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我睁开眼睛,在床上伸了一个懒腰,腻着不愿起来。不用打工、不用上课的生活,耳边也没有喧闹的城市之音,日子平淡的如小桥流水一般。鸾天明一些没正经的玩笑,虽然恨人,却也给平静地生活增添了一抹色彩。可是战鼓已经敲响了,他应当比平日里更加忙碌吧……想到这里,我的心中不由升起一抹小落寞。
我被自己的心思吓了一跳,慌忙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起来。
连阿来都说了,鸾天明可惜了是个吸血鬼。他再好,也毕竟是个吸血鬼,别再任自己胡思乱想了。
我叹了一口气,翻身下床。
我拿着一个苹果,边啃边往楼下走,突然听到客厅传来一阵响动,再一看,鸾天明正坐在沙发上噼里啪啦地敲着平板电脑。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不解地问。
他头也没抬,“我不在这里应该在哪里?”他突然想起了些什么,朝我促狭地一笑,“难道……应该在你的床上?”
我把手中的苹果朝他脸上扔了过去。
他轻而易举地接住,送到嘴边,咔哧一口咬下去,“嗯,真甜,谢啦。”
“那是我咬过的!”我气得跳脚,“谁让你吃了!”
“那……还给你?”他作势要把含在嘴里的苹果吐出来。
“滚——”
我气恼地坐到旁边的沙发上,“我是问你,我们现在不是已经开始行动了么,为什么大家都在外面忙碌,你还呆在家里。”
他慵懒地抻了下腰,“你下令剿杀吸血兽,我的辖区又没有吸血兽,我出去干嘛?再说,我也没闲着啊,这不也在找对付媱姬地办法么。”
“是么?”我凑到他的平板电脑跟前,“什么办法?”
他急忙挡住,“你别乱看,这是我的隐私。”
我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好好好,那你讲给我听。”
“没什么好讲的啦。就是上次阿来提到的那段野史,我想顺着它继续调查下去。那个后人如果真的终其一生寻找毁灭媱姬的办法,那就一定会留下记录,说不定也会一代代流传下来。”
“啊……这不跟没有办法一样么,”我沮丧地说,“这无名无姓的,上哪里找呢?”
“也不是无名无姓,此人自诩涂山氏后代,后演变为涂姓,再根据当时姓氏的分布,倒也能缩小范围。只不过年代久远,又经历了战乱、迁徙,想要找到他的后人,还是如大海捞针一般啊。”
“唉,所以说还是不可能。”
“很多可能最初也是不可能的样子,反正我们现在也没有别的线索,”鸾天明的电脑响了两声,收到一封新邮件。他查看了一下,“我要出去一趟,大概要几天不能回来。”
“我跟你一起去。”我连忙站起来。
“拜托,我不需要休息,自己去效率比较高,带着你,还要分神照顾你,你就在家里面老实呆着吧。”
“……呆在家里太无聊了。”
他无奈地揉了揉我的头,“无聊可以看电视、玩电脑。你是想要游戏机,还是别的什么都好,跟汀姐说就行。哎,你不是喜欢画画么,怎么给你买了画具你也不画了?”
“哦……好吧……”我不情愿地说道。
他换了件衣服,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回头看见我还满脸哀怨地坐在客厅。
“哎——”
“干吗?”我眼睛一亮,以为他反悔了,准备带我走。
他歪着头看着我,嘴角一扬,“好几天看不见我了,不来个依依不舍的拥抱么?”
“……”
他才走了一天,我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即使是汀姐尽量陪着我看看电视,聊聊天,但是生活还是好像缺了一块,不完整。
他给我发过一条短信——
“我跟阿来在一起,你别忘喝药,照顾好自己。”
从那之后,我就不自觉地把手机带在身边,每隔一段时间就打开查看一下。
手机响过一次,是韩发来的。
“最近好么?”
我叹了口气,心中竟然涌起一丝淡淡的失落。
“我挺好,你们呢?在忙些什么?”
“我已经跟刘汇合了,他说动了十几个吸血鬼猎人加入我们,我们现在北边一带,用我新做的武器围剿吸血兽。这里已经挺冷的了,尤其是晚上……”
“多雨,你怎么不回了?有什么事么?”
