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星系统又发现一处信号,防护服属于生存策略专家达蒙;掠行舰载着晨锋等人再次腾空而起。
信号位于一处山崖的下方,晨锋将掠行舰停在山峰峰顶的平地上,自己纵身跃下陡崖。
达蒙的防护服卡在崖下的一处石缝里,达蒙本人不见踪影,不过晨锋在防护服的手套里发现了些东西,扫描显示那是动物尸体转化成的菌类,或者那就是达蒙残存的遗体。
防护服的记录证实了晨锋的猜测。
达蒙的防护服有一个跌落的记录,中间有几次碰撞,身体数据显示达蒙的身体有一次头部的震荡和大出血,然后就是身体受到严重冲击。
显然达蒙是从崖上摔下来,摔死了。
至于是意外,还像提尔一样主动从崖上跳下来,晨锋无法判断,也许管理智能能从防护服的数据里发现真相。
留守营地的安诺发来消息,刚才卡沙留下一条备忘信息,就一个人离开,记录显示她向东南方向飞行了大约两百公里,然后,她在那里关闭了战斗装甲,她植入脑中的信息助理也同时失去了信号。
卫星只在卡沙失联的地方发现了战斗装甲,但卡沙不见踪影。
卡沙遗弃战斗装甲的地方是一处河边,这里有一块稍微平坦的沙滩地,战斗装甲就随意地扔在沙地上,旁边有一些脚印。晨锋将卡沙的装甲激活,检查使用记录,但只能知道卡沙在这里主动关闭装甲,关闭前卡沙的身体状况一切正常。
大河两岸,是繁密的丛林,卡沙可以从这里进入山林,也可以顺流而下,消失在下游的任何地方。
“昨天你和卡沙出去了,还关闭了战斗装甲?”回到营房后,艾米问他。
“我们在检查提尔跳崖的地方。”
“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
艾米没有再追究晨锋的责任,秋原和安诺也没怎么说话,有种沮败的气息在大家中间弥散;短短几天,失踪者尚未全部找到,调查团队就有一人死亡一人失踪,而且找不到理由;这颗该死的星球就像一场瑰丽而又迷醉的幻梦,逻辑和理性在这里没有立足之地。
“嗨,伙计们,”安诺打破了沉默,“我们好像有客人了。”
四个人站在营房外,晨锋用战场观测系统在夜晚的天空中搜索,很快找到了那个在云层中间穿行的生物,他把视频影像同步给身旁的艾米、秋原和安诺,他们可以用防护服头盔的播放系统观察晨锋看到的画面。
那生物很像上次卫星系统观察到的那个,有力的翅膀挥动,长尾巴拖在身后;观测系统表明那生物表皮没有羽毛,管理智能给出的参考信息说那生物类似于地球上已灭绝的翼龙。
那生物速度很快,在视野中迅速变大,这时候它已经脱离云层,直往营地飞来,显然,这是一次目的明确的拜访。
晨锋扫描那生物的头部,但雷达尚难确定上次的那个人形生物是否还在上面。
数十公里的距离倏然而过,那不速之客飞临营地,它降低速度,在营地上空盘旋。从地面上看,那生物看起来真大,翅膀的每一次挥动,都在地面上刮起一阵狂风,它的尾部优雅地弯曲,最后身体一倾,画出一条降落的弧线,落在四个人的面前。
大家的视线集中在那生物的头顶。
一个人形生物出现在那里,然后它纵身跃下;晨锋心里惊叹,对方从七八米的高处跳下,落地时仅仅膝盖微弯,就把落地的冲击力化解掉;晨锋自忖如果没有装备,他可做不到这么轻描淡写。
这个人型生物皮肤呈黑红色,几乎隐没在身后那巨大的飞行生物同样颜色的肤色里,后者正张开大嘴喘气,每次呼出的气流都造成一场小型的气候灾难。
