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啪，噼啪……
玻璃上响起几声脆响，像是有东西敲在上面。我拉开窗帘，看见鸾天明站在楼下扔着小石头，笑嘻嘻地看着我。
我打开窗户，他纵身一跳，进了我的房间。
“半夜跳窗，这是《西厢记》的桥段？”我双臂抱在胸前，开玩笑道。
“《西厢记》不是爱情故事么？用来比喻咱俩好么？”他促狭地说。
我冷不丁想起上午阿来在湖边跟我开的玩笑，瞬间有些窘迫，恨恨地说：“是了，咱们俩的故事应该是《聊斋志异》，人‘鬼’殊途！”
“哦？”他挠着头，摆出一副思索的架势，“是我没文化么？我怎么记得《聊斋》里面可不是‘人鬼殊途’，而是‘人鬼情未了’啊。”
我恼羞成怒，作势要再把他从窗子推出去，“你还是走吧！”
“哎，别，别，我开个玩笑嘛，”他虚晃一下，闪到我身后，竟然就随意地坐上了我的床。他晃了晃手里的酒瓶，“阿来呼噜声那么大，想你也睡不着，喝两杯吧？”
我没出息的拿出了杯子……
起先我还不愿意与他太过亲近，远远地站在窗台边，三杯酒下肚，就已经跟他并肩歪倒在床上，找不着北了。
“我已经安排好会议了，”鸾天明说道，“明天一早就能出发，如果叫得醒阿来的话。”
“嗯，你说……我们的胜算大么？”我小声地问。
“怎么？你害怕了？”
“怕！但是不是你想的那种怕。你看阿来那个样子，他虽然说得轻松，可是他们一定经历了浴血奋战，而我却始终在你的保护圈里，什么都不知道。我们中真的也会有流血和牺牲么？阿来、战明月、刘、韩、还有你，我不想看到你们任何一个牺牲，我宁可死的是我……”
鸾天明夸张地叫了起来，“哇塞，连我都有荣幸登上你誓死保护的名单了么？”
“……把你去掉。”
“那你就眼睁睁看着我死？”
“本来也只是跟你客气而已，你死了就天下太平了。”
“别啊，你怎么能这么说，”他在我床上耍着赖，“你想想，假如我明天就死了，你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这个，你于心何忍啊，重新说！”
睡意阵阵袭来，我不耐烦地摆摆手，“说什么啊，晚安……”
“别睡呀，喂，”他晃晃我，“你不说我死都不瞑目啊，说啊。”
“你吵死了……”我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嘟囔着，“其实……我喜欢听你说‘家’这个词，喜欢有家有朋友的感觉……我已经越来越习惯有你和汀姐在我的生活中……我不想你死……你不要死……”
世界顿时清净了，我的大脑像浆糊一样，越来越粘稠，越来越粘稠，最后就一片空白了……
恍惚觉得他好像给我盖了盖被子，俯在我耳边说：
“你果然还是喝醉了比较可爱，晚安……”
耀眼的阳光直接撒在我脸上，刺得我睁不开眼，一定是昨晚忘了关窗帘。我摸索着拉上窗帘，又一头栽倒在床上，准备继续会周公。
等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我睁开眼睛，在离我不到十厘米的地方，有一张熟睡的脸庞。白皙的皮肤，深邃的眼眶，长长的睫毛微微跳动着，像在做一个甜美的梦。
我使劲眨了眨眼，他还在，这不是幻觉！
我猛地坐起来，歇斯底里地尖叫：“啊——”
鸾天明吓醒了，从床上弹起，四下查看着，“发生什么事了？”
“你怎么会睡在我旁边？”
“昨晚我们都喝多了，然后就都睡着了呀。”他莫名其妙地说。
“你胡说，吸血鬼根本不用睡觉！”
“拜托，吸血鬼只是不需要睡眠，并不是说不能睡着好么？你不要在叫……”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被一阵强劲的脚步声打断了。
“多雨，出什么事了？”阿来用力拍打了两下门，然后直接破门而入。
我和鸾天明都呆坐在床上，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我从阿来的眼中看到了我们现在的处境，凌乱的床单，地上散落的酒瓶……
我仿佛能看到有一股热血直顶在阿来面门，他涨红着脸，咬牙切齿地说：“好啊！你小子竟然敢……刀呢，咱的刀呢？”
他说着就要回身去取刀，我一个箭步挡在他面前，慌乱地解释，“阿来，事情不是这样的……”
谁知鸾天明竟然一把扯过被单遮在胸前，楚楚可怜地说道：“我才是受害者好不好，她是女王，我敢不从么……”
我呆了两秒，默默地垂下了拽住阿来的手，“……阿来，杀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