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索的一位师傅曾经告诫过他,人是什么样子,那人握的剑就是什么样子,切忌变成,剑是什么样子,人就变成了剑的样子。
亚索就是在今日,彻底了领悟了这句话的真谛。
想起年老死去的师傅,亚索的这一剑便有些用力,用力到了这把剑根本承受不住。
摘心公子怪叫一声,就像是那长虫一样,他的身体竟然没有死,他用他那被分割开来的两只眼睛,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觉得今天的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
要死了?我的剑为什么他能拿?!又为什么他的一剑我挡不住?!
他是谁。。。
眼前的那个身影,面容沧桑冷峻,有明显的胡渣,鼻梁之间有一道一字刀疤,头发扎成一个蓬松的马尾,腰间有一根奇怪的黝黑木棍。
身影渐渐模糊。。。。。。
这是脑海中最后一个念头,死亡之前的念头。
摘心公子竖着被切成了两半,金丹妖俢并不能做到元神出窍,所以这一剑已然致命。
他的身上藏有一颗墨绿色的本命妖丹,亚索握住的那把剑有些奇怪,一剑之下,直接令这颗妖丹碎成两半,如果不是妖丹与身体同时碎了,哪怕是摘心公子的头被砍掉,他都能活。
现在却是魂飞魄散,死的不能再死。
几只长虫从摘心公子的身体里飞了出来,没有飞多远,就化成了一滩腥臭的血水,有一只长虫没死,但也明显精神萎靡了不少,它身体的颜色偏绿,与之前的那几只有些不一样。
亚索想了想,然后抓住了这只虫子。
这虫子似乎能够感受到亚索,那一剑斩杀主人的余威,竟然是一点都没有反抗,老实的过分。
脚下的断剑因为已经损坏,那邪气越来越淡,刚才在握住这剑的一瞬间,亚索似乎能够感受到此剑的心情。
那剑有些雀跃,又有些悲哀。
雀跃的是,握住剑的人是亚索。
悲哀的是,这剑似乎知道了自己的命运,知道自己承受不住亚索的挥剑。
此剑并没有任何的反噬,也没有妖剑该有的狂躁,邪恶之类的负面精神影响。
它只是一把剑,不管它是怎么“出生”的,它就是一把剑而已。
也许,是亚索赋予了这把剑的意义,只是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而已。
亚索思索了一会,然后用布包住那柄断剑,带着屋内的几个小孩,离开了此地。
一路上,几个小孩走的很是安静,胆子稍微大一点的小泥鳅问了一句,我们去哪?
亚索说了句,回家,再无言语。
花了些时间,把几个小孩安置好后,天已经朦朦亮。
亚索原路返回客栈,从窗户跳进去之后,看见小雏菊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看了这小妮子在房间中等了自己一夜,亚索轻手轻脚,给她盖了一件衣服。
小雏菊睡觉还是那个忧愁的模样,眉头蹙着,好像那长长的丑陋刀疤,在梦里还是那样的疼。
亚索看着这样的小雏菊,心想,今夜的事情,或许并不是没有意义的,这个世道有很多像是小雏菊一样的人,他们只是活的有些辛苦,但还是在坚强的活着,不管是谁,神魔妖仙,没有任何事物能够剥夺一个人活着的权利。
老天爷也不行。
亚索眼神深邃,喃喃自语。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吗?
我看未必。
就在亚索离开了摘心公子那院子没多久,黑夜中,另外一个身影出现在那个地方。
朱砂痣不在的阎狱。
阎狱还是那个娇俏柔美的模样,一个妖艳至极的美人。
她看着地上的摘心公子,那只又嫩又白的小手一挥,空气中泛起一股涟漪。
星光点点之间,一颗墨绿色的珠子出现在了阎狱的手中。
这颗珠子的模样和摘心公子的妖丹,一模一样,只是现在的这颗有些虚幻,像是阎狱用大神通,强行从空气当中复原收敛出来的一般。
阎狱杏唇微张,把这颗虚幻的珠子一口吞了下去,她脖颈的喉结处动了动,看起来是那么的诱人。
吞了这颗虚幻妖丹之后,阎狱虽然没有重新长出朱砂痣,但是脸色确实比刚才要红润了很多。
“哪个王八蛋,竟然抢先了我一步!难道又是那个老家伙?不可能,如果真是那个老家伙,这小王八蛋不可能死的这么轻松,这么大的妖气都没收拾,简直像是愣头青一般,留下了个烂摊子。”
阎狱的脸色变化莫测,然后消失,她一消失,空气中的温度慢慢回暖,变的正常。
。。。
第二日清晨,小雏菊抱怨了几次亚索昨天大晚上出去散心,散心也不带着我小雏菊,见亚索虚心受教了之后,小雏菊又嘻嘻哈哈的心情好了起来。
亚索把那只病恹恹的长虫给陈独身看了看,陈独身在小秋山专门伺候那些飞禽走兽,奇花异草,也许知道这条虫的来历。
明显,亚索高估了一个只有炼气期弟子的见识,陈独身很坚定的表示这虫子自己在书籍上都没见过。
虫子一到陈独身的手上,明显精神好了许多,扭来扭去的样子在亚索看来很丑,但陈独身却是很感兴趣的样子,一点都不嫌弃,还觉得这玩意儿很可爱。
虫子在亚索的身上时,是觉得害怕,害怕那个身上有恐怖气息的男人,所以没精神,但到了陈独身这里,那虫子却有一种奇异的亲近之感,虫子的本能让它在陈独身的手里睡了过去。
亚索对这虫子没了兴趣,丢给了陈独身,要他养着。
之后,亚索带着断剑来到那铁匠铺子。
铁匠铺子生意不咸不淡,这会叮叮当当的又在捣拾着什么。
亚索开门见山,把那断剑摆在桌上,问道能不能修好?
在忙活的师傅顿时吓了一大跳,他赶紧把铺子的帘子拉上,然后紧张问道:“你怎么弄到的?”
这把剑可是摘心公子的,现在为何断成了两截,又为何出现了在这个人的手中?
师傅不想惹什么麻烦,似乎他很忌惮那个摘心公子。
亚索眼神一动,不动声色的问了一句,“你知道那摘心公子是干什么的吗?”
这个时候的亚索,让那师傅突然觉得有些刺眼睛,好像只要自己一个回答错误,会死!
那师傅擦了擦汗,勉强笑道:“我老张一辈子只知道打铁,其他的一概不知道。”
亚索没再追问,然后示意老张看剑。
那师傅老张,拿起那断剑一掂量,突然面色突变,惊呼道:“这剑有些不一样了!”
像是发现了一件心头好,老张面色一狠,与亚索说道:“这剑我能复原,但是不能修好,那把剑已经死了,我要修的是这把剑。”
亚索点了点头,说道:“够了,复原就好。”
“有些人虽然死了,剑却是活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