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不去还能别人帮你决定吗？！”
就在王兀环顾四周的时候，那个一直站在白发老人椅子后边的女子终于开口了：“你这人怎么如此没有主见！难道连我一个弱女子都不如吗？！”
“噗嗤！”
楚洪身后的二儿子突然发出一声怪异的声音，只见他满脸通红，青筋暴起、嘴角一颤一颤的抽搐个不停，宛如羊癫疯发作一般！
“楚河！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是不是想让我帮你松松筋骨啊？！”
那女子一双柳眉倒竖起来，狠狠地瞪着楚河，瞧那架势如果不是有长辈在场她只怕已经撸起袖子冲过去给楚河“松松筋骨”了！
“胜男，不可造次！”
高个子老头淡淡的训斥了一声，顺手拿起刚送上来的茶盏抿了一口，一举一动全是一代极具智慧的长者风范，神色间不见半分责备。
“是。”
那女子恶狠狠的瞪了楚河一眼，灵动的眼睛闪烁着几分威胁，似乎在警告楚河一般！
“胜男？”
王兀点了点头，道：“这个名字取得真乃神来之笔！”言语中居然还有几分赞赏之色。
“哈！小友见笑了！”
高个子老头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瞧那样子这名字必定是他给取的了。
那名叫“胜男”的女子一张俏脸涨的通红，恼怒的瞪着林姓村长：“爹，您老人家看不出人家在取笑您的女儿吗？！”
“嗯？”林姓老头愣了愣，看着王兀问道：“是嘛？”
“没有没有！”
这种关头怎么能随口应承？王兀急忙摇了摇头，没想到随口说了一句这个女子竟然有这么大的反应，看来人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要谨言慎行！
“时候也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白发老人没有理会几人，一双老眼时不时看一眼王兀，时不时又闭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既然林老都亲自来了你就去吧。”
楚洪看着王兀笑了笑，算是替王兀做决定了：“你且随林老去吧，日后若是有闲暇便到老夫这里坐坐就可。”
王兀心头还是有些拿不准，他心里隐隐有些担忧，前脚刚刚来到这个世界，后脚就有这么一个看不出来意的老人找上门来，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见王兀还是有些犹豫，白发老人口中发出一声轻微的笑声：“你便跟我回去吧，我不会害你的。”
不知道为什么，王兀乍一听这话心中竟然生不出本分怀疑，犹豫的心莫名安定了几分：“既然老人家都这么说了那我就随你走一遭。”
王兀转头看向楚洪，双手抱拳，道：“晚辈出到此处承蒙洪叔关照，相助之情他日必当回报！”
“不必不必！”楚洪摇了摇头：“若是这么些小恩小惠便要人回报，那老夫还不被人笑话死。”
“老先生说的哪里话！施恩者求不求回报且两说，受恩惠者报或不报乃是两回事了！”王兀再次行了一礼，道：“多谢楚家上下一番招待，来日若是有机会王兀定当回报！后会有期！”
王兀说话间已经站直了身体，眼神不再停留在楚家人身上，不知道为什么他发现这时候他有些不敢去直视这些帮助自己的人，他现在能做的大约也就是少看几眼罢。
白发老人抬了抬手，林胜男乖巧的走到身边将他搀扶起来，林姓老头也起身环顾了一周，道：“那洪老头，你们便歇着吧，老夫回去了，有空再来看望你！”
看望？楚洪看着两手空空的高个子老头，暗自撇了撇嘴，有这般“看望”的么？若不是碍于林家老祖宗在场只怕都要大骂无耻了！
“那老夫就不多留你们了。”楚洪轻笑一声，也不跟这老家伙计较。
林胜男搀扶着白发老人起身向着门口走去，王兀再次拱手行了一礼：“洪叔，楚二哥，告辞！”
楚家父子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王兀不再停留，跟着前面几人走出了大门。
夜空中还有着各色的烟火闪烁着，楚家院子里静悄悄的。王兀看了看院子四周的房间，只能看到一些灯火映在窗户上，再也没有其他。
“你在看什么？”
前行的几人不知道何时停下了脚步，中间的白发老人半眯着眼睛问王兀。
“没什么。”王兀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你是想再看几眼楚家的姑娘吧？”林胜男双手抱胸，露出一道惊人的弧线，她看着王兀戏谑的道：“我劝你还是死了那条心吧，楚家姑娘早有心上人了！”
“是么。”王兀收回了四顾的目光，听到这句话他突然便不想再看了，真是奇怪。
白发老人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他，呵呵笑道：“怎么，舍不得走？”
“没有。”王兀回道，他开始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他不可能第一次见面就真的喜欢上一个人，也不相信这个世上有这种事，即使是有，那顶多也就是以讹传讹的说法，所谓的一见钟情大抵是觊觎对方的容貌罢！王兀从没听说过仪表堂堂的美男子对一个相貌丑陋的女子一见钟情。
“先不必急着下定论啊。”白发老人摇了摇头，混浊的老眼中王兀的身影模模糊糊的：“世间之事大多充满了变数啊！”
“哦？”林胜男好奇的道：“难道老祖您认为这个家伙还有几分希望不成？”
她再次打量了王兀一眼，结果还是摇了摇头，毫不避讳的道：“他实在没有什么出众之处。”
“姑娘说的是。”王兀对此表示赞同，人如果有更好的选择谁又会去选择更差的呢？绝大多数人都会选择更好的吧。
林胜男本以为这个家伙一定会反唇相讥，她这么说大抵是因为王兀片刻之前的取笑，没想到他直接肯定了她的说法，倒是显得自己有些狭隘了。
“走吧！”老人摆了摆手，几人再次向着夜色笼罩的院外走去。
年轻的王兀不知道的是，自此之后的很多年里他再也没有见过那个灵秀动人的姑娘。但他在浮出水面时见到的那张美丽动人的面孔却时常复现在他的眼前。
人都会有自己的选择。
王兀之所以珍视这一段小小的人生插曲，大约是因为他在海蓝星这个“故地”见过太多的欺诈，所以在他看来这样单纯的善举是极为珍贵的。
人世间的好人或者不多，但坏人绝对不少，或者在一些纯朴的地方这样的善举只是极为平凡的小事，但在物欲横流的地方就显得如此珍贵。
至于那个叫做楚玲的姑娘，也注定成为王兀一生中的一道深刻痕迹，这道痕迹将在不远的将来深深地影响着王兀对待每一个初见者的态度，也教会王兀不是所有的人都必须去靠近和得到。
她的痕迹深深地烙印在王兀的人生当中，她的轨迹却没有再能和王兀的轨迹交叉在一起，这便正如每一个处在青春年华的人们。
遗憾往往是无法避免的，但生命的进程却不会因为遗憾而停止。
王兀还在前行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