“没什么,我要去锻炼了……”
“哦……好吧,那回聊……”
我烦躁地把手机扔在一边。
多雨,你这是怎么了?我对自己说,怎么连朋友跟你发短信你都提不起精神了,你不是整天都在等他们的消息吗?
脑海中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说——不过你等的是另一个人的消息……
“啊——真是疯了!”我拼命地甩着头,想把脑海中的不和谐音甩走,惹得汀姐都慌张地过来查看。
“没事,我要去跑步!”我咬着牙说,刚走到门口,扔在地上的手机突兀地响了一声。
我回过头,如临大敌一般盯着它,内心剧烈地挣扎着,最终还是没有出息地捡了起来。
或许有什么事呢……我这样安慰自己。
“今天晚上我们在小酒馆喝了一种自家酿的梅子酒,真是好喝。老板娘长得也漂亮,一个劲请我跳舞,可能是看上我了,想把我留下当相公。哎呀,阿来又在找刀了……”
我扑哧地笑了,脑海中已经浮现了画面。
“多雨,你不是要去跑步么?”汀姐疑惑地看着我站在客厅傻笑。
“哦,那什么,我正准备去,信息平台给我发来一个笑话……”我慌张地把手机掩到怀里。
我几乎是睁了一眼的眼睛,无法入眠。一闭上眼,就出现鸾天明各个角度的笑脸,他笨拙地给我做早餐、他半夜跳进我的窗子找我喝酒、他在地宫里偷偷地抓了我的手……
难道真的让阿来说中了?我悲哀地想。
怎么会呢……
从小到大,我和男生的关系真得不能说融洽。二年级的时候,一个小男孩老是拽我的辫子,我拿起剪纸刀,直接把辫子剪了,差点划破他的手,把他吓哭了,从此以后我再也没留过长发。
四年级有一次特别严重的,我刚转到一个新学校不到一周就惹了事。我记得有几个高年级的男生一直取笑我的名字,说我是“多余的”,还拿石块打我。我冲上去跟他们撕把,好像是抓破了一个男生的脸。他的妈妈告到学校去,要求我当着全校同学做检查。真是莫名其妙,明明是我伤得比较严重,头也磕破了,腿也摔青了,凭什么让我检查。我自然没去,后来他们不得不又给我转了学。
等长大一点,男生对我的态度就是无视了,他们忙着讨论班上哪个女同学最热辣,热衷于用镜子反射女生的裙底,真是无聊透顶。他们无视我,我也乐得清静,靠着打工和奖学金念完了高中,顺利升上了大学。
大学的时候,为了打工方便,我在外面租房子住。除了上课,其余校园活动一概不参加,到毕业时,连自己班的男生都叫不上名字。
我本以为我这一辈子就跟男人绝缘了。
就连小说里、电影里的美好爱情,都是为长相出众的人而准备的。就连灰姑娘,不过也是蒙了尘的明珠,王子能看上她,说到底还是因为她美。
像我们这种普通大众,还是少看点电视,多赚点钱吧。
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搭错了线,怎么就突然把我变成了故事的主角呢?
离奇地成为吸血鬼王,有花不完的钱,享不尽的美食,还多了一个大帅哥伺候着。要命的是,我居然还开始……依赖这个男人了。
我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猛地从床上坐起。
多雨!他不是男人,他是吸血鬼!无论他再怎么像人,他都不是人!吸血鬼,事实上已经是死人了,他早已经死在三百多年前了!人和吸血鬼,怎么会有好结果呢?人会衰老,会死亡,死了之后还可以轮回转世,还可以从头再来。而吸血鬼,死了就是死了,魂飞魄散了,再也不会有任何可能。所以他们只能保持这样不死不活的状态,永远与孤独为伴……
想得太远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吸血鬼,我是人类,我们只不过是同盟关系。等到建立了新秩序,我也没有危险了,同盟关系自然就解除了,我就可以离开这里,找一个地方重新开始,再也不要跟吸血鬼有任何牵扯。
很好,我满意地想,问题已经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