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王氏辱我父母,还望村长做主!”周和起身对着村长行了一礼。
“周和!那是你奶!”周大铁忍不住拍了桌子。
“辱父母者,子不复仇,非子也!”周和声音斩钉截铁。
“再怎么那也是你奶!”王大柱也忍不住高声道。
“周王氏辱我父母,污我父母身前死后名时,可有想过她是我奶,是我双亲的娘?!”
周和说完也不待周家两兄弟反应,直接转过身对着族长说道:“周王氏需当着全村人的面向我父母道歉,并澄清断亲书之事非我娘之故,说明断亲书的由来。父债子偿,周王氏之错须其子孙代为受罚,故周添需至我父母坟前磕头认错,跪祠堂三日。”周和说完,又对着村长郑重一礼。
“这,这,我们不答应!”周大柱连忙拒绝。开玩笑,若答应了,他们老娘怕是会揭了他们的皮。
“当年为何会签这断亲书,其中缘由几位长辈也是知道的。说来我娘于我爹还有一份救命恩情在。周王氏先是不允我爹娶我娘,后又想将我爹与娘一起卖掉,这才请了族长长辈做主,签了这断亲书。我爹念着周王氏的生育之恩,有些委屈自己咽了,倒是给了她污我父母身名机会。”周和才不管这两兄弟答不答应,今日周和就要拍死这家人。
......
“周和娘还救过周和爹的命啊?”
“这我倒是听我那口子说过,当年我们村里不是也来了好多流民嘛!跟那土匪似的,见啥抢啥!周和爹那时正好从县里弄回一袋粮食,在村口就被流民给抢了,还差点被打死。正好遇见也逃难过来的周和娘和范远两人,范远可是会些拳脚功夫的,恰好救了周余一命!”有知道一些内情的忙向旁边的人说道。
“范远,是李寡妇她前夫?!”有人问道。
“对对对,就是他!”
“怪不得,他可厉害了,周和就是他教的哦!据说和周和娘是同一个村逃出来的。”周和听到有人说自己是范远教的,笑笑不说话。
“啧啧,我告诉你啊!你是没看见过周和她娘,那做派,我看着比陈家小姐还气派些,怕也是哪家的小姐,只是遭了难。所以我猜啊,那范远怕是她家下人,你没看见范远对周和家态度这么恭敬?!”上河村还真不乏聪明人。
“那真是便宜周余那小子了。”
“刚刚听周和的意思,那周王氏还想将周余两口子卖掉?”有的人倒是抓住另外一条关键议论起来。
“你没听错,周王氏还真打过这个主意,只是知道的人少罢了,我们家听到过风声。周余娘据说长得极美,逃难的时候被哪个大户瞧见过,大户非要纳周和的娘做小,周和娘都与周和爹成亲了那人也不肯罢休,于是周王氏就起了这样的心思。那时候周和爹都与周和娘成了亲了,周余就是泥捏的也不能让自己娘将自己媳妇卖给别人吧!于是才有了断亲一说。”
“还有这事?这周王氏还真是个狠人!”
“是啊!也幸好看上周和娘的这户人家后来好像是与流民发生了冲突,被流民给灭了满门,不然还有得闹!”
“哎哟!我的天老爷耶!这周余不是周王氏亲儿子吗?咋这么狠的心肠哦!还想把自己儿媳卖给别人,还要脸不要哦?!”
“呵!你还不知道当年周王氏生周余的时候是难产啊!周王氏差点就死在床上的,后面好不容易生下来,这周王氏也在床上躺了好久,还被伤了身子再也不能生了,周余也因为憋得久了,打小身子骨弱,地都不能下!周王氏就一直嫌弃这样没用的周余,巴不得没怀过周余。所以周王氏哪有把周余当过亲儿子哟,那都是把周余当仇人的。”
“是哦!是哦!周余可怜哦!算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也有人感叹道,有那心思格外敏感的,还忍不住红了眼眶。
“那孩子也是知道感恩的,后面可是帮了村里不少哦!”围观众人因着周和的话头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周和听到有人说起自家爹娘对村里的贡献时,才又清了清嗓子对着村长道:“莫说我娘传授的刺绣插花技艺,就是凭着我爹给村里大多数学子启蒙这一点,也不应该让我爹身后名有污!”
