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趴在安全距离的位置,观察着老虎的巢穴,小心的隐蔽着自己。
找到它们并不困难,老虎是一种喜欢到处“划地盘”的动物,越靠近它们的活动范围,气味就越浓烈。
它们的窝在一片乱石林立、杂草密布的山洞,一只母虎正在慈爱地****着两只小虎崽,时而警惕地抬头观察四周。
我在自己身上抹了些淤泥,借此掩盖身上散发出来的人类味道。但是,无论如何我也不可能悄无声息地接近它们,更别提还要在虎口下偷幼崽。据说母虎特别凶猛,连公虎都要避让三分,鸾天明只叮嘱我不要伤害它们,怎么没想到我也可能会因此而受伤呢。
我在心里暗暗骂了句脏话。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我的后背变得汗津津的,腹中也开始饥饿难耐,再继续观察一个小时也不会有任何进展,是时候行动了。
想要靠近它们,只有地面和树上两条途径。泥土很松软,倒是可以悄无声息,但是遮挡物太少,总不能面对面地径直走过去吧。我爬上离我最近的一棵树,再小心翼翼地跳到另一棵树上,步履轻盈,像一只灵敏地小猴子。即使是弄得树叶沙沙作响,也应该会让母虎觉得是一种无害的生物。
我慢慢地接近了它们,母虎警惕地站了起来,鼻子使劲嗅着,眼睛不停地张望。动物的感官相当敏感,我得想个办法不被发现。
我小心地稳住身体,脱下了自己的连帽衫,只剩下里面的小背心。我从树上摘下一个不知名的果子,包裹在衣服里,打上结,朝着远离洞穴的方向扔了出去。
母虎耳朵一动,循着衣服上的味道,敏捷地窜了出去,如同离弦的箭一般。
“调虎离山”正是如此吧,我抓住机会,稳稳地落在地上,尽量不造成任何响动。我抱起一只酣睡着的虎崽,或许是因为我的怀抱很温暖,虎崽温顺地蜷在我的怀里,没有任何不适的表现。
远处传来一声恼怒的虎啸,看来是母虎发觉自己受到了戏弄,事不宜迟,我转身,快速远离了洞穴。
我朝着反方向狂奔着,尽可能地远离母虎的嗅觉范围。风中飘来一丝浓郁的血腥味,等等,有什么事情不对。我放慢了脚步,渐渐停下来。树林中传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声,一只体型稍大的公虎从树林深处走了出来,嘴里还拖拽着一直沾满血的麋鹿。
它盯着我怀里的虎崽,慢慢地放下了嘴里的猎物,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咕噜声,身子微微俯低,这是准备攻击的架势,相信傻子也看得出来。
就在我准备跑的时候,身后又传来了一声虎啸,母虎一跃而出,停在我不远处,与公虎一前一后,对我行程夹击状态。它们之间用眼神简短地交流了一下,双双愤怒地瞪着我,又忌惮我的力量,不敢轻举妄动。看来它们应该分别是我怀中虎崽的父母了。
话说“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和一母”,现在人家一家子同仇敌忾,看来我的调虎离山计没能如愿,一场交战在所难免了。
正当我暗自思忖的时候,公虎已然向我扑来,我闪到它的侧面,一手抱着虎崽,一手抓住它的脖颈,翻身骑到它的背上。
公虎吃痛,慌不择路地狂奔,跳跃,翻滚,企图将我甩下来。我的后背一次次地撞在地上,浑身的骨头几乎都要颠散,本来单手就很难稳住自己的身体,又恐弄伤了它和怀中的虎崽,前后用不上力,实在是狼狈不堪。
母虎一直在外围焦急地嘶吼着,上蹿下跳,恨不能将我马上撕成碎片,终于找准时机,纵身跃起,将我从公虎背上扑倒在地,双爪狠狠地插进我的肩膀,张开血盆大口,对准我的喉咙就咬下去。
我下意识地想要将它推开,手已经放在了它的胸前。但是,在荫城被我一拳击碎头颅的吸血兽形象瞬间浮现在我的眼前。我这一掌推出去,这只为救孩子不惜以命相搏的老虎,很可能就会飞出很远,摔个粉身碎骨。
而控制自己的力量,正是鸾天明想要让我学会的。
人的大脑真是神奇,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我居然瞻前顾后地想了这么多,还反反复复地咒骂了鸾天明好几遍。
终于,我心一横,闭上眼睛,估摸着力度一推,母虎飞了出去,撞在身后的一颗树上,哀嚎了一声。公虎赶忙到它身旁查看,低低地吼叫着,它很快站起来,抖了抖身上的毛,看起来是没有什么大碍。
我松了一口气,无心恋战,赶忙跳到树上。经过刚刚一番颠簸,怀中的虎崽已醒,开始挣扎起来,这无疑更是增加了它父母的惶恐。华南虎不擅爬树,它们只能在树下焦急地抓挠着树干,不停地呜咽着。
我忍不住烦躁起来,大喊着,“鸾天明——我拿到虎崽了,你快出来!”
