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安静地躺在门洞旁边,不知何时,门洞已经消失了,只剩一堵完整的汉白玉墙横亘在休门和生门之间。
太阳已经垂暮于天边,火红火红的,既给他们带来温暖,也预示着夜幕即将降临。这夕阳的余辉,已经没有办法再利用凹面镜生火,今晚,他们只能在漆黑的森林中度过一夜。
他们很饿,不过刚逃过劫难,谁也没有想去找吃的欲望,再加上没有火种,就更没有动力去觅食。现在他们只想睡觉,最好一觉醒来,就能跨过黑暗,迎来光明。他们也不在乎睡在哪里,即便现在真有野兽来袭,他们也认命了。
伴随着夜色的来临,大家都昏沉沉地睡过去了。不知过了多久,乐正琳醒了过来,看到大家都睡得很香,一派安宁的景象,顿感心安。她又看到旁边不远的裴玉朗光着上身,蜷缩在墙边。她脱下身上来自裴玉朗的衬衫,走到他身边,轻轻将衬衫盖在他的身上。随后又躺回原位,独自仰望星空,夜幕下的星空,裴玉朗的影子若隐若现。她慌乱地闭上眼睛,试图躲避着自己内心的思绪。不知何时,她再次睡去。
天刚蒙蒙亮,大家就都醒了,这一夜睡得出奇地踏实。除了肚子极度干瘪之外,大家的精神都恢复得很好。
裴玉朗醒来发现自己身上盖着披在乐正琳身上的那件衬衫,对着乐正琳欲言又止。算了,还是不要多问,关系好不容易缓和了,言多必失,裴玉朗心想。至少从夜里替他盖衬衫这事来看,乐正琳对裴玉朗已不再厌恶了。
恢复了精神,大家现在只想找吃的,不管有没有肉,能见到吃的东西就足够了,大家心里都是这样想的,与其要生火烤肉,不如直接吃生的植物,运气好的话来几个水果就完美了!
“找吃的之前,娟仪再跟大家讲讲生门内的艮宫有啥玄机?以免大家又意外破了卦象,再遭劫难。”
“嗯。生门位于艮宫,居东北方,艮意为山,五行属土。生门则意味阳气回转,万物复苏,是大吉之门。而且生门旺于四季月。”
“什么是四季月?”裴玉朗打断了上官娟仪的话。
“古人将每个季度的三个月分别叫做孟仲季,季月就是每个季度的最后一个月。当然,古代的历法都以农历来计算。四季月也就是农历的三六九以及十二月。”
“那现在的六月不就是四季月?”裴玉朗听到生门旺于六月,顿时心中欢喜,“那这下吉门总算赶上天时了,应该不会再有什么要命的事了吧?”
“这我说不准,但按此算,现在的艮宫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劫难,除非我们又不小心破了艮宫中的卦象。”上官娟仪还是显得很谨慎,毕竟前车之鉴太过刻骨铭心,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不可取,但现在这种心态是最稳妥的。
“对了,轩辕大哥。我发现在不同的宫内,对应五行的人,他的特殊能力都能派上用场。比如杰岳大哥在乾宫凭一己之力搬动了数吨重的陨铁。我在坎宫下水找到了解卦之法。也许在艮宫,你与生物交流的能力能派上用场。这里的生物定是与八卦森林的历史同源的,它们对艮宫的了解程度,一定远多于我们。”上官娟仪的推测不无道理。
“哇塞,那我们不是可以见识一下轩辕大哥与动植物对话的奇特场景了?”裴玉朗很是期待地说。
“你又听不到那些生物在说啥,你瞎激动个啥?”乐正琳好笑地说。
“我可以假装自己听得到。”裴玉朗傻笑道。
“既然如此,我们就出发吧。不过,大家依然千万不能走散,要集体行动。”轩辕明强调着,他俨然已成这个五人小团队的带头大哥,而上官娟仪自然而然就成了军师。
