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尘自知杨久不喜欢她,既然身上的伤已经完全好了,便也觉得没必要再继续叨扰,次日便同东陵子告别启程回了铭录山庄。
青苍城一别,凌尘已有好些天未见到云罗了,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想到马上就要见到云罗了,心中便莫名激动。
“我回来啦!”凌尘刚踏进铭录山庄的大门便兴奋地嚷着。本以为云罗他们都在,会笑着跑过来问她这几日过得好不好之类的,可刚踏进院子凌尘却有种秋意萧索的感觉,前院很是冷清。
“小师妹回来啦。”这时一个看门弟子回应了她。
凌尘将身上的包袱往那弟子身上一扔,问:“我爹跟云罗师兄他们呢?”
那弟子道:“师父在后山指点大师兄他们呢。要不小师妹先歇会,我去通报师父他们说你回来了。”
凌尘立马没劲了。“才回来几天啊就跑去训练,我爹也真是的,对大师兄他们这么严苛!”
不过细细想来凌潇肃对弟子们严格些也无可厚非,毕竟如今的铭录山庄四分五裂,昔日的老师兄弟都各自立了门派,想要再创孙无忌时期的辉煌怕是难比登天。
每每想到这,凌尘就苦恼不已。现在这帮年轻弟子资质实在太差,也难为凌潇肃了。凌尘忙叫住那弟子道:“不用那么麻烦,我自己去后山就行了,你去忙你的吧。”
“是。”那弟子应声退下。
一来到后山,便见大伙都在。
云罗、楚南燕、沈潇湘、武蚩跟瞿笑柔等人都在认真的操练着像是阵法类的剑阵,彼此之间配合得倒是很熟练,只是彼此间的默契还不够。
凌潇肃难得没有如往常一样负立于桃花树下,难得地负责人的立在一旁监看着。让那些原先还想偷懒的弟子们莫名觉得有压力,也不敢丝毫懈怠。
凌尘顿觉好笑,远远地朝凌潇肃招手:“爹,我回来了!”
凌潇肃回头看向凌尘,依旧像往常一样笑得稳重而慈祥,只是这次神情中却暗藏了些复杂之色,好似心事重重的,并没有凌尘预想中的那么高兴。
“尘儿回来啦!”
“爹,爹。”凌尘直接扑到凌潇肃的怀中撒着娇:“爹,一个多月未见了,尘儿好想您啊!每每做梦都想着这么抱着您,这会可算是如愿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见到尘儿安然无恙爹实在是太高兴了!听罗儿他们说,你在青苍城被千面花郎给掳走了,爹很担心,那淫贼没将你怎么样吧?”
“放心吧爹,我没事。幸好公子及时赶到救了我。尘儿让爹担心了。”凌尘抬头望凌潇肃:“爹,您这一个月来过得可好?”
“好,爹很好。”
“小师妹,欢迎回来!”大家伙好不容易找到理由可以放下手头的训练,皆热情拥上来嘘寒问暖。
“各位师兄好!”凌尘笑嘻嘻地跟大家打着招呼。
见云罗跟楚南燕他们还在训练,便朝凌潇肃问道:“爹,大师兄他们这是在练什么呢?看他们舞剑的样子好像很特别,跟以前练的招式好像不大一样啊!看着不像是我们铭录山庄的剑法。”
“嗯。”凌潇肃点头。“他们练的的确不是铭录山庄的剑法,而是感元寺的伏魔剑阵。”
“伏魔剑阵?”凌尘微怔。好端端的练什么剑阵?不会是用来对付她的吧?不过练了也好,若有朝一日与之对立,她便也不用担心会伤了他们了。
笑着道:“这名字听着倒是特别,我一直以为感元寺的和尚都只用棍棒,没想到他们竟还会剑阵呢。”
“原本是叫伏魔阵的,只是罗儿他们善用剑,便用剑取代了,所以就管这剑阵叫伏魔剑阵了。”凌潇肃看向凌尘,“尘儿可有兴趣一同练习这伏魔剑阵?”
凌尘连连摆手:“不了,不了。那剑阵听上去就特别威风,我怕是太笨学不会。况且像这样的剑阵,成员之间都应融洽默契,关键时刻还要彼此配合,您也是知道尘儿脾性的,合作的事,我向来跟大伙是默契不来的。”
凌潇肃温温一笑,“尘儿说的也对,那爹也就不勉强你了。”
凌尘长吁一口气,关于走火入魔一事,看样子凌潇肃并不知情啊!想来今日这一切都是慕容凰为她准备的!
