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珈睿他说有事情忙得顾不上见我？”
而就在城市的另一端，好不容易亲自费了番功夫来看自己儿子的欧夫人却破天荒地直接被挡在了门外，看着这边似乎颇有些为难的特助，欧夫人那一张保养得宜的面孔瞬间拉了下来。
带着几分威严，好歹也是名门之后的欧夫人真正生起气来当然也有几分架势，看着自己面前那紧闭的办公室大门，老夫人不怒反笑。
“呵，真是有意思。我大老远的跑过来看儿子居然还会被锁在门外头？轩子，你跟着珈睿这么多年了我也不想为难你，不过我想这种情况下你最应该做什么，你自己应该清楚的很吧。”
一双因为年岁而有些失去往昔神采的眼睛如今含威带怒，欧夫人话里虽然说不想为难轩子，可是那边已经收到了总裁命令他站在门口却深知罔顾顶头上司命令的下场是什么，一时间当然是一头冷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咳咳，老夫人，想必您应该也是知道的，最近总裁他的确是忙的厉害——”
“谁要跟你在这里废话！”
一声怒喝，已经快要到更年期的女人自然也不是好惹的，直接二话不说越过了眼前的人就要去推门，那边生怕自己动手会不小心弄个三长两短的轩子见状也只好有些尴尬的闪身到一边，心中则是暗暗地咽了口吐沫。
“欧总，老夫人她——”
办公室玻璃门大开，看着办公室那头端坐在原处连头都没抬的冷峻男子，身为特助的他暗自感叹高工资果然不的同时，口中接下来的话也因为那边欧珈睿买了摆手的动作而咽了回去，识趣地拉上了门退了出去。
“妈，你不是和爸在家里呆的好好的吗？怎么有时间过来？”
话是这么说，但是欧夫人却完全没有在自己家儿子的话语中感受到半点欢迎和热切的感觉，看着他那眉头似乎凝聚着因为工作被打断而产生的不悦，刚刚还气焰嚣张的她在儿子的面前却不好发作。
“什么过得好好的？说起来你都已经快有一个月没回去看过我们老两口了吧，今天我这是正好有事要来这边，本来还说路过公司上来看看你看看公司最近怎么样，结果你倒好，直接让人把我这个当妈的挡在门外不见！珈睿，你该真的不会被那个小狐狸精给勾了魂儿，连自己的亲人都不认了？”
话越说越过分，听着那边来自于自己生母的一句句质问，母亲那连珠炮般的话语令欧珈睿感到有些厌烦。
闭了闭眼睛，垂在身侧的拳头紧了又松，最终说出来的话语也尽量敛了怒气，不失理智。
“妈，你这话说的有些太夸张了。”
起身从办公椅上站了起来，越过桌子，身形颀长的欧珈睿这次却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有过去安抚一下已经生气了的母亲的打算，只是端起桌子上尚且温热的咖啡杯轻啜了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
“哪有什么一个月，只不过是才不到两周而已。对了，妈，既然你来了，我也有些话想要问您。”
不给那边母亲开口说话的机会，纵然是向来都被妻子开玩笑说是当代二十四孝的模范翻版，但看着依然一次又一次触及自己底线的母亲，欧珈睿眼神有些冷漠。
“您之前似乎和芯瑶单独说了一些让她误解的话，是吗？”
好像能猜得到母亲这边会作何反应，果然，本来就有打算谈起这件事情的欧夫人脸色一变，但却浑然没有半年后也没多长时间的窘迫与慌乱。
“哼，周芯瑶这么快就已经找你诉苦了对吗？珈睿，你说出来我听听看，我这宝贝儿媳妇究竟是怎么跟你说我欺负她了。”
突然有那么一瞬间，就连欧珈睿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走到今天的这般田地。母亲曾经虽然要强，但对于门第的观念却也不至于这么根深蒂固，眼看着眼前母亲那因为凶狠而不复友善的面孔，“无可救药”这四个字突然出现在欧珈睿的脑海之中。
“恰恰相反。”
深吸了一口气，如果之前他还曾经幻想过这中间肯定是有误解的话，那么现在看母亲这样的反应，他心里是再也不敢幻想半点儿于她有利的可能了。
“芯瑶什么都没和我说，就给我打了一通电话说觉得我们两个人彼此之间都需要一段时间来处理一下自己的事情，然后一直到现在，我都还没有她的消息。”
说到这里，向来从来没有体会过“输”字滋味的欧珈睿胸腔中却涌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原本他只以为这次两个人之间可能又像是临床无数次的小打小闹一样，芯瑶心里有气，他能明白，但只要能够找得到她，有什么误解都能够当面说开的不是吗？