大家眺望东方,太阳冉冉升起,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又美好了。
大家解下捆束在脚上的破衣服,没有扔掉,万一还能用上。
大家环视艮宫的环境,树木郁郁葱葱,时不时还传出鸟鸣声。正前方几百米远还有一座不高的山立于艮宫之中,山体绵延不绝,山上密林覆盖。
“大家听听,有鸟叫声,太不容易了。轩辕大哥,看来你自制的凹面镜又得派上用场了。”裴玉朗打趣道。
“可能昨天一折腾,都变形了吧?”轩辕明也幽默地说。
大家都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看来我们得翻过这座山才行。”轩辕明望着山顶说道。
大家一同往东南方向震宫的方向走去,即使这里再悠闲,他们也不想多呆,生怕多变的卦象又将这世外桃源变成人间炼狱。他们脑子里只有食物和出口两个确定的目标。
不久他们便来到山下。没有明显的山道,看来他们是第一批踏足这座山的人类。他们只好自己踩出一条路来,不过即使有了路,大概也不会再有第二批人类循路而上了吧。
好在山路较缓,他们走得并不吃力。在密林中穿行,大部分阳光被遮挡,给大家带来几许凉爽的气息。只可惜还未见到食物的身影,大家都在渴望着饱餐一顿的时刻快些出现。
轩辕明好像听到了什么生物在说话。
“嘘,大家停一停,好像有生物在说话。”轩辕明张开右手,拦住了大家前进的步伐。
“你不会是听到什么了吧?”裴玉朗压低声音问道。
“还不确定,大家脚步尽量放轻,别惊扰到它。”
大家跟着轩辕明小心翼翼地朝他所说的声音来源踱步前进。大家都很好奇轩辕明听到的是什么生物的声音,生物的语种和发出的语调又是什么样的?
“今天的萝卜真好吃。”那个生物又说话了。
“它说萝卜真好吃。”轩辕明轻声翻译着。
“能吃上萝卜也不错了。”裴玉朗声调虽轻,也能听出激动的语气。
在一棵树后,他们终于看见了那个生物,原来是一只野兔。大家都停下脚步,屏住呼吸,不敢惊扰,以免吓跑野兔,断了食物的线索。
“要不抓了这只野兔烤了吃?总比吃胡萝卜来的强。”裴玉朗真是无肉不欢。
“万万不可,我能听到它的语言,说明它定是只灵物,我们切不可再犯相同的错误。”轩辕明断了裴玉朗的念想。大家也一致点头表示认同。
“唉,可惜了,希望待会还能碰到不会说话的动物。”裴玉朗露出惋惜的表情。
“你好。”轩辕明试着对那只藏在树后的野兔说。
野兔骚动了一下,转身就想逃跑。
“你别怕,我们只是想找点吃的,你说的萝卜在哪里?可以带我们去吗?”轩辕明试图安抚野兔。
野兔停了下来,转过身盯着面前这几个人古怪的生物。大家也都露出友好的表情盯着野兔,好一副尴尬的画面。
野兔虽看不懂人类的表情,不过也放下了戒心,要是想伤害它,可能早就扑过来把它吃了。
“你们跟我过来。”说完转身就跑了。
“唉,怎么跑了?”裴玉朗正想追,轩辕明拦住了他。
“你别着急,它说随他来,这是要带我们找吃的了。”
大家对这一幕表示不可思议,因为都是第一次见识人兔对话。
大家顺着野兔走过的路,很快找到了一片藏在树林间的萝卜地。萝卜的叶子密密麻麻镶嵌在树木之间,甚是奇特,在荒山野岭的树丛间居然长着这么一片萝卜地。可大家只是看着,不敢动手摘萝卜,生怕有啥问题。
“怎么了?你们不是找吃的吗?这又不敢吃了?怕我害你们?”野兔说着又拔起一根萝卜利索地啃了起来。
“你误会了,我们是太兴奋了。”轩辕明赶忙解释,“大家快去拔些萝卜充饥吧。”
