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可可受不了女生的这种目光,往厉楠溪的背后又躲了躲。
“他们人呢?”女生朝四周扫了扫。
“我们分散了。”
克洛学院,校长室。
红木制成的木勺舀上茶叶放进盖碗,用旁边壶中烧开的水淋过,蒸汽携带着茶香袅袅上升。
心在茶叶中渐渐沉淀,一种久违的熟悉感,涤静了胸中的苍凉,脑海一片空宁。
沸水反复相沏,而后倒进瓷碗中,置于人的面前。男人以大拇指、食指、中指,呈“三龙互鼎”,力道轻缓柔匀的端起青瓷,不破茶魂。
青瓷托于掌心,几片茶叶在清澈碧绿的液体中舒展,旋转,徐徐下沉,再升再沉,三起三落,芽影水光,相映交辉。
男人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眸色深柔,茶沉入杯底,似笔尖直立,天鹤之飞冲。
“煮茶,也是一门技艺,你可才能安心做到?”男人悠悠的问。
“学生不能,请校长赐教。”双手抱拳,朝男人弓腰行礼。
“一样的茶叶在不同人的手里泡出的味道是大相径庭,原因和性情有关,而所有茶中青顶价格虽便宜,但是它的侵泡功夫却是最为讲究的。
青顶最为讲究冲和,静照。泡茶的人须忘人间之灼色,感心中之清明,唯万籁皆寂静,空天下于尘埃。
为了磨我浮躁的性子,父亲逼我泡了6年的青顶。青顶须用山水来泡,普通茶泡三次已能出味,而青顶却需泡7次,才能尽出其味,茶泡好倒入青瓷中,不能趁热而饮,要静静的等待茶叶三沉三浮。”
男人缓缓的说着,声音像是从远古传来。
茶杯凉透,茶叶慢慢卷起,此时品饮入口甘润绵延,如果茶叶呈其他状,则茶水会略有清苦,但苦而不涩,苦中回甘。
“传说中的天目——青顶中的上品,卷起的茶叶就像一粒粒墨绿色的珠子,被誉为绿色珍珠,堪为一绝。”
男人用手轻轻扇了扇,茶杯上的袅袅热气。
用茶夹将茶渣自茶壶夹出,用温水洗净,侧置茶杯于茶船中旋转,以热水温烫后,取出置于茶盘中。
将茶叶拨入壶中,青顶的茶形宛如一位身着精致旗袍的女人,芽叶紧裹,秀颀饱满,视觉清爽,堪称秀丽。水浸入其中,纤毫四游,却亮却透,一如女子的黛眉水眼。
男人将一杯茶递给自称为‘学生’的人,“尝尝。”
“是。”
“七浸七泡,香气层层分明。
第一层水沏过,暖香自杯中升腾,扑鼻而来;
第二层水沏过,醇和甘香;
第三层水沏过,浓郁不衰;
第四层水沏过,一丝淡淡花香;
第五层水沏过,一片清香,渐渐弥漫;
第六层水沏过,味淡久而清雅,香寂静而转幽;
第七层水沏过,水过无声流清韵,月夜何处寻弦音。”
壶托在男人的手指间,轻巧的如一张薄纸,左手中指按住壶钮,水流悠然而下,手腕带动手指,恍如描摹着一幅精致的工笔画,一点一点,一笔一笔从心底晕染而出。
一枚枚芽叶缓缓潜沉至杯底,再渐渐浮出,顺着水流的方向摇曳飘送,三沉三浮,茶叶微卷,就像是捏起的小皱褶。
思壁崖下,迷雾森林。
“你通知的安琪儿?”京城翊眼神复杂地看着贝凉。
“是。”
“为什么?就是为了保护那个黎可可?溪可以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贝凉皱眉道。
“她是谁?”你怎么那么在乎她?后面那一句他并未说出口。
“你知道的啊!她是黎可可啊。”贝凉笑嘻嘻的回答。
哼,我也知道她是黎可可。我问的是她的身份,恐怕她不会告诉他的吧。
京城翊回忆着当初看到黎可可的身份资料,之前只是匆匆一督,就觉得她的身份干净到可怕。
一个无亲无友的女孩儿考入洛克学院,可见她的背景有问题。说简单也简单,说神秘也神秘。
看来得找时间,查查看。
她圆鼓鼓的杏眼眯了起来,像是弯弯的弦月。定定的看着京城翊,嘴唇微掀,“不可轻举妄动。”
“你有事瞒着我。”京城翊一手拉着她的脸蛋,肯定道。
“…………”贝凉拍开他的手,揉揉被他掐红的脸颊。
她不再搭理他,手拿长鞭站在他身前,一张软萌的脸紧绷起来。冷冷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现在不便多说。”
“好,到时候我等你亲自解释。”
“好!”
