舂椿庄相比束蕉县其他庄园用来攀比赏景,舂椿庄确实是用来居住的,庄主名为郭彧,曾经官至中郎将,晚年被罢官幽居于舂椿庄。
郭彧便是那位小姑娘的爷爷了,也就是已经身首异处的那位老人,至于小姑娘所说的小紫,据说郭老爷子曾经收留过一位破衣烂衫的小姑娘,视如己出,和自家孙女也处得来。
舂椿庄内,青色飞刀飞速划过一把晶莹剔透的白玉材质的飞刀,那白玉飞刀是凌云所有飞刀中品质最好的,名为过溪。可是过溪和那把青色飞刀一碰,过溪倒飞数尺,青色飞刀巍峨不动,刚想乘胜追击,却被其他飞刀缠住。
名为筑阙的青年有些不耐烦,虽然先前自己的飞刀已经斩碎那个富贵气十足的白衣少年的两把飞刀了,可对方还是有八把之多,而且损坏的那两把还被那家伙收回了须弥戒子里。
筑阙将飞刀召回身前,闭上眼睛,双手合掌,口中念念有词,自身灵力飞涌而出,右手变掌为指,左掌拖住右手腕,灵力通过指尖注入青色飞刀内。
凌云驾驭两把飞刀赶来,其中有一把是灵器,刀尖即将触碰到筑阙时青色飞刀划过一道弧线,那把灵器品质的飞刀瞬间破碎,青色飞刀再次划过以刀罡震散那些破碎的飞刀。青色飞刀停在另一把飞刀面前,刀尖很有人性地点了点那把飞刀,再转向凌云挑了挑刀尖,仿佛在嘲讽无力救助自己飞刀的主人。
那把飞刀趁机回到凌云身边,凌云扯了扯嘴角,收起其他的飞刀,只留两把灵器级别的飞刀,再从须弥戒子中取出一把扇子。
扇子展开,绘有曲水流觞,是一件空间类灵器,比须弥戒子高级很多,扇子名为流酒扇,加上扇子里面的东西可以说是凌云真正的家底了。
扇子飞转一圈,凌云虚空一抓,一尊灵官木胎出现在手里,口中念起祝词,灵力注入,一尊彩绘衣带的阴冥灵官抬升而起。但终究因为灵诀祝词不全,木胎缺损,灵官只有十丈之高,欠缺神意,一身灵力勉强是凝练大成。
不远处,被魁梧男子一拳砸中,摔进墙里的龙长空拔出身子,看了看凌云的方向,心想宗门暂时的开支有了。
灵官紫气萦绕颈脖,好似一条冬日围巾,右手握拳对着筑阙砸下,别看灵官体形相对筑阙而言比较庞大,灵官一身灵力可都是用在了速度与力量上,当然这也是凌云所请敕的灵官太过“不得正道”。
筑阙不屑一笑,鞋尖点地身体后移,右手一招,一道青色光弧划过灵官缺少一指的左手腕。
刀过手断,灵官不管不顾,右手抡圆砸下,筑阙间不容发之际躲开一拳,脚踩灵官手臂,顺势而上,瞬间来到灵官肩膀处,第一次握住那把翠若一泓碧水的飞刀,一刀斩下,枭首灵官。
筑阙朝着凌云挑衅道:“纸糊的东西也好意思拿出来?”
话音未落,灵官本应色彩鲜艳的黄褐色躯干突然碎裂开来,一具紫金色的甲胄从中冲出,瞬间罩在筑阙身上,使他动弹不得,甲胄一出灵官也失去最后一点灵性,化为飞灰消散而去,不过其颈脖处的紫气却悬空停滞。
凌云眼看计谋得逞,欺身而上,流酒扇内飞出四团光芒,分别飘落在凌云的双手和双腿上,右手握住红色光团扣在筑阙左手,左手青色扣筑阙右手,左右膝盖对膝盖。
筑阙看着眼前的情况,脸色铁青吼道:“你干什么?”
