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一觉,姜铭觉得自己的脑子清明了些。
她看向太医院的方向,今日正是实习大夫们给宫女诊治的日子。有病治病无病预防,宫人们大部分都很期待这个体检。毕竟宫人们可通常享受不到太医院大夫们的诊治。
珠儿的自尽就像一滴水滴入大海般,没一会便平静无异。
可叹花一样的女孩子,行错一步便毁了一生。
皮埃尔最近没什么动静,几乎没有出门。公子们也都惜命的很,无人去打搅他。
差德喜公公去叫上皮埃尔,姜铭决定带着他一起去大觉寺给珠儿点个长明灯。
皮埃尔浑浑噩噩,德喜公公到的时候胡子拉碴,浑身臭兮兮的,这洋人的体味儿是真的重。
没办法,德喜公公压着几个小公公把皮埃尔好好倒饬了一番,才像模像样的,不会御前失仪。
自从知道了毕力格的真实身份,姜铭也不敢再以本来面目光明正大地出宫。现在要出一趟门,必定好好变型一番。
皮埃尔对于姜铭的变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大概在他眼里,姜铭的变化他大概也看不出来吧。
一行人骑着马前往大觉寺。
虽然皮埃尔作为骑士会骑马,但是骑马技术与大姜这些人比起来还是差了不少,姜铭只得配合着他的速度。
到了大觉寺,请了长明灯,烧香拜拜,能做的都做了一遍。
皮埃尔学着姜铭的样子,恭恭敬敬地给菩萨佛祖上着香。自从知道珠儿怀了他的孩子,他就一直处于一种十分愧疚的状态,这会倒也显示虔诚。
做完这些,众人便踏上回程。
因着出门晚,回程时已经日暮西垂。
山道上行人寥寥无几,冷风阵阵,挂在脸上有点钝钝的同感。
山林上树影婆娑,姜铭感觉到不对劲,护卫们渐渐收紧,皮埃尔也感觉到一些紧绷。
一阵破空声传来,姜铭还没反应过来,皮埃尔便从马上倒了下去……
处理完皮埃尔的后事,姜铭说到了来自弗朗机的回信,信中说:“感恩伟大的上帝,皮埃尔作为骑士守护了他应该守护的伟大的大姜皇帝陛下,他承载着荣誉回归上帝的怀抱,既然他为这片土地做出了承诺,那么便让他长眠在大姜的土地上吧……”
随着这封回信到来的,还有皮埃尔的弟弟妹妹,瘦瘦小小的两只,坐着大船乘风破浪来到大姜,路上不知受了多少苦。
“皮埃尔父母皆亡故,兄长和姐姐均已成家,这两个小孩也是无处可去,被长兄塞上大船,说送来服侍大姜皇帝陛下。”随船的大姜官员补充道。
“皮埃尔的兄长姐姐过得如何?”
“回陛下,毕竟是光荣的牺牲,为了维护与大姜的友谊,弗朗机的国王给兄长加官晋爵,比之其他贵族,要好上不少。”
姜铭看着可能才六七岁的俩萝卜头,两人紧紧牵着手,虽说已经特意梳洗过,目光怯怯,还是有些味道。
两个人在这异国他乡相依为命的样子,不禁让姜铭想到她刚到大姜的时候。
便让德喜公公送俩人去毓秀宫,住皮埃尔以前的宫殿。
春暖花开的时候,徐子睿带着一些物资率先回来。
他差人将带给家人的礼品直接送了回去,自己带着其他物资去了奇物居。
姜铭与顾守一上一年,之后几乎没怎么见面。姜铭要避着些毕力格和布库扣,但是基本信息还是通了的。
顾守一一直觉得李师长眼熟,听到姜铭说才想到前高丽使臣这个人。
他爹顾毅安当初给他指过一次,一面之缘罢了,李师长在他面前试探多次,确认顾守一确实不认识他才放下心来。
毕竟好几年前的事情,大姜京城这边不认识他也正常,如此更能开展他们的计划。
徐子睿到奇物居的时候,顾守一正与鹰下棋。
自从鹰与顾守一熟络起来,张恒便再也不同鹰交往,而鹰却是正中下怀,时常跑来奇物居讨教,每每收获颇丰。
“守一,一一,看我给你们带了什么好玩的!”徐子睿人未到声先至,顾守一不受影响地落了一字。
鹰拱手道:“在下输了,守一兄,佩服佩服。”
“这位是?”
“子睿,这位是鹰,来自草原部落,仰慕大姜文化前来学习;鹰,这是奇物居的老板徐子睿,他热爱探险,已经二下西洋,此番正是从西洋归来。”
徐一一将徐子睿带回来的物品拿去登记规整。
徐子睿与鹰一一见礼,鹰对徐子睿的经历十分好奇,而徐子睿也热爱给别人讲旅途中的经历,曾经顾守一与徐一一都不是很配合他,如今有一个主动听的,徐子睿不禁意气风发。
从湘雅居叫了一桌酒席,几人从白日听到晚上,鹰还显得意犹未尽。
“徐兄,你的经历在下十分佩服,恨不得现在也能见识一番惊涛骇浪黄沙烈日,可惜在下才疏学浅,若是明日还能来听一番,在下感激不尽。”
徐子睿被鹰说的不好意思,边说:“我也无甚事,反正一直在这店里待着,你想听就来吧,毕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鹰连连点头,拱手道:“告辞!告辞!”
鹰一走,关上店门,顾守一和徐子睿打算去后院歇息着,徐子睿问他:“这人是何身份,让你顾大少爷耐着性子陪坐一天,你平时可是最不爱听我讲故事的。”
顾守一静立片刻,言:“突厥二皇子,你说我是为何?”
徐子睿一直漂在海上,对一些事情了解不深,听到顾守一给他讲了之后,才感叹:“这个李允石也是个人才,竟然带着突厥二皇子来大姜逃难,他们这是要做什么?养精蓄锐回去夺皇位?”
顾守一微笑着看他。
徐子睿突然双手环胸:“你不要对着我笑,你一笑肯定没什么好事,快走开走开!”
姜铭在宫中听说了徐子睿已经到了京城的消息,她手指在地图上拂过,有些计划便慢慢可以实行起来了。
徐子睿当晚做梦,梦到自己变成了一只戴着颈链的老虎,在山野间不停捕猎,咬着一只兔子刚想下口,颈链被拉,他就反应过来兔子要控制颈链的人。
一晚上都在捕猎,还没吃到东西,早起醒来的徐子睿饿的两眼花花,不停摸着脖子,就担心准备吃饭的时候脖子被扯一下。
搞得徐一一和顾守一都觉得他脑子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