两人一拍即合,不再讨论这个话题。
京城翊和贝凉不急不慢的前进着,对于这里,他们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但还是不能放松警惕。
另一边,黎可可三人也已经进入迷雾森林。
厉楠溪一言难尽的看着后面两个叽叽喳喳的女生。女人啊……………果然是奇怪的物种。
起初,黎可可还害怕着安琪儿,不知为什么,后来又与安琪儿凯凯而谈。
厉楠溪再一次摇摇头。哎,还是让他来做苦力吧………一道红光自他的墨瞳闪过。
“你真的是那个堕落的安琪儿吗?”黎可可惊呼到。
“是啊!”安琪儿点点头。
安琪儿,原本也是克洛学院的学员,毕业后加入血猎。
她长得貌美,身材又好,也很厉害。她的名声渐渐在克洛学院传开。她的追求者数不胜数,三方实力都有。血猎称呼她为“圣洁的安琪儿”。
她就像是被上帝派下来,拯救他们的。有了她的加入,以摧枯拉朽的力量直击血族,给以痛击。
对于这个称呼,安琪儿很是蔑视。“圣洁?”呵!一个手上满是鲜血的人,还圣洁?!
后来,在追求者们狂热的不断追求下,终于产生了一位幸运儿,与安琪儿坠入爱河。
可这人既不是血猎的人,也不是克洛学院的人,而是血族的人!这个结果,万万没想到,众人惊愕。
安琪儿抬头看天,眼里满是怀念,右手覆上心口,闭眼倾听着自己的心跳声。缓缓开口道:“以前,我认为血族的人都很恶劣,他们残忍,以杀人为了,视人为食物。
身边的人无不这样与我说之,久而久之,我也潜移默化的认同他们的观点。血族,没一个好人。
可我却遗失了我的初心。”
黎可可意有所指的看向前方带路的厉楠溪,道:“血族的人的确很恶劣啊!”
开学第一天,莫名其妙的撞人,她又没招惹他!干嘛老是对着自己拉长着一张脸。
厉楠溪打了一个喷嚏,拢了拢身上的衣服,是谁在咒他?!
转头看,只见两个女生都抬起笑脸看向他,那面容差点闪了他的眼。他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继续带路。
见厉楠溪不再看她们,黎可可收起笑脸。转头对安琪儿道:“那你的初心是什么?”
安琪儿将手放在双眼上,轻笑一声,“呵,用自己的力量保护自己所在乎的人。”
双手垂下,低头看着双手,在她的眼中,她的双手满是血污,洗也洗不了。
不禁苦笑道:“可我却用这力量,杀了我所爱之人。”一滴泪流下,她合上了双眸,蝶翼般的长睫颤了颤,任泪滴划过面颊,流入颈窝,染湿衣裳。
无声,胜有声。
随即,又睁开了眼,恶趣味的看向黎可可。“那你来洛克学院又是为了什么呢?
财富?
名誉?
势力?”
“我……”黎可可低着头,双肉紧紧拽着睡裙的裙摆,不知该如何回答。
“泡帅哥?”