凌云邪魅一笑,身旁灵官留下的紫气,真就化为一条围巾,将筑阙的嘴巴缠了几圈,可怜筑阙想问候凌云母亲的想法都有了,却没法说话。
凌云与筑阙手对手,膝盖抵膝盖,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因为凌云发现筑阙那把飞刀有着层层封印,如果凌云杀死筑阙,那把青色飞刀一定会打破封印,虽然对方代价不小但是凌云三人可能就得交代在这里了。
那四样东西加上紫气化身的围巾都是灵官完整显像时所有的物品,颈有围脖,右手方寸印,左手细长剑,右脚金圆环,左脚铜铃铛,主掌一方生灵之阴德。
龙长空上半身衣裳破碎,看了眼凌云的方向,立即便收回注意力,认真对敌,那汉子的拳头是真不赖。
对面的魁梧男子瞥见凌云困住筑阙,放下拳架,对龙长空说道:“你那朋友本事不小啊,连那小子都栽跟头了,也对,是该给他个苦头吃吃了。”
龙长空见那前辈有功夫闲聊,也就跟着放下拳架,先前叶尘说那魁梧男子底子比自己强十倍,因为叶尘没有计算龙长空某些底牌,所以这么说也不算错。
不料,那汉子见龙长空放下拳架,全身气力作用脚下,极速冲来,边冲边说道:“与人对敌,拳架可放,拳意怎敢泄?”
话到拳到,一拳砸在龙长空脸颊上,龙长空倒飞而出,沿路撞破数道墙壁和两颗大树才停下。
那汉子缓步走向龙长空,龙长空勉强爬起,擦去嘴角的一抹血迹,抱拳对那汉子说道:“晚辈受教了。”
客套完,瞬间抬起右手迎面一拳递出,原来那汉子在龙长空话刚说完便已经再次赏了龙长空一拳,拳与拳相交,龙长空再次倒飞出去,不过这次情况好多了。
那汉子揉了揉手臂,说道:“这才像那么回事。”
龙长空深呼吸一口气,精神之渊内的龙珠蓦然绽放出一抹幽蓝色,涌出精神之渊,汇入龙长空的四肢百骸。
龙长空伸了个懒腰,骨骼噼啪响,犹如龙眠初醒,摆出一个自创自命为“惊起鸥鹭”的拳架。
那汉子突然破口大骂:“本来已经多看你两眼了,没想到你用这种手段。武者与武者厮杀,讲究一个只凭自己这副肉身,你却用其他手段提升自己的体魄,手段下贱。”
龙长空朗声道:“前辈见谅一次,无奈之举。”
那汉子没有理睬,脚下生风,快速靠近龙长空,从外表看,好像没有任何防备,就像已经被气昏了头似的。
龙长空暗喜,因为“惊起鸥鹭”本身便是一个防守反击,静待对手的拳架。汉子挥拳划弧砸向龙长空,龙长空左臂接下汉子一拳,原地半转一圈,右拳直接对着汉子的太阳穴砸去。
汉子用另一只手握住龙长空的右拳,嘿嘿一笑道:“力道和速度都差点意思,当然更多的是心机。”
汉子将手一拧,龙长空右手腕翻折,还没来得及龇牙咧嘴,左手也传来撕裂般的痛感,龙长空心中苦笑,前辈先前那拳留了暗劲。
那汉子趁机一脚踹中龙长空的肚子,不待龙长空飞出,又欺身而上,递出三拳,一拳比一拳气力惊人,打得龙长空险些晕厥。
汉子对断了一根肋骨的龙长空喊道:“两个选择,死或者用上你修士的手段死的痛苦不堪。”
龙长空沉默不言,勉强站立在汉子正对着的方向,纯粹以武者肉身蓄势,摆出一副惨烈死战的气魄。