那人形生物走到大家面前三四米的地方停下来,他的身体被某种甲胄覆盖,像极了人类古代冷兵器时期的战斗护甲;他的头部也被包裹起来,眼部被一条透明的膜状物覆盖,就像某种潜水头盔。
令人惊奇的是这生物的‘甲胄’就是这生物的外皮,并不是什么外部附加物;扫描显示那‘甲胄’由强韧的硬皮组织和几丁质的甲壳构成,结构精妙,几乎完全不影响关节活动;那一块块的硬皮和硬甲可以张开,如果这生物是恒温动物的话,他可以舒张开盔甲来散热。
这几乎肯定是恒温生物,扫描显示对方内部的骨骼结构完全就是人类;数据显示对方的骨骼和肌肉远比地球人更紧实有力,脏器也跟人类相同,但更加强劲活跃。
晨锋心里有些兴奋,他知道身旁的同伴也跟自己一样,面前很可能是一个变异的人类。
来访者抬起右手,他手背上黑色的硬皮护甲向后收缩,露出五个手指;他把手按在左胸心脏上面。
晨锋和其他三个人也同时举手致礼。
“我是乔什。”声音是从对方面部护甲的后面传出来的,音量不大,音调也有些变形,不过管理智能仍然能很轻易地辨识出来,并把话语转换成文字同步给大家的信息系统。
艾米上前,将自己和大家介绍给对方,并邀请对方进营房休息。
“不必了。”那自称乔什的人可能很久都没有说话了,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迸,“我保留了发声器官,就是希望你们来时,能跟你们做一次交流。”
大家不懂什么叫做‘保留发声器官’,这不妨碍大家耐心地聆听。
“我想你们应该已经发现了我留下的防护服,也看到了当时我留下的信息。”
艾米肯定了对方的猜测。
“蓬莱星比表象更神奇;”乔什的面甲上已经看不出表情,但大家仍能从他的语调中听出某种情感,“我想你们肯定已经扫描了我的身体,并发现了与之前的不同之处。”
作为生物学家的秋原是最好奇的,她迫不及待地追问。
乔什没有急着回答,他抬头看看天空,此时昆仑已经半落在地平线下,黑洞的圆弧之外,繁星闪烁;“蓬莱上并没有什么‘生物实验室’,我的身体也不是什么未知势力操纵的结果;你们看到的变化,仅仅是我自己的…,尝试,或者说努力。”
那身着‘盔甲’的乔什的身姿看起来跟刚才一样,但晨锋就感觉这家伙在笑,笑大家的震惊,虽然这家伙的表情肌已经变成了坚韧的硬皮。
“蓬莱有种神奇的力量,在这里,我们可以用‘意念’控制身体的进化,改变身体的形态;它还让我们拥有‘心灵感应’的能力,能感知其他生命的情感和思维,让所有的生命连接在一起。”乔什没有理会他短短的几句话在大家心里激起的狂澜,又接着问,“劳瑞还没有醒吗?”
“你怎么知道…,知道劳瑞在我们这里?他…,他还没有醒,一直在沉眠。”艾米惊讶的连说话都有点磕绊。
晨锋震惊之余,却有些了然,他想到那疑似米洛的鱼形生物,想到法拉口中的‘花朵绽放的喜悦’,想到那次共情效应的冲击,乔什的话解释了一切。
“最好不要强行唤醒劳瑞,那可能对他的精神造成损害。”
“我们知道。”艾米恢复了冷静,“我们一直在等待他自己醒来。”
“我来见你们,就是想把蓬莱星的神奇之处告诉你们,也希望你们能把这些转告给联邦。人类向蓬莱星移民已经无可避免,我只希望在移民的过程中,不要对蓬莱的生态圈造成过大的冲击,不要毁掉这颗神奇的星球。”
“我们会的。”艾米庄重地保证。
一番话说完,乔什拒绝了大家的挽留,甚至都没有去看一看劳瑞,就直接踏上那飞行生物,御之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