这时却听得沈潇湘朝她嘲讽道:“这回还算你有自知之明,的确是没人同你配合得来。这回既然说了不参与,但也希望你能说话算话,可别又一个心血来潮跑来横插一杠害的我们前功尽弃就好。”
听沈潇湘这话里的意思,敢情是在为千面花郎逃脱的事耿耿于怀呢!
凌尘也不恼,毕竟的确是她放跑了千面花郎坏了他们的计划,还害他们担心了这些天。
忙陪笑道:“抱歉,抱歉。那日是我连累大家了。为此,我也非常自责,一时也不知如何面对你们。在此,我向大家道歉,也谢谢沈世妹跟楚南姑娘那日的救命恩情。不过你们放心,这份恩情,我一定会铭记于心,日后我定会还于你们的。”
“还?你要怎么还?千面花郎已经跑了。再要遇见谈何容易?”一提起青苍城之事沈潇湘便气不打一处来,虽然隔了这几天气消去了些,但心中依旧还是气。
云罗道:“好了,潇湘。师妹她也不是故意的,你没听到她已经认错了吗?再说还有什么事是比她平安回来还重要的啊!”
凌尘当即投去一个赞:“师兄说得对!”
云罗轻咳一声,虽时隔几日,可一回想起那日在怡红院凌尘调戏他的情景,他还是觉得双颊发烫。
其实那日得知凌尘被掳之后,他真的很自责,总觉得是他的失误才没保护好凌尘,好在听到阿冰传话,他才安心。
沈潇湘气急败坏了:“云罗大哥,你还袒护这妖女,明明就是她多管闲事才放跑了千面花郎的。谁知道她那日去怡红院到底安的什么心。”
“潇湘!你住口!”
楚南燕偷偷打量了眼凌潇肃,见他在一旁沉默不语,脸色很不好看,忙出言规劝,“尘世妹虽是好心办坏事,但终归是一番好意,她好不容易平安回来,你怎么能随意责怪她呢?”
“燕姐姐!”沈潇湘鼓着腮帮子,还是不甘心。
楚南燕道:“好了。这件事上其实谁都是出于好心,没有谁欠谁的,也没有谁拖累谁,尘世妹也不必说什么还不还的,都是一家人,难免见外。”
云罗也点头表示赞同,“对啊!都是一家人,大家有难同当,何必这般生疏呢!”
凌尘看着楚南燕,又看看云罗,最后目光落在凌潇肃身上,最终没有说话。
“好吧!你们说得都对,我不为难她总行了吧!哼。”沈潇湘噘着嘴便不理众人,转身至一旁继续练剑去了。
“喂,你们有没有觉得小师妹好像变了不少啊。”
“是啊,安静了不少。要是换做以前,沈潇湘这般出言为难,以小师妹的性子早就怼回去了,今日她却主动道歉。”
“你们说会不会是千面花郎对小师妹做了什么,小师妹受了刺激啊!”
“小声点,师父还在呢,可别让他听到了。”
弟子们私底下的窃窃私语,凌潇肃无疑是一字不漏的全听到了的,因此他的脸色也变得越发阴沉难看。
云罗察觉到凌潇肃脸色变了,当即朝着乱聊八卦的弟子们喝道:“你们在胡说些什么,还不快去继续训练!”
“是……是……是。”那群弟子一看凌潇肃,也知道闯祸了,忙惶惶不安点头,转瞬就散了继续苦练去了。
凌尘知道凌潇肃生气了,但她面上依旧像没事人一样,冲云罗呵呵笑道:“不过是些闲言碎语,清者自清,大师兄这般紧张作甚?瞧把师兄们给吓得。”
云罗偷瞄了眼凌潇肃,轻轻咳嗽了声:“小师妹,下次可别胡来了,我们都会担心你的。”
“好啦!我知道了,我不让你们担心便是。”
看着凌潇肃转身立在树下没做声,凌尘想他心里应是极不痛快的吧。毕竟他向来就将名誉看的比命还重。
想到方才他脸色那么难看,凌尘也不敢上前打扰。便转移注意朝云罗问道:“师兄的伏魔剑法练的倒是很熟练,威力也大,不过剑阵贵在成员间的默契,其他成员也都该如师兄你这般熟练的话,我想什么妖魔都该伏诛了。”
“呵呵,也是。”云罗似有意闪避凌尘的目光,“师妹要不也加入进来?”
“不用了。”
那日在怡红院香阁凌尘不过随意一撩拨,竟不知弄得云罗至今都不敢看她。
她事后也忘了这事,所以也没什么心理负担。朝着不远处的沈潇湘投了个眼神,道:“大师兄觉得我同她能相互配合?我看我还是不要干扰你们了罢!”