那汉子,点点头,有些欣赏,便由着这个晚辈蓄势,即是积蓄力量,也是积蓄一股子“意气”,更是等待对手的破绽。只是那汉子比龙长空“拳头硬”,龙长空想找出汉子的破绽很难很难,换个境界高的就容易了。
一阵微风吹过,龙长空猛然前冲,好似一石激起千层浪,来到那位始终站立原地的汉子身前,递出看似平平无奇的一拳。
那汉子竟然没有躲闪,让龙长空一拳正中眉心,挨了一拳的汉子咧嘴一笑道:“力道不错,可惜……”
“还是不够。”话音刚落,一拳回敬龙长空,奇怪的是龙长空犹如水幕般一戳就破,破散成一滩水湿润地面。
那汉子猛然回首,发现身后百步远的一根石柱上站着一个双袖飘荡不停的少年,正是龙长空。只见其随手一抬,汉子站立之处立即出现一处阵法,阵法纹路繁杂幽蓝深邃,阵法上空有一颗幽蓝色的珠子,正是龙长空炼化的烟雨龙宫所产龙珠。
龙长空笑道:“前辈拳头硬,这次就算平手了,下次肯定只用武者的方式分个胜负。”
汉子也笑道:“对自己的阵法这么自信?”
龙长空道:“当然不是,只是以力服人,并非以阵法之巧服人。”
汉子似有所悟道:“靠那颗珠子?确实古怪,不过还是得用拳头试过才知道。”
龙长空松了口气,那汉子不知道龙珠的根脚,那留他一命就不无不可。
龙长空没有再套话,凝神静气,调动灵气和精神力,最终一掌按下,龙珠下压,那汉子犹如深陷深海大渎之中,压力极大,动弹不得。
等到压力足以压制那汉子时,龙长空抬手将龙珠召回,龙珠重新回到龙长空的精神之渊内。
龙长空来到一处凉亭处观看叶尘与那苍莽老人的对战。
在二人刀剑相向之前,老人瞧见叶尘拔出背剑,曾问道:“后天剑修?何人帮你得此大造化?”
剑修一般都是先天便体内孕育有飞剑,超过三十岁便很难再孕育过飞剑了。但凡事终有意外,确实有一部分人在后天凭借大毅力大造化孕育出飞剑,但又都无一例外都需要有前辈的相助,至今为止只有一人在无人帮助下于四十岁孕育出飞剑,而且是两把。
话音刚完,老人便被一把雪白荧亮的飞剑透过头颅,老人消失而去,在远处又走出一位毫发无损的苍莽老人。
这就是叶尘,够果断够敢做,一个照面就将自己的飞剑祭出,而不是先用佩剑消磨对方,再于某个时候出其不意,飞剑斩头颅。
失去一张替身符的老人,问道:“飞剑之名,是否方便透露一下?”
叶尘说道:“尘心。”
老人忍下袖中掐指心算的冲动,说道:“凡尘之心,人皆有之。你是斩还是借斩护之?”
叶尘道:“坏我道心?前辈不如等我要突破碎合再来聊聊?”
老人笑道:“口气倒是不小,碎合?我都只是想想罢了。”
叶尘道:“你不行,我行。”
老人依旧心平气和:“跌跌撞撞跻身的逆轮境,再有高人护道得一把‘尘心’,现在的逆轮境大成剑修都这么嚣张了?”
叶尘道:“听前辈这口气,是在分化上趴窝百年了吧?”
老人抬起右手,掌心袖珍巍峨山川矗立,右手一抛,山岳真形显现,说道:“虽然山上都说剑修遇到普通修士可自动拔升两个小境界,但是我是分化大成啊。”
山岳落址叶尘立足之地,山岳虽然显形,但并没有大如遮天鲲鹏,只是覆盖着叶尘周遭,应该是算好叶尘跑不出去的时间了。
叶尘最后说了句:“国尚可远渡,何况一座半真山岳?”
