓，另放在怀中。
过后他要出山门一趟，跟人做一笔买卖，买一颗十天前预定的兽种玉。
所谓兽种玉，就是储存了兽种即兽类精血的冰玉。
运用兽种玉来给灵兽播种，省却了让灵种猪上门亲授的麻烦，毕竟一头好的灵种猪供不应求，是怎么都忙不过来的。
每次独自出门，他都要准备很多东西。他的修为太低，如果没有同伴相帮或者没有足够的法宝防身，出一趟远门可能就回不来了。
他这次不能找同伴一起，因为这笔买**较特殊。
也就是……有些违规。若是被各宗门的执法修士遇到，一番盘问，说不定会有麻烦。
他预约的兽种玉虽然有些来历不明，但是没有他人设下的禁制，一般而言就是无主的，想必也不会被人追踪。
这种违规交易不是大罪，却会被宗门通报，甚至罚闭关数十年。
待被罚之人一进一出，数十年过去了，相好的师妹成了他人之道侣，岂不遗憾？
若非不得已，李超然也不会铤而走险。
他从灵兽场牵出代步工具——一匹老马。他的灵兽场里有很多匹年轻的马，放在凡间都远超千里马的水平，但都灵力不足，放在修仙界甚至够不上普骑级别。
修仙界的灵马要达到最低的标准——日行万里，才算是合格的灵马。
他骑着老马，哼着小曲，慢悠悠地踱向山门。
“哟，超然师弟，你也出门去啊。”一个年轻修士热情地招呼道。
此人正骑着白豪猪坐骑，从半空飞来。白豪猪足底白云缭绕，仙气飘飘。
真是冤家路窄……此人叫廉颇豪，穿着藏青道袍。他长着朝天鼻，能让人一眼便瞧见鼻毛多寡、鼻屎方圆。
廉师兄已是化神境，能骑猪飞上天。他是逼李超然冒险做违规买卖的因素之一。
上一届招摇宗的万兽大集，附属的数十家仙门都参与了。廉师兄培养的白豪猪成为高骑级灵猪的猪魁，乐仙门因此赏了廉师兄不少宝材。
这说到底是乐仙门的光荣，倒也没什么好嫉妒的。
本仙门内大规模养灵兽的弟子不超五十人，更应相互鼓励。
灵兽养育被视为修仙界末流的末流，是奇技淫巧，而兽倌一职素来被其他修士瞧不起，因此养灵兽的人不多。
需要坐骑的修士一般是请人代养，或者直接去灵兽场买。
廉师兄得到猪魁的荣誉后，不好向外行炫耀，于是遇到一个同行中人就不自禁地炫耀一回。
李超然要是养不出更厉害的灵兽，逼就得让廉师兄见一回装一回。
他抬手作揖，谦恭地道：“廉师兄，我去莽丘赶个兽集。”
“巧了，师兄也要去莽丘赶集，一起吧。”
还好，李超然约好的买卖地在莽丘附近，否则就被师兄拐偏了。
“师弟，最近灵猪养得如何了？”
“还好还好。”李超然敷衍地回应。
“师弟，我听出了你心中的失落。养灵兽看似简单，实则有不少学问，比如师兄的猪魁，是日复一日的精心照料，才有了壮硕的体格、靓丽的白毛。听师兄给你慢慢道来……”
哎，廉师兄不管话题从何处开始，必定会拐到他光荣的猪魁上。
“选兽种，不能只把目光放在兽种上，还要考察它上三代，最好能亲自考察产出兽种的灵兽本尊，观察它自身的发育情况，比如体重、四肢形状以及不可描述部分的情况……”
廉师兄说的是老生常谈，李超然都懂。廉师兄说的考察上三代，就是看血脉。
血脉强横的灵兽，后代很有可能也是潜力深厚的。
之所以是可能，因为遗传有个概率问题。比如天狗血脉，天狗一代身形像狐狸，假如它跟一般土狗杂交，生出的也许更像土狗。
若用前世的概念来解释，关键问题应该在于显性基因和隐性基因的表达。
廉师兄如讲经论道一般滔滔不绝，李超然不好驳他面子，只得做出认真听讲状，时不时微笑一下，应一声“嗯”“对”“妙”。
谁叫人家是当红猪倌呢？
二人行了一段路。
“廉师兄，我想到林中解个手，你请先行一步，免得师弟耽误师兄的大事。”
李超然想借机甩开师兄，一来躲开他的唠叨，二来拐弯去买卖地点。
“不碍事，师兄等你片刻。”
“不不不，廉师兄，不必迁就师弟。”
“快去快回，师兄等你便是。”
李超然见廉师兄不上钩，只好到小树林里，背身抖了几下，假装嘘嘘。
行有半程，李超然又道：“廉师兄，实在抱歉，我还要解个大手，一时半会儿无法完事，还请师兄先行一步。”
廉师兄端详李师弟一眼，有点鄙视之意：修行之人，平日饮食尚简，极少排秽物，像他自己五日才一大解；道行高深的仙人甚至无需进食，亦无需排秽物，只是偶尔在尾闾放一放仙气。
李师弟排解如此频繁，想必平日饮食不当，脾胃不健。
李师弟，除了周身萦绕的芳香，真俗人也。
然而，廉师兄仍然礼貌地轻轻抬手，衣袂飘飘，口吐仙言：“出门在外，师兄弟之间正该彼此照应，师兄等你便是。”
……适当地表露了装逼者的高风亮节。
李超然又钻进小树林，蹲了一刻钟，系好丝绦，回来坐上灵马，继续赶路。
“师弟，我刚才是讲到如何选择灵猪父本了吧？”
李超然点点头。
“俗话说，母猪好，好一窝；公猪好，好一坡……”
廉师兄絮叨了一阵，荒丘兽集终于到了。
二人在停兽场下马和下猪，将灵兽系在树下，并在灵兽身上设置禁制，才走入熙熙攘攘的荒丘兽集。
廉师兄拉着李超然逛了兽丹铺、灵草铺、兽具铺，买了不少东西。
“李师弟，你不买一点吗？”
“我不急，再瞅瞅。”
“既然如此，天源兽种行有一批新的兽种，跟师兄一起去看看吧。”
“师兄，师弟没带多少灵石出来，去兽种行也是无益，我还是先各处逛逛，备一些常用的灵草、兽具。师兄你忙你的吧。”
兽种比较贵，越好越贵，一般好与很好之间价格差别很大，如果要买兽种，必须备好足够的灵石。
李超然带了一万灵石出来，几乎够买兽种行的任一兽种，但他是不会将这一点告诉廉师兄的。
“不碍事的，师兄可以先借你一笔灵石。”
李超然不经意地翻了个白眼：这是个不差钱的问题吗？俺一点都不想跟你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