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边云天之中晦暗洪涛浩荡不休,激流如臂渐生五爪,漫天利爪撕云碎雪间拍击如雷,阵阵刺耳雷鸣下,一条条猩红雷纹蔓延丛生,那蜿蜒的血光一如他人剥皮后的血脉,天空落影一片,碎如细雨,赢虚缥缈间,逐暗雪色天光。
另一半白雪云天下,那些膨胀的裹雪成冰的花朵倒吊如灯,风摇如铃,百色晶莹延绵相接,仰望之上恍若一处碎虹拼图,那锦绣之中的寒冰花朵层层剥离,大片冰花烂漫摇坠,所望之地,寒光如刃,落英缤纷。
落影慢慢汇集成银甲的影子,那些巨大的雪花犹如漫天飘零的暗器。
银甲郁垒见牛头带着一脸的暴虐和兴奋欺身而来,他浑身一震胸毛抖擞,怒啸一声后便以右手挥锏迎上,peng的一声,火光四溅中银锏崩飞。
郁垒身倾向右,牛角后退一步,她将大锤拄地,胸腹膨胀下,一口黑炎喷吐而出,郁垒照做,阴寒之气带着无尽冰沙与黑炎相持不下。
这时郁垒身后的影子中一只玉臂晃动涟漪而出,缓缓抓向郁垒,郁垒才觉右腿有异时,就站立不稳如陷泥潭。
待他想用左手挥锏碎影时,耳边一阵风声呼啸,那些盘旋已久的巨大雪花,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响急坠而下,瞬间就将他扎得千疮百孔,还未呼疼,郁垒一步踉跄便被黑炎烹了一身。
郁垒跪伏在地满身黑炎,他痛苦嘶吼,将屈辱、不甘、癫狂、愤怒的情绪都揉成一声声悲愤的咆哮,那种声音就像一个野兽。
稍有片刻,郁垒浑身燃起银辉,那光芒刺目发寒,撕碎了黑炎,融化了暗影,他缓缓站起身来却不睁眼,他伸出右手,手掌向天,四指摆动,他冲着牛角方向狰狞笑道。
来啊,来啊。
可是牛角此时扛着大锤掉头就跑。
脚步声远时,郁垒察觉不对,他睁眼看见牛角一副落荒而逃。
当他皱眉抬头的时候,天空中那酝酿已久的黑影洪涛带着根根猩红的雷光血刺倾泻而下,满目都是肆虐的利爪,波涛之势恍若垂天之瀑。
****!
郁垒怒骂,还未说完就被黑色洪涛淹没,剧烈的震动和轰鸣中,沟壑垮塌,丘陵颠覆,那暗影洪涛聚而不散,犹如一条黑龙咬住郁垒直穿地下,当黑影消迹大地平缓时,才见落雪珊珊来迟,而郁垒不见,原地只留一口万丈深渊,洞口边缘无数暗影灰飞烟灭,俯视之下层层血光荡漾如涟。
深渊边缘,一片烛火之光随风散去,独角站在用神茶尸体垒成的山包上疲惫喘息,黑发飘散间半掩无暇雪身,她闭目忧思,难展额间凄楚,她语化风声,难听心中所愿,她纤姿貌美,让人瞩目难移,而那唇下嘤咛又惹人遐想万千。
她立于尸山,脚下流血涓涓,一汪温热的血池之中金红两色缓缓相融。
独角轻咬薄唇,含怨问道。
你要如何才死?!
神茶背对独角站在深渊一边。
嘿嘿不错不错,不过可惜可惜,你想杀我,我已被你屠戮百遍,可你想杀我们却是难上加难,因为呢,你不懂方法。
我每杀你一次,你这脏血就会多掺一些神血,当你全身金血的时候才是本身,如果不出所料,下一个就你的命门。
神茶回望过去。
你说的没错,可是这不是关键所在,就如同她们以为杀了郁垒,可是郁垒还在,而我神血越多才越接近本身实力,而你现在还想杀我?就凭你这副疲惫不堪的身体吗?
此时牛角一步跃过深渊,人还未至,声势先来。
呀呀呀!