言毕,一剑即斩而下,山岳即消,某处神异的汪洋之上上演了一幕石沉大海。
老人没有心疼那张山川符箓,袖中拉绳起线,三尊披甲鬼将从地下破土而出,鬼将无一例外眼眶处都是一团幽绿色的火光。
舂椿庄的灵气在束蕉县内算得上丰沛了,并且最主要的还是这里的灵气纯洁无瑕,所以这三尊鬼将应该是老人自己带来的,可能早早就埋下的一记后手。
叶尘生平其实最讨厌邪祟妖魔之物,所以才会与隐邪老人作对多年,只是翻蒙山一事,背后的势力确实强大不得不屈服于大势,当然江沽钓本身更是另一种“大势”,甚至是叶尘未来的大道……
其中一尊鬼将身披西掘边军独有的“青海甲”,腰间悬佩的“长云刀”已经出鞘在手。另外两尊鬼将装束相同,都是东雍辛泊王爷极力主张下铸造的“金沙甲”和“长城刀”。
西掘鬼将率先来到叶尘身前,出刀狠辣,没有任何花哨手段,也确实,在战场上就是讲究一个杀伐果决,耍花架子的有,都在沙场下埋着呢。
叶尘堪堪躲过两刀,当他再次躲开力道极重的一刀时,不知什么时候一位东雍鬼将的“长城刀”已经来到叶尘的后背。
叶尘犹如后脑长眼,右手将驱国渡回撤背后,刚好挡住那一刀,最后一位高大的东雍鬼将提刀劈来。叶尘犹有空闲偷瞧了眼那老人,只见那老人双手幽深如墨,背后黑烟滚滚,显然在酝酿着什么。
叶尘瞧完之后,飞剑尘心掠过三道雪白弧线,三位鬼将瞬间瘫倒在地,只是绿幽幽的光芒萦绕一会之后三位鬼将又再次站立起来,只有高大东雍鬼将的“金沙甲”处的一道剑痕彰显着先前尘心确实“杀死了”他们。
叶尘嘴上说道:“阴魂不散。”
远处凉亭内喝酒观战的龙长空心有所感,却继续悠闲喝酒。
鬼将继续悍不畏死地向叶尘出刀,叶尘也一次次飞剑“杀敌”,双手漆黑的老人背后的黑烟渐渐凝聚显化为一尊身披黑曜甲的凶煞武将。
武将即将举刀,凉亭内的龙长空曲手一弹,三道外层包裹蓝烟的艳红色匹炼从地面草皮内席卷而出,瞬间缠住三位鬼将,却只是一个瞬间鬼将便挣脱了,可叶尘也已经摆脱鬼将来到武将榜身的老人身前。
红色匹炼正是《曼焰经》,先前叶尘便在龙长空心湖传音让龙长空帮忙限制住三位鬼将。直接使用龙珠固然可以限制住更长时间但却容易打草惊蛇,而用龙珠的力量掩盖《曼焰经》,由于《曼焰经》灵力波动较为微小,所以才能出奇制胜。
叶尘来到老人面前,武将那把漆黑如墨的长刀刀尖即将触碰到叶尘,而老人脸上还带着一抹讥讽。
下一刻,老人和武将来到一处汪洋大海上,大海无边无际,天空阴云密布,波涛汹涌澎湃,武将一刀斩落大海,掀起千丈巨浪。
还不待老人反应过来便已经再次回到舂椿庄内,武将保持着落刀的姿势,老人始料未及,呆立当场。
此时,一把雪白飞剑刺向老人眉心,危机时刻,老人眉心处一件始终佩带着的护额金箍起了作用,虽然自身快速断裂,而且老人眉心也已出血,但飞剑并没有钉入老人的头颅。
反应过来的老人,刚刚打算运转术法,叶尘手中的驱国渡已经刺透老人的头颅,没有运转驱国渡的本命神通,纯粹只是自身的锋利。
老人临死前回了叶尘一掌,拍得叶尘倒飞而出,停下身形的叶尘咽下一口鲜血,分化境大成的老人瘫倒在地,彻底身死道消。那尊武将消散而去,三位鬼将呆立原地,眼眶中的幽绿色光芒散去。
以伤换命。