黎可可猛的抬头,双颊漫上红霞,煞是好看。她用力朝安琪儿摇摇手,喏喏道:“不,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哦?”安琪儿意味深长到,这么害羞,不会是个雏儿吧?让她逗逗她。
“可可,那你是来钓金龟婿的?喏!前面那个就不错。”她指着前方带路的厉楠溪。
黎可可暗暗着急,她怎么就不信自己呢?!她从未和男生亲近过………哦,不!刚刚就有。
一想到刚才,脸颊上的红晕越发变深,瞧瞧抬眼瞅了他一眼,又快速的低下头去。声如细蝇,“我,我…………我也不知道。”
一旁的安琪儿暗觉好笑,她赌:未来这两个可能是一对儿!
不过,对于这个回答,安琪儿也没想到。
“啊呀!先不谈这个了,你和学长的结局,是不是最后你在亲人和情人之间难以抉择,却没料到他竟然为了你而死?”
“你怎么知道?!”安琪儿惊呼,这件事不是被校方封锁了吗?怎么还会有人知道,当初知道这件事的人可都发下了天誓。
若不遵守诺言,必遭老天惩罚。
黎可可做摊手状,得意的吹着自己额上的空气刘海。哎呀呀,她还真猜对了!
面上平静道:“一般剧情都这样。”心里面却乐开了花。
安琪儿低下头,长长的银发遮住了她晦暗不明的表情。“是!当时的我在亲情和爱情之间徘徊着,我觉得自己快要被他们逼疯了!”
她狠狠的扯着自己的头发,可见,当时的她是多么的痛苦,无助,无奈。
眼泪再一次流下,“可他什么也没说,还安慰着我。尊敬的长辈们让我杀了他,他也知道。
可还是安慰着我,经常带我出去踩青,给我将笑话听,或做一些奇怪的动作,只为逗我笑。
那段时日,弥足又珍贵。
试问,一边是尊尊教诲自己的长辈,一边是自己深爱的情人。每一次的温存,喜悦与悲哀交缠着,让我无法呼吸,险些窒息。”
安琪儿的双肩抖了抖,黎可可上前环住她的肩膀,将头靠在她的肩上。她有点儿后悔了,她不该提起这段悲痛的往事。
安琪儿身子一顿,继续道:“他不想我再如此难受,在一个夜深人静的晚上,自杀了。”
她忍得太久了,太久了,认为时间会治愈一切,可她还是从未曾忘记,一切往若昨天才发生。在夜里,她会默默抱着被子大哭,看着他们的照片,里面的他们是多么的幸福,幸福从笑容中不断溢出。
可是现在呢?说好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呢?你终究还是失约了吧!
安琪儿低下头,不再说话,看着脚尖。
黎可可满是担心的看着她,对于这件事,她还是有所了解的。
那夜,当安琪儿发现不对时,已经为时已晚。她最为喜爱的剑插在爱人的胸膛上,他已了无声息。
不过,他却留下了一封信筏,无人知道里面的内容。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知道这件事,脑子里时不时蹦出奇怪的东西,都是触发性的。
其实,安琪儿算是天之骄子,从小就天赋极高。她的长辈们之所以那么宠她,只是因为她的天赋,将她当成一颗未来的摇钱树。
他们在血猎里张扬跋扈,借着安琪儿的名声欺负乡邻,不少的血猎对他们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要不是看在安琪儿的面子上,怎么可能会容忍着他们,还不是为了控制安琪儿。
毕竟,在安琪儿的眼里,她的长辈们对她是那么的“好”。直至,她带回了他,这个假面具终于出现了裂痕。
他们挑唆着他们的关系,可却没想到安琪儿和血族男是那么的相爱。
见怎么使手段都无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越来越脱离他们的掌控,这些老东西们终于慌了。他们便想出一招毒计,杀了他。
于是,一个月黑风高夜,安琪儿的表妹安乐引他出来。毕竟,她是唯一一个支持他们的,他不好拒绝。
却哪曾想到,安乐竟然喜欢他!还对他下了药,企图对他不轨!他连忙闪身,消失在原地。
安乐愤愤的跺着脚,发泄着自己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