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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生者亡

人的存在本就轻如鸿毛,当被所有人忘记,你便不复存在,又谈何不在意他人看法?——

于飞一直觉得自己的选择无比明智,选择了支澜,这背后的权力集团,让他顺风顺水,没过多久,这个幸福的家里迎来了一个小生命。

可与此同时,上帝和他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姚晴也有了他的另一个孩子。

姚晴一年前分配到了他的部门,因为心里的些许愧疚,他一直很照顾。这个女人却觉得无以为报,竟慢慢的开始向他表露爱意,这种感觉很奇怪,可以说是‘旧情复燃’,也可以说是‘移情别恋’,但长久的磨合,姚晴显然更符合他对温柔乡的定义。

久而久之,于飞也开始控制不住,一开始是想着两边都是凑合着过一辈子,现如今却一个都不肯放下,不过多年官场,又万分了解两人,所以出轨整整一年,情场上仍然如鱼得水。

官场,情场两得意,很多时候,于飞都是满面春风,不急不缓的准备着两个孩子的出生,奶粉衣服,大多都是双份。

“于先生真是个好男人~”几个售货小姐聚在一起,一唱一和,于飞极有修养的回以一笑,他知道自己外形不错,身高身材都挑不出毛病,最重要的是,作为一个男人,他绝对是属于被女人仰望的那种类型,小姑娘什么的,很容易对这样的男人动心。

手里的东西很重,于飞加快步伐走进地下停车场,打开后备箱的瞬间,余光出现一个黑衣男人,那个身形像极了元阳。已经习惯了这个身份带来的安逸,于飞久违地感受到了慌张。来不及关上后备箱,就上前查看。

白色车子前面并没有人,于飞刚松了一口气,身后便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你在找我吗?”

于飞仓皇转身,就见元阳靠在车头平静的看着他,黑色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除了当初的刚野性,还带了伪装。

“见到我很惊讶?”元阳笑着靠近他,不容拒绝地抓住他的手臂,将他塞进车里。

狭窄密闭的空间,于飞有些无所适从,紧靠着车门寻找安全感,元阳在电话里叫了人处理他留下的车辆,随即发动了车子。

“你要干什么?”于飞深知,妖怪的法术不能在一个人身上作用两次,只能尽力稳定心绪。

元阳很轻很轻的笑了一声,用笑容掩去愤怒,“带你看看你爸妈。”说完又看了他一眼,状似愉悦的问他:“到底是你爸妈还是我爸妈呢?”

于家二老把他认成儿子,他是很惊讶的,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的人生仿佛和于飞调换了,身边所有人的记忆都与他相反。

可记忆能改,实物难删,他的手机里还有那疯狂一夜留下的照片,两件事情一联系,他便猜到于飞应该是借助某种力量改变了别人的记忆,这种力量很大一部分不属于人类。回来的这几个月,他连外星人的新闻都看了不下三位数,真真假假弄的心累。

但他的记忆却没有改变,思来想去,他只有一点异于其他被改变的人,那就是他少了一段记忆,所以他猜,这种力量不能在他身上作用第二次,这才敢光明正大地露面。

“咱妈肺癌晚期,你知道吗?”

于飞被肺癌晚期吓了一跳,就没在意‘咱妈’这个奇奇怪怪的称呼,惊讶的望着元阳,“什么?”

停车场,元阳停下车,很认真的回望他,“于飞,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你想干什么?拿回自己的身份吗?”于飞敏锐地感受到了威胁,信誓旦旦道:“没可能的。”

元阳不知从何处学来的怒极反笑,“你能改变人的记忆,你能改变DNA吗?”

“你让他们知道又怎样?我可以再改变他们一次,他们的记忆中没有你,你就不存在。”于飞前倾上身,不怒自威,妄图压迫他的神经。

元阳趁他不备,摘下他的眼镜,又躲过他的抢夺动作,“你能再次吗?那你怎么不改变我的记忆?”

看着那双忽然卸下伪装,湿漉漉的眼睛,元阳心底一软,“别装了~我都知道。”

“你要干嘛?”于飞又气又急,竟显出难得一见的稚嫩来。

元阳轻松地抓住他的手,循循诱导,“这么伪装你不累吗?那不是你的父母,也不是你的妻子,那些人爱的是我不是你,你为什么要放弃真正爱你的人?换回来吧,啊?”