大家听到轩辕明的话,知道没啥问题,都下到萝卜地里开吃起来,也不管萝卜上附着着泥土,稍微擦干净点便跟野兔一起啃起萝卜。
“谢谢你!”轩辕明对着野兔作揖道谢。
过了好一会儿,大家满足地摸着满是萝卜的肚子。
“虽说没有肉,但这萝卜着实甘甜啊!”裴玉朗对这顿萝卜大餐感到十分满意,有肉没肉都无所谓了。
“现在我们往山顶走吧,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新发现,至今我们还没看到艮宫的卦象,得尽快找到卦象寻得出口才是。”上官娟仪说。
大家恢复了体力,现在心里只有找到出口这么一个正事了。
大家继续往山顶走去。一路上都能听见鸟叫,却不见鸟的踪迹。时不时会有植物说话的声音传进轩辕明的耳朵,但基本都是无关痛痒的闲聊,他也就没有在意。不一会儿他们就顺利爬上了山顶。山顶是一个不大的平台,地上长着一些矮小的灌木。山不高,他们的视野也看不到太远。大致可以看清艮宫的全貌,依稀可以看见艮宫和震宫之间的汉白玉墙以及墙另一侧的树林。
他们望向已经走过的乾宫和坎宫的方向。只见乾宫已经没入海中,看不见了。坎宫依然保持着冰封的状态,毫无生气。大家又望向太极湖的方向,外围一圈类似汉白玉墙的堤坝将太极湖与外围的一切进行了阻隔。太极湖阳面依然静若止水,丝毫不因外围的巨变而起丝毫波澜。阴面依然被浓雾笼罩,不肯轻易揭开神秘的面纱。
“娟仪,按理说,之前树顶看到艮宫的卦象应该就在这座山上,可目前都还未发现卦象的踪迹,是怎么回事?”轩辕明不解地问。
“卦象,什么卦象?这里除了山就是树,哪来什么卦象,那个怪生物在说胡话了。”上官娟仪还在环伺四周,并未回答,轩辕明倒是听到身边的一株小灌木说话了。
轩辕明蹲下身子,看着那株灌木,问道:
“可我们前天在对面的岛屿上,看到这座山上有明显的白色符号啊?”大家看到轩辕明突然蹲下身子自言自语着,猜想他一定又在跟植物交流了,都凝神静听。
“我在这里生活了一百多年,从没见过你说的什么白色符号,什么卦象。我看你是找错地方了。”
“娟仪,这株植物说它在这里生活了一百多年,从没见过山上有什么符号出现。”轩辕明转头把植物的话告诉了上官娟仪。
“我们前天可都看到了呀,八块彼此独立的森林里都有看到符号。这棵植物长得这么矮,这里树林又这么密,他看不到不是很正常?”裴玉朗插话道。
“它说的应该是真的,大家过来看看。”上官娟仪指着上方的天空。
大家一齐朝上官娟仪指的方向望去。
“那里什么都没有呀?”裴玉朗疑惑地问。
“好似有股乱流在涌动?”轩辕明好像看出了端倪。
“嗯,应该是个结界覆盖了这座山。所以,我们昨天看到的图案应该是结界上方显现出来的,因为太远,所以我们觉得这个图案出现在这座山上。”
“那为什么现在我们看不到结界上的图案?”
“也许只能在结界以外才能看到。也或许只是为了让我们看到,之后图案就消失了。”上官娟仪也不清楚这个结界到底为什么出现在这座山上,也许是为了阻止某种物质从这座山逃逸出去。
“若艮宫并无卦象,对这个结界我们又不知道更多的细节,看来虽然在艮宫目前并未遇到什么灾祸,但找到出口似乎也更难了。”
“会不会汉白玉墙上直接就有个门啊?还是我们想得太复杂了?艮宫不是个大吉之地吗?”裴玉朗想得太简单了点。
“你是不是傻?要是这么简单,还需要在这里设置结界?你若觉得那边有门,你自己一人去找找,找到了再叫我们过去。”乐正琳又忍不住数落起裴玉朗。
“我说大小姐,我们不是讲和了吗?你还这么睚眦必报啊?”裴玉朗一脸无奈地说。
“说你一句你就觉得我睚眦必报?真是玻璃心啊你!”