村长本就厌烦周王氏的一些做法,村里人不知道事情真相,村长那可是一清二楚的,虽当年这事经手人不是自己,而是上届村长,但当时自己就已被选为下任村长进行培养了,这事怎能瞒过他。
当年举国上下多处受灾严重,但上河村因上届村长是个有德之人,看雨势不好,就提前让村民带着家中财物粮食迁往高地暂居;
又因着离京城近,上河县又有些厉害人物,受灾之后朝中安置还算妥当,村中众人并没受什么损失,哪里就至于卖儿卖女了,况且这周王氏还是要卖儿媳,本就有些文人风气的上河村怎能容许这种事发生。周余像族里述说事情因由,并提出想要断亲的想法,族里边立马就同意了。
村长一想这事就有些气,本就不想让周王氏一家得了好。现在更是经周和提醒,村里有望科举的后生可都是受过周余教导的。大庆朝立国200多年来,文人风气甚笃,虽现在朝根不稳,但200多年根植于大家心中的文人风骨,也不是轻易能够舍弃的。
若是让人知道教导自己的先生德行有亏,日后还如何读书科举了,一个处理不好可是要毁上河村根基的。
周村长立马雷厉风行起来,对着众人宣布明日将在村口召开大会,让在场的人将这一消息通知给村里众人。并吩咐周家两兄弟回去通知周王氏明日需当着全村人向周和家道歉。
周家两兄弟看事不可改,也只有灰溜溜的回去了。
周和看村长拿出强硬手段,不再有和稀泥的意思,也满意了。
方示意在场众人在院内休息。并与就近人家里借乙桌椅碗筷,拜托在场巧手妇人到厨房帮忙。众人齐心协力下,很快就整出了一桌桌好酒好菜来,又专门让人去给周毓告了假给村长及做族老作陪,吃的宾主尽欢。
酒足饭饱之后,众人自觉分派任务,哪些人负责哪一块的,就将村长明日在村口召开大会的消息一户不落的全通知到了。
......
第二日,众人准时到达村口,只见乌泱泱的一大片人头。上河村现有约摸两多户人家,1千多余人口,都快顶上一些贫瘠小县的人口总数了。
有许多人昨日虽没在现场,但周毓可是挨家挨户的发过断亲书的,众人一联想就知道是应该周和家与周王氏家扯皮的官司了,纷纷在下面议论起来。
有说周和跟她爹一样做事太绝的,也有说周王氏仗着长辈身份占便宜的,也有八卦听信了周王氏的话八卦周和是不是真勾引了何员外的,一时声音倒是不小。
村长就在大家议论得正起劲的时候走上了高台,平日的村长是个和气儒雅的老头,今日盛装的村长一时多了些威严,就连孙家孙耀的娘在丫鬟的搀扶下都不再多言,众人慢慢的就禁了声。现场氛围倒是庄严肃穆起来。
村长也不绕弯子,直奔主题,先阐述了这断亲书的由来,又总结了周王氏为母不慈,作为周家儿媳犯了“七出”之“口舌”这一条,念在为周家生儿育女,养老送终的份上暂不归家,若是以后再犯就直接休弃,然后就让周王氏上去当众道歉了。
周王氏老了老了还要经受这些,在周王氏看来这就是莫大的羞辱了,几乎当场昏厥过去,但因为多年养尊处优下来,身体素质着实过硬,再想到村长的话,又想着自家还要在村子里过活。
周王氏只得硬着头皮上台,涨红着一张脸,吭吭哧哧的讲完道歉的话,就掩面下了台。
随即村长又上台宣布让周添代奶受罚,需至周余夫妻坟前磕头谢罪并在周氏祠堂罚跪三日。
从此以后周王氏一家彻底沦为了上河村的笑谈。周王氏回去就大病了一场,病好后精气神看着就明显不如之前了。周添本就身上有伤,跪了一晚上祠堂后更是被吓得不轻,回去也跟着病了一场,病好后是打死也不要再进祠堂了,周和也没硬逼着非要周添跪满三日。
这亲这回也算是真断了干净,周和一家与周王氏一家从此也就剩点同出一脉的面子情了。
经此一事,村里人表面虽赞周和孝道,但却越发觉得周和厉害,惹不得,周和却不在意。周毓越发有了小大人的样子,周陶也不似以前那般畏畏缩缩。周和觉得这才是意外之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