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道惊雷划过,熟睡中的夜儿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身子微微抖了抖,眉头顷刻间皱在了一起,林婉清急忙用手轻轻拍了拍夜儿的胸口,轻声安慰道:“夜儿不怕,娘亲在呢。”
仿佛得到了莫大的安慰,夜儿轻轻翻了个身,眉头舒展,嘴角挂着一丝微笑,继续熟睡了起来。
看着熟睡的夜儿,天宏与林婉清的心中,有说不出的感觉,不知道自己当初的决定究竟是对是错。
“天宏,我们现在带着夜儿走吧,离开这个地方以后再也不回来了。”突然林婉清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抱起熟睡中的夜儿,拉着天宏的手,就要离开。
天宏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道:“他们已经发现了我们,此刻已经来不及了,况且即使我们能够离开,可这渔村上下几十户渔民,他们怎么办,找不到我们以我那几个师兄的脾气你也知道,他们根本没有活路。”
天宏抬头思索良久,猛然睁开眼睛,似乎下了极大的决定,只见他深呼了一口气,咬紧牙关用力一跺脚,转身一掌向夜儿的眉心处印了过去。
林婉清面上一惊,只见天宏的手掌上泛起了一层浓墨般的黑色雾气,将夜儿的额头整个包裹在里面,随后天宏将左手放在口中用力一咬,一道猩红色的血剑飞了出来,只是这些鲜血飞出之后并没有掉落下去,而是停在了他的面前,下一刻天宏的右手迅速抬起,在空中虚空画符,一条条由鲜血组成的符印慢慢成型。
待这符印彻底完成之后,天宏双掌向前轻轻一推,没入了夜儿脑袋上的那团黑雾之中,瞬间这些黑色的雾气像是有灵性一般,急速的翻滚起来,左右冲撞想要冲出束缚在身上的桎梏,却怎么也冲不开,突然它们像是发现了出口一样,急速向夜儿的眉心处钻了进去,只是一瞬间的功夫,这些黑色的雾气已经完全没入夜儿的眉心消失不见。
熟睡中的夜儿一声惊叫,醒了过来,他感觉头痛欲裂,一股完全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硬生生的往自己的脑子里钻了进来,一段段艰深的文字印入脑海强加进来,根本不顾自己抗拒的意念。
少顷,待这些文字完全刻在自己的脑海深处之后,那股撕心裂肺的感觉才逐渐消失。
夜儿痛苦的睁开双眼,此刻他的双眼血红一片,完全不像是一个孩子的眼睛。
看到面前的父母,孩子的本能让他顿时哭出声来,想要通过哭喊来减轻自己的痛苦。
林婉清轻声安慰了两句,不忍的将目光从儿子的脸上移开,眼圈微微泛红道:“天宏,你把什么传给了夜儿?”
林婉清知道天宏使用的是一种传承的功法,可以把施法者本人想要传授东西,通过功法直接烙印在对方的脑海里面。
“噬魔决”
简短的几个字,让林婉清如遭重击,这被称为天下第一邪功的心法,只有历任天魔教的教主一代一代传下去,不过即使得到了这套法决,敢于修炼的也是凤毛麟角。
这套噬魔决邪就邪在,修炼的时日越久,越会被这套法决侵蚀自己的身心,改变人的性格,变得嗜杀成性,甚至会变成只会杀戮的行尸走肉,且修炼中稍有不慎随时都有走火入魔的危险,所以虽然这套法决的威力足以毁天灭地,但噬魔决从第一任魔教教主传下来之后,也只有两任教主修炼过,且无一善终。
而现在天宏竟然把他传给了自己的儿子。
突如其来的震惊让林婉清有些难以适应,她甚至有些不认识眼前的这个男人了,声音有些颤抖的道:“玄天宏你想干什么,你想让他死吗?他可是你的儿子玄夜啊。”
玄天宏心中一痛,叹息一声道:“我知道,但是我不得不这么做,噬魔决毕竟是我教最高心法,就算这世间也未必能找到能与其相媲美的,如果今天我死了,这套心法就失传了,无论如何我不能让它毁在我的手上,这样我会对不起我教历代的教主。”
“既然你不想让他毁在你手里,你当初拒绝教主的位子时,为什么不直接传授给你的师兄?为了这套法决我们已经逃了这么多年,每天提心吊胆,这样的日子难道是你愿意看到的吗?”林婉清歇斯底里的吼了起来,这种日子她真的受够了。
“师父严令,噬魔决不可让他们几人得到,否则对整个天下都将是一个浩劫,我们虽然被世人称为魔教,但并不代表我们就喜欢杀戮,这些年让你受苦了,今晚只要我不死,以后我们就跑的远远的,再也不让他们找到了,夜儿脑海中的噬魔决到时我自会将它抹去。”这一刻天宏反倒是平静了下来,把心中隐藏这么多年的秘密说出来之后,他整个人显得轻松了许多。
听玄天宏这么说,林婉清这才安静了下来,不待说话玄天宏继续道:“你带夜儿先走吧,我去把他们从渔村引开,只要离开这里以我的修为到时候他们想拦住我也没那么容易。”
林婉清突然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的背后隐藏着太多的难言,她有些黯然的道:“天宏,你我夫妻这么多年,你也不用骗我,既然躲不过今晚就让我们夫妻一起面对吧,无论如何渔村的人是无辜的,夜儿也是无辜的。”
她低头看了看怀中依旧有些抽泣的玄夜,猛然间一把将他搂紧,深吸了一口玄夜身上熟悉的味道,久久不愿分开,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悄悄滴落在玄夜的脸上。
玄天宏把手伸出去想要拉妻子一把,伸到一半他犹豫了一下,最终只是轻轻拍了拍妻子的肩膀。
他本想让妻子带着玄夜离开,但是他知道以林婉清的性子,在这种时候她是万万不会走的。
被玄天宏这么一拍,本来还能克制住自己的林婉清,这一下心中最后的防线彻底崩塌,大声哭了起来。
“娘,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夜儿做错了什么?夜儿不哭了,娘亲也不要哭了好吗?”完全摸不清情况的玄夜,以为自己做错了事情,把母亲惹哭了。
林婉清用力的摇着头,任凭泪水肆意的流淌,带着哭腔道:“夜儿没有做错什么,夜儿很乖,你再叫一声娘亲我听听。”
玄夜懵懂的叫了一声:“娘亲”
“再喊一遍,娘亲还要听。”
“娘亲”
“再喊一遍”
“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