“好了好了琳妹妹,俺说不过你,俺投降还不行?”裴玉朗说着便做出投降的手势。但他似乎感觉乐正琳现在是主动在招惹他,而非之前他主动招惹乐正琳。
“答案一定在这个结界上面。”上官娟仪认定寻找出口的突破口就在上方这个结界里,只是现在她还没有头绪。她思索着,到底这个结界要困住这座山上的什么东西呢?
“只缘身在此山中哪!”那株灌木又说话了。
“你说什么?”轩辕明也在沉思中,忽然听到这么一句话,想要再确认一遍,结果那株灌木再也不说话了。一阵风吹过,灌木的枝叶随风摆动,与周围的其他植物再无异处。
大家都被轩辕明突然的问话惊醒。
“是那株植物又说了什么吗?”上官娟仪急切地问道。
“它说了句只缘身在此山中,然后再问它,就没有任何回应了。”
“好家伙,植物居然还会背诗!”裴玉朗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彻底被颠覆。
“谁还记得这整首诗怎么念的?”上官娟仪转向大家。
“别看我,我早就记不得了。”裴玉朗摆摆手。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乐正琳吟诵着这首宋朝苏东坡的千古绝句。
“琳妹妹真乃才女也。”裴玉朗赞美道。
“小时候父亲总逼我学琴棋书画,好歹记得一些。”
“那你怎么没变成知书达理的女子,反而变得这么野蛮。”裴玉朗又没有忍住,不小心嘴说快了。
“你!本小姐没学琴棋书画,改习武了,看招!”乐正琳气得就要摆出招式揍裴玉朗,而裴玉朗则双手做出格挡的姿势。
“好啦,你们这两口子,真是没完没了。”轩辕明阻止了他们俩的斗嘴。
“谁跟他是两口子。哼!”乐正琳虽然嘴上不服气,但心里不知怎么的略过了一丝不一样的情感。
就在小俩口吵架之际,上官娟仪似乎悟出了那棵植物所说的“只缘身在此山中”是什么意思了。
“我有这样的预感,这座山从远处看可能就是某种特殊的符号,只因结界存在的缘故,我们前天在树顶看到的并不是这座山本来的面貌,而是结界上层显示的一个有卦象的幻影。若‘只缘身在此山中’是要告诉我们所看到的并非真实的全貌,那这座山就一定有特别之处,会不会整座山就是个符号或者某种卦象?而结界是为了要困住这个卦象?”上官娟仪的想象力着实丰富,但每次她的想象力都成了现实,让大家不得不佩服她的过人之处。
“要想确认这点怕是不可能了。总不能让乐正琳用轻功飞到空中吧?”轩辕明看了看乐正琳。
“这。”乐正琳犯难了,她又不是飞人。
正当大家又束手无策时。乐正琳的背包开始上下跳动起来,好像有东西要闯出她的背包似的。
她赶紧打开背包,是那个盒子。自从放进背包,她就没再关注过,为什么这个时候突然有了响动?
她端起盒子,盒盖上的火焰在燃烧跳跃着,似要跳出盒子飞向空中。
果不其然,盒子上的火焰脱离了盒身,飞到了半空中,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原本小小的一团火焰,瞬间向四周蔓延开来,形成了三条闪亮的巨型火柱横在半空中。三条火柱似要覆盖整座山。
大家被突如其来的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大火熊熊燃烧,但奇怪的是却感觉不到火焰灼烧空气带来的热浪。
“为什么一点热度都感觉不到?”轩辕明问道。
“这应该是传说中的阴火。阴火虽有阳火一样的形态,但却不散发热量。”上官娟仪好像在哪本书中见过有关阴火的描述。今天大家的人生阅历里又多了一个非同寻常的记忆。
火柱开始下降,看样子要与整座山融为一体。大家慌乱地想要躲避,可哪有地方可以躲。
“大家别慌,这火烧不了咱们,三阳为乾,应该是这三团火要凸显这座山的卦象。原来这座山就是个巨大的乾。”上官娟仪看到这三团火,这才明白这座山的本来面貌是什么。
“那另一半卦象呢?”轩辕明问道。
“大家忘了吗?就在结界之上,我想上面的卦象也要显示出来了,就是我们昨天看到的艮。”
结界下方果然慢慢显现出艮的卦象。结界上巨大的卦象与山上的阴火遥相呼应,似要对抗,又似要结合,大家只能静观其变。
阴火与山结合,似乎是在吸收山中蕴含的能量。阴火再次上升到空中,直扑结界所在。当阴火与结界碰撞在一起时,两者相互交融缠绕,不断变幻着。最终在空中形成一个奇特的卦象,上卦是巽、下卦是兑。
大家都觉得很惊讶,怎么他们所看见的艮和乾最终交错形成了另一个未知的卦象?