树林中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回响。我漫无目的地在树上跳跃着,两只老虎在树下亦步亦趋地跟着我,饥饿、烦躁、不安,充斥着我的内心。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我才看到鸾天明的身影,悠闲地溜达着,出现在我的视野之内。
我赶忙跳到他身旁,把虎崽送到他眼前,“现在怎么办?”
老虎停在了不远处,没有再靠近,神态反而祥和了不少。
“你还真是狼狈啊,”鸾天明打量着我,脸上浮着一抹欠揍的笑,“还不赶紧把孩子还给人家。”
我瞪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走到老虎跟我们的中间地带,慢慢地把虎崽放在地上。
等我走回原本的位置,母虎便迫不及待地冲到虎崽身边,****着它,以示安慰。我的心刺痛了一下,不愿看到这一幕,把头扭开了。
母虎衔起虎崽,跟公虎一起往回走了。我舒了一口气,转过身问鸾天明,“任务完成了吧,什么时候回去?我快饿死了。”
“啊,忘了告诉你,”他装模作样地拍了下脑门,“今天主要是训练野外生存,所以……”他比量了一下我狼狈地形象,“你得自己想办法处理一下,自己找东西吃。”
“你怎么不早说?我什么都没带!”我怒不可遏地吼道。
“我要是提早告诉你就是野营了,而不是训练。做为吸血鬼王,总要跟形形色色的吸血鬼打交道,不是每个吸血鬼都像我这么有品位的。很多时候,你要面临着恶劣的生活环境,你得学会生存、学会保护自己,女王!”他加重了最后两个字,“好了,我要回去吃饭了,今天午餐有我爱吃的烤松茸。我明早再来接你,希望到时候你的形象能好一点。”他朝我眨眨眼睛,然后就径直下山去了。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形象,上山前为了防蚊虫叮咬,还穿着长袖的帽衫、长运动裤,如今只剩了贴身的背心,还被血渍和泥浆覆盖着,运动裤也树枝划拉地不像样了。
唉,还是先找地方清理一下吧。
我倒是顺利地找到了一泓山泉,泉水清澈、甘甜,也没有漂浮着一些矿泉水瓶、食品袋之类的生活垃圾。突然觉得鸾天明说得有理,虽然他自私地霸占了整片山头,但至少也保护了这一方净土。
我一定是摔着脑子了!
我捧了一捧水泼在脸上,真是凉爽啊。要是在武侠剧里面,此情此景,主人公多半就脱光衣服跳下去洗澡了,然后又遇到一个貌若天仙的神仙姐姐,或者是憨厚正直的牛郎哥哥。
可惜我对于艳遇没有什么兴趣,洗澡就免了吧。我撩着水,简单清洗了一下身上的污渍,又洗了洗背心,直接拧了拧穿上,就让体温自然烘干好了。
拾掇完仪容之后,我开始为吃什么而发了愁。
凭我的能力,抓个野味不成问题,可是怎么吃呢?没有火,直接生吃是不是有点太野蛮了。要说钻木取火,我只在课本上看到过;聚焦取火,我知道原理,但也没有工具啊。这满山遍野的植物倒是不少,可是哪个能吃哪个不能吃我也着实分辨不出。唉,要不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念了这么多年的书,真要流落荒野,还不是手足无措。
身后的草丛里传来絮絮碎碎的声音,一回头,一只兔子察觉到我的存在,正仓皇而逃。我没打算理会它,可是一眨眼的功夫,一个黑影腾空而起,将兔子扑倒,利齿深入喉咙,兔子抽搐了一下,不再动弹。
刚刚那只公虎叼着兔子,走到离我很近的地方,将兔子放在地上,又用嘴向前拱了拱,看了我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动物皆具灵性,这大概是它对我没有伤害它的家人的一种无声的感谢吧。我看着地上的兔子,浓郁的血腥味一丝不落地钻进我的鼻孔,偏偏肚子又咕噜咕噜叫了起来,内心也开始挣扎。
吃,还是不吃?
把它拿到溪水里冲洗一下,徒手撕去皮毛?可是没有佐料,也实在是难以入口啊,哪怕只给点芥末也行啊。我苦笑了一下,在城市里生活,觉得自己挺泼辣的,没想到到了野外,还真成了娇小姐,挑三拣四的,送到嘴边的食物都不愿吃。
算了吧,料想鸾天明也不会饿死我,顶多就饿个一天,以前也不是没有食不果腹的时候。我又喝了几口溪水,在附近找了个洞穴,拿些树枝杂草稍微遮挡一下洞口,在里面蜷缩着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