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下来,沿街的声音渐渐地热闹起来,偶尔能听得到几声叫好声和吆喝声,不过却是隔壁几条街的。
上官钰就在飘过来的几阵香味里悠然转醒,正要往外看去,青儿从外头进来,手上端着一只大大的烧鸡。
“天香楼的烧鸡?”上官钰惊喜地从床上跳起来。
“公子一猜就对,这可是我刚刚去天香楼排了好长的队才买来的,特意让小厮装了盘子,和公子一起享用。”青儿一脸笑眯眯地看着上官钰,把烧鸡端到桌子上。
“还是青儿最懂我。”
于是,俩个人大快朵颐地吃了起来,直吃得是满嘴流油,毫无形象,但是两个人吃得都相当满足。
烧鸡毕,上官钰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看了一眼窗外暗下来的天色,差不多时辰了,道:“走,看婉儿去。”
于是俩人一前一后去了婉儿早已经为她们准备好的二楼大包厢。
水天楼的格局,一楼从正门进,左右两边皆是桌子椅子,供些寻常的百姓吃喝,欣赏歌舞,再往前走去,就是歌舞大厅,上有尖利的勾子,可支撑舞女们悬在丝缎上旋转舞蹈却不至落下。左右两边上楼梯,可以直接通向二楼。二楼皆是包厢,供些有钱人观看舞蹈,视野更佳,在包厢前面就是几排椅子,要是想要近距离瞧那些舞女们的相貌身段,就可以坐在椅子上凭栏而望,也是一番好风景。
现下,上官钰就坐在包厢前面的椅子上,和青儿两个人并排而坐,等舞蹈开场。
只见得大堂里往来客人形形色色,俱等着歌舞。水天楼的妈妈站在舞台中央,婀娜着身子尖声尖气地朝台下说了几句,“各位爷,各位客官,今儿个大家来就是捧我水天楼的场儿,那我也不会叫各位失望,且看下面的表演。”说罢这一席话,场上的灯光俱暗了下来,周边陷入一片漆黑,原先叫“好”的那几个也安静了下来,大家都静静地等待开场。
只听得仿佛从远处传来了几声丝竹之声,渐渐地声音稍响了起来,竟然有种笼罩全身的感觉。听着听着,这声音似乎沉进了心里头,正当无法出来之时,音乐陡然一转,化作了一把刀,凌厉且利落,把人从刚刚的音乐里带了出来。
这时候,上官钰才发现,原本空无一人的舞台上此时慢慢地落下来一个人,她半个脸遮面,只能看见她的眼睛波光流转,含情脉脉。上官钰一眼认出,这就是婉儿。她的身段,那是极其美丽的,就算她全身上下都裹得严实,她也能认出来。果然,婉儿像是得了什么指示一样,开始往上官钰这边望过来,上官钰隔空点了点头。随后,就感觉还有一道目光也朝她看来,上官钰转头四处看了几眼,没有注意到什么可疑的人,就继续看婉儿舞蹈了。
婉儿穿着时下流行的绫罗缎裙,裙摆及地,随着音乐开始舞蹈,时而凌厉,时而温柔似水,在舞台上像一只灵活的鱼儿,舞得生风舞得起水,舞得感情充沛。动作干净不拖泥带水,上官钰看得都有些痴了。她也是女孩子,可她擅长的都是些男孩子家家的玩意儿,若说舞蹈女红她确实是比较差的。
一曲舞毕,婉儿姑娘盈盈一弯腰,以示收尾退场,上官钰应和着楼下的客官,高叫几声“好”,刚抬起头,突然与正对面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出来的一个男子对上了视线。此人皮肤白皙,嘴唇殷红,长得极好看,身材颀长,气势凛人,却给人以一种病弱的感觉。上官钰看了两眼,发现那人也在看他,略略偏开视线,咳了两声,心想没见过喝彩的客人啊!
台下的叫好声此起彼伏,开始叫起来“再来一个,再来一个”,妈妈出来一番说辞,赶紧安排了下面几个舞蹈出场,客人们就又继续兴致勃勃地看了下去。
上官钰见此,招呼青儿去了婉儿的房间,问了一旁的小厮为何婉儿姑娘还不回来。小厮回道:“刚刚婉儿姑娘被妈妈叫走了,好像说有位贵人要见她。”
听到这里,上官钰有些懵懵地,听婉儿说只知道有贵人要来,却不知道这位贵人是要见婉儿。
无法,上官钰交代了小厮几下让婉儿回来就来找她,就和青儿回了自己的包厢。
楼下的歌舞声继续吵吵嚷嚷着,热闹得很。不一会儿,婉儿就敲开了她的门。
“公子。”一进门,婉儿就是一幅焦急的模样。
“怎么了,何事如此慌张?我还要赞叹你刚刚的舞蹈好得很呢!”上官钰扶着婉儿往椅子上一坐,“别急,坐下来说。”
婉儿坐下,略一思索,言简意赅道:“公子,那贵人想知道天下镖局的主人是谁。他知晓我是罪臣之女,想拿此威胁我告知他。不过,那人倒是好说话,说下次再来再告知他答案。”
上官钰心下略一咯噔,婉儿确实是罪臣之女,她父亲犯下了欺君之罪,被抄了家。婉儿侥幸逃脱,却被坏心思的人卖进了青楼,几年以后上官钰出来看舞蹈遇到了被欺负的婉儿,一见投缘,替她赎了卖身契想带回府里,可是婉儿在青楼待得久了,就一直留在了这里。至于天下镖主的位子,婉儿确实知情,然这事,却也没几个人知道,那贵人又是如何知道的?
“这事儿,有蹊跷。那贵人好大的排面,想知道天下镖局的主人是谁,难不成他想和我一起运镖啊?”上官钰思索了一下,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觉得这个贵人好生奇怪。
天下镖局,在镖局里是开门做生意的,要做生意他找镖局里的人,自然一手交钱一手押货,妥妥地把货给你送到了,何至于要见镖主,莫不是这趟货物不是一般的货物,非得要镖主出来做担保,他才信得过吗?
上官钰内心暗暗地想着,全然没有想到自己的猜测一样不落地全部猜中了。
看了一眼婉儿,上官钰问道,“那贵人长什么模样?你可识得?”
“绝对不曾,那公子长了一副天神般的好相貌,婉儿确实未曾见过,也不知他为何能找上门来。”
天神般的相貌,上官钰想到了方才那位皮肤白皙的男子。
如此一想,上官钰说道:“婉儿,下次那贵人再来,你就说你是镖主,其他的按我说的做。”说着,在婉儿耳旁密语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