“那是艮宫中的第七个卦象,名为风泽中孚!原来我们所见的两个卦象分别交错在了结界与这座山中,两者交融在一起后,才现回了原有的卦象。”上官娟仪对卦象的千变万化感到震撼。
别看只是一根阳爻和一根阴爻,瞬息之间变化的卦象,所表达的含义却截然不同!原本看到的卦象本应是艮与乾组成的山天大畜卦,预示此山有珍宝藏匿。结果变为了巽与兑组成的风泽中孚,预示着诚信、信赖与依靠。
大家看着天空中像显影在巨幕上的卦象,都在猜想,结界与山是否曾是融为一体的好兄弟。后来因为什么变故,一方背叛了另一方,曾经的手足情荡然无存,转为猜忌与仇恨。它们就在艮宫中对峙多年,直到今天,遇到了乐正琳的金属盒,才又掀起一轮新的缠斗?双方之间的恩怨总该有个了断。因此,才会出现预示着信赖和依靠的卦象。
大家正看得出神,结果,结界中的卦象再次纠缠起来,整个结界瞬间变成一个巨大的气旋,卦象旋转着向周围撕裂开来。气旋越转越快,最终卦象随着气旋完全消失在天际。他们眼前的世界又恢复了平静。
“看来他们之间的恩怨总算有了个了断。”轩辕明感叹道。
“再悲壮一点,也可能是他们同归于尽了。”上官娟仪表达着自己的猜测。
“这个卦象也可能在告诉我们,五个人彼此相互照应,相互依靠,相互信任,就能走出这个八卦森林,找到我们想要的答案。否则,终会化为乌有。”
“对了,琳姐姐,你看看那个盒子有什么变化?”上官娟仪突然想到整个事件的催化剂,也就是乐正琳手中的金属盒。
乐正琳赶忙检查了一遍自己手中的盒子,盒子周围有些松动了。她将盒子放在地上试着向上提起金属盒的盖子,居然可以提起来,金属盒打开了!
“快看看盒中有什么?”上官娟仪迫不及待想知道盒中的东西。
乐正琳拿出盒中的东西,一共有两件:一件是一对火焰型的红色耳坠,应该是留给乐正琳的信物。另一件是一张泛黄的纸,看起来有些年份了。乐正琳将耳坠放于盒中,拿出那张纸,展开来看上面写了些什么,纸上只用黑色墨水写了一个大字:诚!