“我…我不能…”

“你妈妈快死了!她快死了!”元阳不经意加大了手上的力量,手指骨骼相互碰撞,疼痛相贴。

于飞终于抬起头,泪眼朦胧,“不,不行,他不会听我的。”

元阳猛拍一下方向盘,无可奈何地妥协了,沉默的还他眼镜,带他去病房。

作为回报,也跟着于飞回到了自己原来的家。

刚进大门,两人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保姆的表情明显僵硬不对劲。果不其然,客厅里,最不该出现的一个人,和元家众人坐在了一起。

支澜眼睛红彤彤的,显然刚哭过,姚晴坐立不安,地上是一堆婴儿用品。

男人时常低估女人的第六感。

事情败露的突然却不难理解,姚晴怀孕是瞒不住另一个孕妇的,支澜又时常往那里去,发现端倪只是迟早的事。再者说支澜作为一个前后有六七个小妈的官二代,对这种事本就敏感至极,如今翻出铁证,应该是筹谋了很久,表面隐而不发,背地里设下这个逃都无处逃的局。

“这些婴儿衣服,款式都是一样的,即使不一样,也是同一家店卖的。”支澜说着甩出照片。

怪不得古时候当家主母必要选官宦女儿,这样的手段真是让人感叹,元阳在一旁尴尬地摸摸鼻子,给于飞的眼神充分说明一句话,“你自求多福。”

“我承认。”

元家父母的脸都被丢在地上了,此刻只能骂自己的儿子不争气。

“我以为你是个好男人,虽然对我也有点冷冰冰,却从不沾花惹草,结婚后突然对我好,就是因为这个?”

之前冷冰冰的根本不是他,但此刻于飞也只能硬着头皮,“那你想怎么办?”“孩子打掉,把她调走,你愿意这样处理,我就不必找娘家人撑腰,彼此也能留点颜面。”言下之意,你要是不同意,就会上升到两个家庭的争斗。

元家父母听说还有转圜的余地,自然同意,“支澜你放心,我们元家只认你的孩子。”

两边都是亲孙子,利益关系却万分明显,这只是久居官场的正常反应,可以说冷血,也可以说是明智,这就要看官位大小了。

元阳一直躲在玄关的柜子后面,听着这些习以为常,但于飞就不一样了,他的生活环境,重视宗族,重视血脉,这些永远不是可以牺牲的对象,所以表情上,轻易流露出了不情愿。

这点微表情根本逃不过女人的法眼,“你如果不愿意,咱俩可以离婚。”

“那就离吧。”于飞给出了在场所有人都没想到的答案。

元阳忍不住捂住眼睛,这么一句话足以把元家父母逼疯,他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于是乎只能站出来,假装刚到,“说什么呢?”

在场的人除了于飞都是一愣,尤其是姚晴。

“我不是让你好好照顾我老婆孩子吗?你怎么弄得?”元阳连忙扶起姚晴,一边说着,一边不断用眼神暗示于飞。

于飞接收到之后,也异常冷静,开始一口咬死是为了帮兄弟,同意离婚也仅仅是因为遭受误会,一时生气做出的冲动之举。

合力骗过一家人,于飞才送元阳出去。

元阳把他拉到一边,压抑着满腔怒火,“我这个便宜爹当的,你要怎么回报我?”

“我会让记忆变回来。”

“你要干什么?”元阳顿时察觉不对,“是要付出什么代价吗?”

于飞抬起头,“剥夺情感而已,反正我也很无情。”

“你是不是……”他想问,你是不是已经付出了某种代价。

“亲情。”

他失去了亲情的感受能力,亲人的关怀无法给他带来安全感,在他形容枯槁的母亲时,甚至都无法体验心痛的感觉,所以他才瞄上了爱情。

这种感觉太恐怖了,他不想体验第二次,而且二次作用,他又会付出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那个妖物,有令人恐惧的力量,他深知从来不是它的主人。

“所有感受能力都失去的话,你和机器人有什么区别?”

“没有区别,本来就没有区别,我只想着该做什么,能得到什么,所有那些感情根本无所谓,我没关系的。”

于飞逃似的离开,把自己锁进房间。

玉袍青丝带,随风而来,玄喜悬在半空,“你找到替身了?”

此刻的于飞,脸上哪还有泪水,残忍的弧度出现在薄唇上,山根细长,嘴唇偏薄,这种面相的男人,冷血无情。

“那就要看你的了。”

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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