云罗窃笑,“也是。”
“师兄,今日赶回来我也累了,我先回房眯会,就不打扰你练剑了。”
“嗯。那你先回房歇歇。”
“好。”凌尘说完就走,刚琢磨着要不要去给凌潇肃打声招呼,却见凌潇肃此时正盯着漫山樱粉出神,叹了口气只好作罢,只好独自离开了。
回了房,凌尘便看到摆在窗户边上的降毒草微微摆动着它那碧如翡翠的叶子,在阳光的照射下褶褶生辉,似乎许久未见凌尘,在兴奋地冲她招手。
见它那般生机,凌尘微笑着走了过去,忍不住就伸手去逗弄它。她没在的这段时间降毒草都是瞿笑柔在照看,看样子照顾得真的很好。
突然想起那日同陆远交手的情景,摸了摸胸口,不由叹了口气。
拿出司元大师给她的降魔咒,闷了好半天,才自言自语道:“降魔咒,为了你我费尽心机,曾几次三番命悬一线,你可真的能顺我心思?”
为了解开心中疑惑,终是打开了它。
几日未翻阅,便觉书中经咒如初见时一般,一个个金色的符号密密麻麻的不停往她眼中钻,耳畔也如有万千蚊蝇在“嗡嗡”乱鸣,甚是聒噪。
凌尘一阵烦躁,一把关上降魔咒,心绪一时间竟还平复不下来。“果然!不运内力根本就招架不住!”凌尘下意识握紧拳头,似不甘心,深吸口气,决定再翻阅一次。
“爹!”凌尘惊呼。未曾想凌潇肃此时会来,将刚欲翻开的降魔咒至于一旁,笑着迎了上去。
凌潇肃闷声进来,脸上没有往日的微笑,神情看着有些复杂,想是还在为之前后山的闲言碎语糟心。问:“在看书?”
“嗯。”凌尘点头,“尘儿在看司元大师送我的降魔咒。”
凌潇肃看了眼桌上的《降魔咒》,拿起径自翻阅了两页,道:“果真是感元寺的降魔咒。之前也听罗儿他们提起过你这一个月来在感元寺的修行,难怪心性平静了不少。此经书有平静心灵的妙用,难得司元大师一番苦心,平日里你也该多翻阅翻阅才是。”
“知道了爹。尘儿会的!”凌尘小心打量着凌潇肃,总觉得他心事重重的又不言说。暗自运功,笑着接过凌潇肃手中的降魔咒,朝着他翻阅道:“爹,您看,这经书果真是博大精深呢,尘儿翻阅了那么久都未能参透。”
凌潇肃看着凌尘,似乎在有意无意地打量着凌尘的一举一动。
见无甚异常,欣慰笑笑,“佛法精深,岂是尘儿随意参得透的。好了,让爹好好看看你,看你瘦了没有。”说着,盯着凌尘看了半晌,却莫名叹了口气。
凌尘心知凌潇肃这一生最注重清誉,自然也知他心中芥蒂。直接道:“爹,您还在介意那些闲言碎语啊!您莫不是不相信我吧?”
继续道:“其实您大可不必质疑的。尘儿虽是一介小女子,从小缺乏管教、善恶理念模糊,也不似楚南燕她们深明大义,但尘儿还是有廉耻之心的,知何该为,何不该为。再说尘儿还当着您的面发过毒誓的,您……为何就不能抛开偏见……信信我?”
见凌尘说得认真,凌潇肃的心不由刺痛了下,突然觉得自己好好混账!慕容凰三言两语让他防着凌尘,他竟真防着她还试探她,这可是她的亲生女儿啊!
直接将她搂入怀,语重心长道:“对不起,对不起!是爹不好,爹给你道歉。其实爹也不是怀疑你,只是太紧张了。怕保护不了你,怕尘儿受到中伤平白受到伤害,这些,你可懂?”
“尘儿懂的。爹放心!鬼谷曾经救过千面花郎,不看僧面看佛面,千面花郎不敢拿我怎么样的。再说,那日是玉面公子出面救的我,您不信尘儿总该信他吧!”
“是爹糊涂了!”凌潇肃看着房内的那副李晨晨的美人图,抚了抚凌尘的背,叹道:“爹对不起你娘,也对不起你,这些年让你流落在外,没能照顾好你,其实爹心里一直都很愧疚,也很自责,所以才不知道怎么正确面对你,但绝不是偏见。”
“尘儿信爹!尘儿答应爹,一定会修身养性控制好自己,决不会误入歧途的。您放心,您放心!”凌尘再三保证。
为了爱她的人,为了她守护的人,她一定不会误入歧途的,她暗自保证着。
凌尘坚信,将心以诚,便也不会有什么芥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