多么简单的一个字,却道出一个人的立身之本。字现之后,纸张随即自燃起来,顷刻间化为灰烬。
乐正琳看着盒子里的耳坠,若有所思。这是前世的训勉吗?何为“诚”。对己诚,对人诚,对事诚,对一切都要诚,方能做到问心无愧,顶天立地。她拿起耳坠,心安地戴在了自己的耳朵上。她想,这应该是前世的人留给她的信物。这信物,虽颠沛流离,最终还是找到了自己的主人。
乐正琳将盒子盖好,收回背包内。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她问上官娟仪。
“卦象消失,意味着卦已经解了。我想我们可以向通往震宫的汉白玉墙走去了。”
“就这么简单?”裴玉朗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怎么?你是被虐惯了,不虐你反而不开心了?”乐正琳很快恢复了状态。
“嘿,我说大小姐,是你不虐我你就不开心吧!瞧你耳朵上的坠子,本想夸奖你的,现在算了。”
“不用你夸,你这话已经在变相夸奖我了,谢谢!快走吧,还有闲工夫聊天!”乐正琳推了裴玉朗一下,意思是催他快点下山去找出口了。
大家总算正儿八经遇到了一个真正意义的吉门,没再让他们惊心动魄,九死一生,反而还饱餐了一顿,顺便看了一场天幕大戏。
大家从山的另外一边往下走,上官娟仪跟在最后,她的心里仍在寻思着,是不是还少了一个环节?为什么非得是乐正琳的那个盒子才能现此卦并解此卦?乐正琳所属的火在离宫,中间还隔着震宫和巽宫,为什么在艮宫就起到决定性作用?难道又是五行的生克关系?若是五行生克,不应只此一个关联。在乾宫时,火土金形成的闭环才破解了巨石之谜。而在这里,仅火与土产生了关联,应该还有一个人未曾进入这个闭环。若与乾宫不同的话,那么她与裴玉朗之间,在离开艮宫之前,还会发生一件入环的事件才对。
正想着,她的脚下突然一空,整个人瞬间陷入这个地下空洞中。她拼命用双手和双脚抵住空洞的边缘,不让自己继续下坠。但有一股力量正不断将她往深渊里拉去!
“想活命吗?想知道你所要的答案吗?应该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吧,配合我!”之前那个声音从洞底传了上来,声音阴森恐怖,听得上官娟仪毛骨悚然。
“娟仪妹妹呢?”跟在上官娟仪身前的端木杰岳转头没看到她,喊住了大家。
大家这才发现上官娟仪消失不见了。他们赶紧回头去找,才隐隐听到地下传来的呼救声。
“在那里!”端木杰岳听到声音,飞快地跑到了那个地洞的位置,往下看,却看不见上官娟仪的身影。看来已经掉下去很深的距离了。
“我,我答应你!”上官娟仪在抵抗中逐渐无力,最终妥协。话音刚落,身下强大的拉力消失了,那个恐怖的声音也不再出现。她终于可以扶着边缘,慢慢往上爬去。
大家总算看见上官娟仪的身影从洞下慢慢出现,这才长吁一口气。接近洞顶,大家一把将她拉了出来,纷纷投以关切的目光。好在只是手掌和手臂有些许擦伤,还受了点惊吓,其他并无大碍。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轩辕明关心地问。
“我也不知道,突然脚下出现一个洞,我来不及反应就掉了下去,好在洞不宽,我才能扶住边缘一点点往上爬。”上官娟仪仍心有余悸。
不过,她现在更担心的是那个声音的来源到底是何方神圣?到底要她配合什么?她不敢把这些细节告诉同伴们,因为她明白,那个声音就是要避开她的同伴,单独传到她的耳朵里。她又回想起在阴阳观前,唯独她从阴阳鱼的阴面出来,与她的同伴们形成了对立。如今,她更加担心这个所谓的配合,是要伤害与她出生入死的同伴们。她也不想屈从,可是她的力量无法与那个声音的来源抗衡。十几分钟前大家还一起见证了有关诚信与依靠的卦象,这下就要逼迫她与此卦象的含义相背离吗?那会万劫不复的!她不敢再往下想,脸上阴云密布,顿时失了光彩。
大家见上官娟仪魂不守舍,以为她被吓得不轻,不停安慰她,说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可他们不知道她的背后却隐藏着一个不可言说的秘密。这个秘密甚至有可能会威胁到除了她之外的其他四人。
好一会儿,上官娟仪才慢慢缓过神。她清楚,路已经走到这了,她想回头已经不可能,不管未来发生什么,她为了心中必须要被解开的谜底,硬着头皮也要走到底!
大家见上官娟仪恢复了许多,也都安心了。大家都加快步伐,往通往震宫的汉白玉墙走去。到达汉白玉墙的时候,门洞已经打开,并无其他阻碍,大家顺利离开生门所在的艮宫,进入了伤门,也就是东方的震宫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