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半人半龙的所谓“杂种”在童年时期的待遇可想而知。其实不然,龙长空幼年虽常常被嘲笑,却未遭受过一次拳打脚踢。即使在“年过十二,也未生角”时,也只是冷嘲热讽多了,还是没挨打。一方面归功于父亲青子昔年在族中待人和善,另一方面则是他龙长空除了自个的房间,整个童年时期只待在龙族的归元阁和藏书楼。两个地方,前者规矩太重,后者太过无趣。那一辈的龙族孩子都不乐意去。所以他龙长空得以幸免于难。
如何落井下石没有,可要说收获一份温暖,那便是痴人说梦。所以那时的小长空是早早见过世态炎凉的。
八岁时,一个随父亲做客龙族,又不喜拘谨的小丫头出现在了小长空的世界里。
小丫头明眸善睐,在那时候瞅见藏书楼里看书的男孩,便觉好奇,傻傻地看着那男孩呆板看书,不敢出声惊扰。
直到男孩看完三四页书,男孩才发现了那个单手托腮,注视自己的小女孩。
小女孩瞧见男孩发现了自己,也不惊慌,略做思量,问道:“看起来你读书很多,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男孩略有胆怯:“可……可以。”
小女孩问出了那个困扰她数年的问题:“红柳何时开?”
男孩微楞了下,神使鬼差地回答:“虽然我不知道哪里有红柳,可是我愿意帮你种一棵。”
龙长空至今都不知道当时他为何会给汪琴如那样的答案。
可能是当时她眼角泛起的泪花,也可能是她当时眼里已被否定多次扔抱有的期望,亦或是龙长空发现女孩前读到的那句“南国花开伊人还,醒时才觉柳未栽。”
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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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长空收敛思绪,将那即将涌现的思念慢慢收拢。好似一位嗜酒如命的酒鬼遇到喜事将泥封多年的陈年佳酿开封,喝上几口,又痛惜不已,马上将酒重新封好。
自从听了凌云的故事,龙长空觉得自己对现在所处世界的看法变了,可若要详说却又说不明白。
从绿萍镇回来后两天,龙长空才开始灵力的修炼。修炼速度依旧好似乌龟爬爬,没办法,泯界与天海的修炼方法截然不同。
龙长空起身甩开这些念头,想了也无用,徒增烦恼。
龙长空来到院中的梧桐树旁,此时下起了雨。梧桐更兼细雨,怎一个惨字了得。有愁多喝酒,“醉酒浇愁愁更愁”在魏辞那就是一句屁话。
龙长空打算喝酒却不打算和魏辞喝,一个是那光棍没酒得自己开销,二是看不透他。
所以龙长空打算去找同门喝酒,这两天物色了三个可能聊得来的外门弟子。没办法,以前龙长空看都不看那些“同道中人”。
清源宗有二十四峰,四十八台。其中二十四峰,除了前十二峰,其余都有一位坐镇,即是坐镇其中,也是他们结庐修道之地。
四十八台各司其职,各有所用,均归于前十二峰辖下。其中一般情况,无特殊身份的外门弟子皆在四十八台中的黄腾台修行。
而龙长空所住避月阁则在四十八台中的凡阔台,凡阔台在清源宗的占地可排前五,但论地位仅在末流。原因是凡阔台是让清源宗执事及以上的家属居住的,并且孩子中必须是要有一定修行资质的。
故而凡阔台长年灵力相对其他台淡薄得可怜。说好听点是“地大人少得清静”,说难听点就是“占了地方又没用”。这也是凡阔台人少的原因,得耗费父辈的功勋不说,还不讨好,真真亏本买卖。
龙长空的父亲龙轼也是舍弃了一处灵力充沛的修道之地和一部分功勋才有龙长空这避月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