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兴奋的人群挤进了演出厅。演出厅就是个小型的体育馆,周围是一圈圈的坐席,能容纳几百人,而中央的舞台上……
舞台是四方形的,整个被笼罩在一个巨大的透明罩里。不知道罩子是什么材质做的,但是一定很结实,因为里面用铁链拴着一只拼命挣扎的吸血兽。
没有人流露出恐惧或者惊讶,好像吸血兽出现在这里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吸血兽因为饥饿而烧红了眼睛,见到这么多人类涌进来更加疯狂地挣扎着,想要挣脱束缚。它越狂躁,观众们越兴奋。人和兽,隔着一层透明的防护罩,都在发出震耳欲聋的嚎叫声。
我稍微松了一口气,原来所谓的演出就是吸血兽搏斗,富豪们一掷千金前来观看这个,就跟我们去看斗牛、斗鸡是一个道理。
这也是吴定水跟地下黑市交易的一部分吧。他提供吸血兽,地下黑市开设演出平台,然后两边利益分成。因为我剿灭吸血兽的行动,以及吴定水被捕,导致演出中断了三个月。如果是真的,吴定水倒也算是帮了我的忙,为剿灭吸血兽出了力。
啧啧,100万一张门票啊。吸血兽搏斗我经常看啊,还亲自参与。早知道这么畅销,鳄嘴峰一战我就开放观看了。
我对吸血兽搏斗不感兴趣,准备离开,可是大门已经关闭了,有重兵把守。为了不暴露身份,我只得返身,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
灯光变暗,气势恢宏的开场音乐响起了,观众们发出兴奋的呼喊声。
一束追光打在舞台上方,可以看到一个西装革履、油头粉面的主持人,正伴随着音乐从天而降,徐徐落在防护罩顶上。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来到‘血腥周末’,你们好么——”
主持人向四周挥了挥手,大屏幕上放映出他的特写,洪亮的声音传遍了演出厅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人都为之激动,为之疯狂。
吸血兽嘶吼着,拼命向上跳窜,企图抓住站在他头顶的人类,但是一次次的撞在防护罩上。
“哇哦,看来我们今天的朋友很凶猛啊。”主持人佯装害怕地说道。
观众席爆发出一阵哄笑。
“是的,是的,我们的演出由于某种原因不得不间断了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不知道大家是不是跟我一样,吃不好、睡不香,一到周末就会觉得好像缺点什么。”
“是——”观众热烈回应着,有好几个人站了起来,激动地挥着手。
“我完全能够理解,”主持人诚恳地点点头,“渡过了一段艰难的时期之后,我们终于迎来了回归!告诉我,你们高兴么——”
主持人把话筒伸向观众,全场雷动。
“谢谢,谢谢。很高兴看到在座的有老面孔,也有新朋友,我相信大家一定都迫不及待了。但是,在演出开始前,我还是要一如既往地问大家一个问题。”
他指着脚下疯狂的吸血兽,“这是什么——”
“野兽——”观众歇斯底里地喊叫着。
“它需要什么——”
“礼物——”
“那么,谁会送出回归以来的第一份礼物呢?按下座位旁边的红色按钮,参与抢拍,全场跟我一起倒数——”
“3、2、1——”观众跟着主持人的手势一起高呼。
大屏幕上出现了一位老绅士的脸,他捂住了嘴,仿佛不敢置信地站起来,跟身边的人握手拥抱,全场都为他鼓掌欢呼。
“嘿,是你么,我的老朋友,”主持人大笑着,“你抢到了回归后的第一份礼物,你的名字将会刻在‘血腥周末’的历史上。我不得不采访你一下,告诉大家,你此刻是什么心情。”
“就像做梦一样,”老绅士无辜地摊了摊手,“我来的时候坐了很长时间的飞机,睡了一路,难道我现在还没睡醒?”
观众们一阵大笑。
主持人也哈哈大笑,“很幽默,我的朋友,希望你在梦里把我梦的帅一点。100万对你来说是个小数目,告诉我,你还会不会参与下一次抢拍?”
“当然,”老绅士脸上松弛的肉都兴奋地抽动着,“如果你是礼物我愿意出200万。”
“哦,不——”主持人做出心痛的样子,“我还以为你会舍不得我呢。”
又是一阵哄笑。
我被搅得一头雾水,什么100万,200万的,他们在干吗?他们是不是疯子?如果不是在座的很多张面孔都是我在报刊杂志上见过的各界名人,我真的会以为这是一场精神病医院的嘉年华了。
”嘘——嘘——”主持人将食指竖在唇边,示意大家安静,“激动人心的时刻要到了,让我们屏住呼吸,欢迎我们的礼物登场——”
澎湃激昂的音乐又响起了,掩盖住了一丝轻微的金属摩擦声,但是没逃过我的耳朵。
我抬起头,顺着声音望过去。演出厅顶棚上有一条轨道,几个包裹严实的麻袋被吊在上面,徐徐地滑到舞台中央,一字排开。
几个麻袋都在拼命地挣扎。我的心一紧,被一种奇怪的感觉攥住了。
礼物……里面装的该不会是人类吧……
“来吧,朋友,告诉我你的选择。”主持人高呼道。
“我要六号!”老绅士指着其中一个麻袋。大屏幕切换到六号麻袋,可以看出它挣扎得相当厉害。其他没被选中的又顺着轨道缓缓滑走了。
观众们难以抑制地发出兴奋的吼叫。
“明智的选择,明智的选择,”主持人说道,“看起来会是一场很精彩的演出不是么?再一次谢谢我们的赞助商朋友!”
掌声雷动,老绅士满面红光的向大家挥手示意。
“各位——哦,别这样,我知道你们现在巴不得我赶紧走,”主持人对着逐渐按捺不住的观众眨了眨眼睛,故作神秘地说,“我就说最后一句。”
“为了纪念我们的回归,这份礼物里还有一个小小的惊喜……”
“嗷——”观众们疯狂地叫喊声打断了他。
“嘘——注意屏住呼吸,用心观察,”主持人露出了整齐洁白的八个牙齿,“那么,演出开始——”
灯光一暗,再亮起的时候主持人已经不见了,只剩了防护罩里狂躁的吸血兽,和吊在半空中的麻袋。
全场静悄悄的,所有的眼睛都直勾勾地盯着剧烈挣扎的六号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