叶尘示意龙长空收起那三尊鬼将,虽然神意阴魂,或者说英魂已经彻底消散了,可稍加利用还是用处很大的。
叶尘自己则将老人的一身宝贝连同空间灵器——一枚冰泉戒子,通通收入囊中,龙长空没觉得有什么,理所当然而已。
龙长空用须弥戒子收起三尊鬼将之后,转念想起叶尘的驱国渡,叶尘那把剑显然能够在对敌时将敌人待到另一个地方,至于其中规矩就有点难猜了。
其实,叶尘的驱国渡传言“家国可远渡,心恶却难渡。”能够将对手“远渡”至一处神异的汪洋大海,至于远渡过程会不会“翻船落海”都由叶尘决定。远渡之人如果比叶尘境界低,那基本没有活路。至于境界高的,因为每次运转驱国渡的“远渡”叶尘灵力的消耗就会像干旱枯水一样快速干涸,所以就看是叶尘的灵力先消耗完,还是对手先被汪洋吞噬。
面对苍莽老人这样高了整整一个大境界的,比拼灵力当然不可能,所以驱国渡的神通“远渡”只能用来出其不意,最终靠着叶尘的巧妙应用才能剑斩苍莽老人。
白葫庄,双鬓霜白的一位中年文士盘腿坐在有风铃纸条的屋檐门廊下,身边跟着一个名叫褚厌的老管家。
褚厌弯腰问道:“老爷,该如何做?”
得了个“白葫先生”美誉的刘京幢望向舂椿庄,沉默良久,说道:“那只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
褚厌直起腰,叹道:“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厉害,只是那边那位可不是好对付的。”
刘京幢突然哈哈大笑:“幸好我是凡人,领教不了碎合的厉害。”
黄庄内,一位来此已经两日的身披鹤氅的老人将石桌上的自雕自琢的木雕收起,老人说道:“小有意外,修道路上真就得小心阴沟翻船。”
下一刻,老人已经来到舂椿庄门口,抬手敲了敲门,不待回应便推开了门。
舂椿庄内园一处房屋,屋前的椿树已经高大壮硕,椿树前有一位小姑娘,笑意盈然,只是眼角有着泪珠,小姑娘摸了摸椿树,没有言语,之后便独自走向前园。
从小便身有异象的小姑娘,虽然是某位郭小姑娘眼中的姐姐,可毕竟只有十岁,哪怕小姑娘“生而知之”。
焙渊王朝北峰山巅,打过一场的两人,一个白发重新披散,一个肤色青幽变清幽。
正准备继续干架的两人中间,突然出现一位腰佩破旧金丝香囊的“中年”汉子,大声喊道:“两位神仙稍安勿躁,不如坐下先喝杯酒。”
白发老人只差怒目而视,那汉子赶紧道:“我真就只是‘局外人’,顺水推舟只是意外。”
白发老人掐指一算,蓦然笑意盈盈,拉着那汉子一起在山巅落座,喝起酒来,那位肤色清幽的老者无奈只得跟着落座。
白发老人挑衅道:“先不说你拦不住我和受人指使,就说我不去救人,你们就真杀得了他?”
双袖黑染白的老者说道:“哪怕再加一个叶尘也必死无疑。”
白发老人笑道:“幕云垂落迷龙途,不笑醉卧笑长生。”
老者显然习惯白发老人的“神神叨叨”,没有理睬,却于心中推演飞速。
江沽钓不顾“中年”汉子的心疼,仰脖喝尽半壶酒,笑道:“我当醉卧一场,大笑一场,方不负沙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