神茶头也不回,将金鞭向后一掷。
长鞭化作一道流光蜿蜒而上与牛角手中大锤相击,金色流光崩飞无影,牛角哇哇而落。
神茶正在欣赏牛角的狼狈身姿,却不想身后金血溅起,那是一瓣冰花无声落下,神茶拋起长鞭,漫天鞭影将无数冰花击碎成雪,而深渊之下,牛角骑一朵黑云悄悄接近。
铁锤横扫却被凭空出现金鞭阻挡,牛角两腮鼓起又被神茶反手扇飞。
牛角哇哇呼喊,凌空旋转,口中黑炎吐成一圈,一副杂耍模样在空中挣扎乱刨。
而此时那落在神茶身后的黑云中却伸出一段藕臂,柔嫩小手紧握漆黑匕首捅向神茶后心。
神茶抬头看雪,微微侧身,一只大手握住皓腕,随手从黑云中拽出羊角,顺势将她挥在空中狠狠摔向冻土。
一身惨呼,羊角化为一地碎影,金血迸溅。
可是在那还未散去的黑云中撒下了好多尖锐的种子,它们生根开裂,带着新芽嫩叶化作翠绿的藤蛇缠住神茶,神茶皱眉低头却见绿地之中藤矛激射。
噗噗噗一阵血肉撕裂的声响过后,神茶被穿心破腹吊在半空,那些穿身藤条染血蘸金熠熠生辉,白雪、猩红、翠绿和金,几色斑斓风中摇曳。
羊角从汇聚的影子中站起身来,她擦下嘴边的金色血迹看向独角,美人面色憔悴苍白,她犄角上的火光微弱到几乎要被雪花扑灭,独角咳嗽,被赶来的牛角搀扶。
牛角担忧问道。
姐姐我们胜了吗。
独角摇头,看向燃烧着金色火焰的巨大门扉。
没有,现在才是开始...
金色火光中渐渐走出两人,脚步铿锵有力,铠甲沙沙作响,他们映着灼目的火光,神情埋在阴影之中。
鲜衣亮甲,崭新如初,随着他们的轮廓逐渐清晰,一种强大的压迫和巨大的危机感扑面而来。
赤面三须的神茶扶着细长的胡须,眯眼看向独角,白面横须的郁垒兴奋地敲响双锏。
哥哥这才是我们的力量吧,久违的都有些陌生了。
是啊,记得上一次让我们如此使为的人叫做飞廉,听说如今正与应龙斗法呢。
郁垒不忿。
他们都在沙场,却叫我们来看守此地?还未得接替?
嗯...虽然不懂,但是白泽所言一定有他的道理,而且她们此时寻找此物多和祝融叛离有关。
神茶将金鞭插入冻土,大地一阵震荡蠕动,纵横沟壑渐渐补齐,低矮丘陵缓缓铺平,而那万丈深渊竟也如创口般慢慢愈合,一地尸山残骸通通化作血水渗入地下。
魑魅魍魉站在被缝补整齐的冻土上有些失神无措。
郁垒将银锏掷空,银锏如剑插于云空,漫天云潮顿时汹涌浩荡,天光一片晦暗下仿佛提前遇见了黄昏,天空撒下碎银,雪花银白雾野茫茫。
神茶甩手,金鞭如箭疾驰,独角推开牛角,双手前推,黑金两色光芒剧烈冲击,独角咬牙将金鞭推向天空,一抹金影闪过,灰暗云天破开一点蔚蓝,天光如柱,聚光独角。
明亮的光柱之中独角长发纷扬未落,雪肤晶莹成片,而那些萦绕在她身边,被风吹动的碎银仿佛是泼洒在阳光下的银河。
银锏旋转飞来,将风雪搅在其中,犹如一个小巧的飓风,地上藤蔓纠缠,形成一条翠绿大蛇冲向飓风,大蛇一口吞下飓风,却不想蛇腹寸断,银锏冲出寻牛角而来。
牛角挥锤迎击,刺耳的碰撞下,牛角踉跄,站立不稳,而那银锏崩落在地,刹那就化作一只冰凌白虎,冷目獠牙,浑身都是尖锐的闪光。
白虎抬起右爪,一道寒光闪过,便将牛角的左手孤独地抛在空中,纷纷扬扬的大雪很快就会掩盖住斑斑点点的金血。
独角震怒,与白虎同时跃起抢夺手臂,虎爪对粉拳,獠牙对赤足,空中一片火星迸裂,独角悲愤嘶吼,一脚踢下白虎,她刚将那条手臂抱在怀中时,天空坠下一抹金影将她砸在地上。
冻土一声碎响,溅起的霜尘中隐约可见一只双眼燃烧的金鳞雄狮。
一声震天撼地的嘶吼。
狮虎齐啸,风雪尽碎。
两兽并肩威风凛凛,金狮脚下踩着蜷缩起来的独角,她闭着眼睛,嘴角淌血,怀中依然抱着那只的手臂,雪花轻轻地盖在她的身上,寒风试着扶起她铺在地上的头发,而金狮脚下加力,独角痛苦咳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