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诚自从与连煜关系熟络之后,顺带着与连焓也亲密起来,还多次去过流风岛与连焓聊闺中之事。
泫河湖心
连焓站在泫河湖面上,泫河与寻常的河流不同,在这里任何人都无法潜入湖底,唯有亡者会被河水带进深渊,然后血肉消逝,化为白骨累累。整个泫河如同一面巨大的明镜,在晨光下熠熠生辉。
连焓似乎在等什么人,那人许是迟到了,连焓此刻有些不耐烦。
“焓!”少女清脆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连焓面露愠色,语气也强硬起来:“你来迟了,阿茶。”
阿茶意识到连焓不悦,便开口道歉:“实在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不过阿茶你找我所谓何事?”连焓明知故问。
阿茶像是受了什么刺激,整个人有些丧气,白嫩水灵的小脸被不甘、委屈与愤怒堆砌得有些走形。
“看你面部狰狞,都气得变形了,是因为我兄长吧。”连焓说道。
阿茶重重地点了点头,咬牙切齿地说道:“她卿诚算老几,才和连煜认识多久!就天天黏在他身边,可真够不要脸!”
“等等,我要纠正你一下,是兄长缠着卿诚的,与卿诚无关,况且你自己心里应该明白,你比不过九歌殿下。”连焓说得很不客气。
阿茶此刻很是难堪,脸被气得发青。
她自己心里很清楚,鸟族的公主殿下九歌是未来的百鸟神,她的本体是只高贵的九天凤凰,一手火焰神赋运用得出神入化。而她只是花族一介小小的茶花妖,能入这苍穹圣境也只是因为当年运气好,与连煜交上了朋友而已。自己法力并不高强,且没有那么强大的家族支撑。这一直是阿茶心里的一个结,可如今,卿诚这个小小的凡人机缘巧合之下得了神位,这都比她捷足先登,她又岂能忍受?
“焓!可不可以帮帮我?”阿茶紧紧拉住连焓的手,近乎哀求。
连焓甩开她的手:“不是我不帮,而是我兄长不喜欢你,我左右不了他,帮不了你。”
“可!”阿茶话还未说完,连焓便冷冷地蹬了她一眼。
“请摆好自己的位置,阿茶小姐。我们已经对你是仁至义尽了,九歌殿下与兄长本就有婚约在身,你这胡搅蛮缠就真当殿下她不知道吗!”连焓早已不顾念着当初的姐妹情谊,警告阿茶不要逾越了规矩。
阿茶满腹委屈,她双手紧紧地握成拳,长长的指甲掐破了自己的皮肤,她也浑然不觉。
“说起来是婚约对象,可明明聚少离多的人是你们,现在又来了个贱人,九歌你也别太得意了!”阿茶心里想道。
瀚海书阁
卿诚尚在人间,玄柯酷爱读书,便日日泡在书堆里,昼夜不分。
他现在主要是摸清各位神祗的底细,不同于他和卿诚沧海浮萍般无依无靠,苍穹圣境的众神们各自背后的势力盘根错节,水远比他想像的要深。
玄柯现在知道连煜是生命神,其妹连焓为风神,连焓的丈夫是战神允星,千年前人间一个国家的将军。
蛊母慕容紫是花族,制蛊制毒的本领无人能及。她的本体就是一株万年毒花曼因娑。
阿茶不是神祗只是一株小茶花,没有什么地位,只是自我感觉良好。
然后是云欣,光神。和连煜兄妹的母神同族,这个人或许还会是自己未来的妻子。苍穹圣境里人人都看好他们二人,云欣为人有些强势,且修为高深不在卿诚之下,玄柯只觉得头疼。
他与卿诚若想在这里生活下去,举目无亲,就必须的和别的神打好关系。卿诚近来与连煜关系很好,二人整日混在一起虚度光阴,连修炼都废了很久,泡在人间已有三个多月了。苍穹圣境的时间与人间对等,卿诚与连煜外出这么久他实在有些放心不下。
卿诚和别人不一样,她遇到什么事不会说,喜欢闷在心里,你一句话她可以记好多年,有恩不会欠着,有仇绝不会放过。卿诚最擅长的估计也就是杀人与伪装了。所有人都认为卿诚性情温和,可实际上卿诚敏感又多疑、心狠且凉薄。她算计什么事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为此不惜放弃自己所珍视的东西。
“如果当年未出那种事,或许一切都不一样吧。”玄柯长叹。
他的手指划过最后一个名字,而后若有所思地笑了。
或许有天可以去拜访一趟呢。
人间
连煜此刻正向卿诚打听她小时候的事,二人现在坐在宣阳城最高的那座楼的屋顶上。上弦月洒落清辉,宵禁时间到了,街市上没有了行人。卿诚轻声讲述她小时候的故事:“我小时候家里不富裕,日子有些清贫,一件衣服穿好几年,我都是穿玄柯剩下的。我们一年才吃一次肉,那会可真是我最瘦的时期呢。”
卿诚望向弦月,月光的银色与她赤色的双瞳此刻达到一种微妙的平衡。
“爹说,相爱的人一起在月亮下许愿,会一生幸福的。只可惜我没有爱的人,年纪小人还怕羞。”
连煜听着卿诚说的曾经,卿诚口中的童年很有趣、快活,过着算是平凡的生活,也活得安乐。
“那你很幸福啊,一定很开心吧。”连煜说道。
卿诚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后来阿爹去世了,我和玄柯相依为命,那段时光挺难的,不过都过去了。”
“我也没有亲人。”连煜忽然说道。
卿诚表示不解:“你父神母神不都健在嘛。”
“云瑶大人不是我生母,我的生母早就羽化了,她叫琉璃。”连煜说道“据说生下我就死了,我都没见过她。”
卿诚伸手拍了拍连煜的肩以表安慰。
“阿诚,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要再来人间了。”连煜说道。
“你总是拉着我,我们在这待了三个月了。”卿诚回答道,她有些抱怨,因为连煜太会花钱了。还总是花她的钱,一点都不见外的。
“不是,是来历劫。”连煜认真地说。
“哦。”卿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这么答应一声。
“什么时候?”她问道。
“也没那么快,还有一千年。连焓他们也是刚继承神位的,到时候大家一起历劫。”连煜说。
这是毁灭神卿诚与生命神连煜第一次赏月,那个时候的彼此都暗藏心思却也一定程度上坦诚相待。这一千年里卿诚和连煜携手走过无数个春秋,卿诚第一次相信或许会有什么所谓的天长地久。
二人一起种花、赏月、喝茶,在人间云游四海,看过景海的日出,衔日峰的彩虹,塞北的大漠风沙与商队,驼铃响......好似一切都可以这么奔向远方。
卿诚没有忘记与连煜打好关系,为了将来对自己有利几乎是换着花样带连煜游玩。期间阿茶醋意大发,大闹了一场,最后被送回了花族,禁了足。
卿诚假装自己喜欢着连煜,把“满腔的情意”写在红叶之上想向连煜表白。
连煜却拒绝了卿诚,那天他莫名生气了很久,可最后又和卿诚说了很多的话,无关情情爱爱。像一个朋友应有的样子,礼貌又疏离。
卿诚也配合他,绝口不提当时的事,就当作一切从没发生过一样。熹微事变后,卿诚回忆起这件事,竟也无法再分辨当初到底是虚情假意还是真的有那么一丝的动心。
“那我和你一起吧。”很多年前的清晨,连煜笑着对她说。卿诚有一瞬间的失神,她也真的如玄柯所评价那般,一句话,记了好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