但现在——母亲明明背着自己做下的选择不合理的事，但如今却无理还要占三分地站在这里继续抹黑自己认定的人，这样的局面，难道是老天爷对于他之前不可一世的嘲讽吗？
“人找不着了？珈睿，要我说，你实在是惯坏了那个周芯瑶，动不动就耍小性子，搞失踪，她以为自己是谁呀？全世界都围着她转吗？还有你也是，只要你答应，比周芯瑶强百倍的女子多了去了，你为什么就偏偏就非要吊死在这么一株树上？真是——”
“妈！”
压抑的一声怒吼打断了那边欧夫人似乎有些意犹未尽的责骂，感觉有些听不下去，欧珈睿现在已经没有了想要和母亲继续谈下去的兴致。
“让您老那么大老远跑过来一趟的确是儿子令您生气了，不过妈，我只想问一句。”
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儿子有这么严肃而又有些可怕的一面，本来只以为不过是一件微乎其微的小事而已，欧夫人此时看到眼前那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情绪的年轻人，心中不由一凛。
“你是不是骗芯瑶说我要拿她和梁家达成联姻关系？”
合则两利，斗则两败，这点简单的道理欧珈睿当然清楚的很。这也是为什么当初他一直都不肯轻易告诉自己的小妻子有关于她身世渊源的原因之一。
有时候他也会感慨命运实在太会捉弄人，自己在生意场上耗费不少心神与之抗衡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岳父，而两家合作本来是皆大欢喜的一件事，但却因为已经不可逆的顺序原因，原本因缘巧合之下结识的这不可思议的婚姻如今却注定要被冠上“联姻”这两个字。
这让看起来坚强但内心却再柔软不过的芯瑶该怎么看？他这边费尽了心思想要钻破这个死局，可这边母亲的一句话谁让他之前所有的努力都付诸东流。
如今芯瑶还怀着孕，拖着那样的身子又与自己断绝了联系，这让他怎不焦心？
“是又怎么样？”
一双冷眉竖起，欧夫人似乎对于儿子竟敢对自己有如此态度而恼怒不已，忽然冷笑了一声，原本站在门口的她此时缓步走到沙发边坐下，短暂的歇斯底里过后，眼睛里满是沧桑历尽的冷漠和了然于心。
“你难道就真以为周芯瑶对你也是真爱？知道自己的身份突然间从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成了商业大亨梁辉生的女儿，我估计他现在肯定是要赶快抓紧时间找自己亲生父亲抬一抬自己的身份地位吧，找不到她也算是情理之中的事儿。我倒是觉得，索性她直接不回来也好，咱们欧家又不是只有跟他们梁家联姻才能行！”
耳边说的全是自己最不想听到的话，这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估计也莫过于和家人反目与爱者别离了，突然间觉得没了力气，欧珈睿看着那边趾高气扬似乎将所有人从一开始就贴上了标签的母亲，顿时什么也不想说了。
“我今晚订了飞巴黎的机票，在此之前还有很多工作要处理。”
变相地下着逐客令，那边显然也是一愣的欧夫人可能也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会直接给儿子赶出门去，当下脸色也变了变。
“欧珈睿，你难道是打算因为那个女人跟你的亲生母亲断绝母子关系吗？”
声音中气十足震动了整个办公室，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幸好总裁办公室里的隔音效果绝非一般，欧夫人如今这般失态的模样也仅限于自己和他的儿子看到。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断然不敢做这种事情。”
声音有说不出的冷凝，欧珈睿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淬了冰的利剑，强行压制着才没有从剑鞘里弹出误伤到别人。
“只不过母亲你要是想要这么理解的话也没有关系。”
回头没有看那边已经不止可以用“失态”这两个字来形容的贵妇人有何反应，欧珈睿直接从衣帽架上拿了西装外套披上，看样子估计是再也容忍不了这办公室里的气氛。
大步迈到办公室门口，欧珈睿急迅的脚步却突然停下，像是不经意般开口说道。
“对了，这家公司说起来本来也就是您和父亲创立的，要真想将产权从我手中要回去的话也无所谓。”
“你——”
长舒了一口气，这场其实早就在一开始就应该做出明确判断的拉锯战大概也已经结局已定，只不过，他注定还是因为立场动摇而失去了些什么。
只希望，现在还能挽的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