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座山,山曰红叶山,山里有座小城镇,镇名红叶镇,镇里有位年轻县令,县令他叫柳稚。
要说这位柳大人,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腹有诗书,出口成章,年仅十七中进士第三,本来欢欢喜喜将要接母亲柳真一起摆脱贫困小山村,奔向繁华大京城,谁料因长相清俊,颇有风姿,被京城高官相中做女婿。
本应该是佳话一桩,奈何柳稚顽固不知变通,不愿靠任何关系走官场捷径,不愿丢下母亲入赘高门。虽是婉拒,但被拂了面子的高官大怒,寻了个由头就将柳稚“发配”回了穷乡僻壤做个小小县令。
芝麻大点的官管着芝麻大点的地,柳县令开始了每日种种田,养养鸡,补补衣,劝劝架,吟吟诗,撑破了天判个偷窃偷窥案的朴实且枯燥的生活。
“千丈虹桥望入微,天光云影共楼飞。”柳稚巡访完了周边村落,踏着落日的余晖回到城里,抬头便望见一架彩虹飞跨山头,与晚霞争辉。虽说城里的楼有点矮,但也勉强算可以与天光云影一起飞了。
一个老汉赶着牛车入城,吆喝一声“柳大人,又吟诗啦?还是快回家吧,狗娃该饿啦!”爽朗的笑声随着牛车远去,四周路过的人都俊不禁,柳稚无奈道:“不是狗娃,是柳善。”
“是是是,人家现在可是叫柳善了,柳大人不愧是读书人,野小子都给取个名文绉绉的。”有人笑应。
“我看狗娃这名挺好的,乡下人贱名好养活,咱也叫顺嘴了。”一大婶边说边往柳稚怀里塞了一把红薯菜。
“多谢。”柳稚轻轻颌首。
大婶摆摆手挎着篮子走了。
红叶镇虽说叫镇,但其实比四周村子大不了多少,只因地处中心,村民们习惯来此交换买卖,渐渐地有了各种店铺,青石板修平了道路,建起了小城墙。镇中大部分居民都是一边做小买卖一边种地的。
柳稚回到衙门,一推开内院门,怀里就撞进一个泥猴,脏兮兮的手抓着柳稚宽大的衣袖直晃,“爹,你咋才回来,我都饿死了!今晚吃啥?”
柳稚举了举手中的红薯菜。
“又是这个!”
“有的吃就知足吧你。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柳稚推开柳善走进厨房。
“你是朱门吗?”柳善跟进来。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起码不愁吃穿。”柳稚舀水洗菜。
许是想起了未被柳稚收养前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柳善趴在门板上看着柳稚不说话了。良久,他又扭捏开口:“那个,我今天和柱子去掏鸟窝了。”
“所以?”生火。
“所以摔下来了。”
“然后?”放柴。
“然后裤子裂了个口子。”
“哦。”放油下锅。
“爹~”
“嗯,先去洗澡,明天我给你补。”放菜翻炒。
“好!”柳善跑出去。
井边放着两个蒙着纱布的桶,他掀开其中一个纱布,就地脱了衣服洗起澡来。正值夏日,桶里的水经过一个下午的阳光暴晒已经变得微微暖和,这样既免了烧水洗澡,又不怕井水太凉。
父子二人洗完澡吃完饭后,坐在院子里纳凉消食。柳稚扇着大蒲扇,看着小菜地里的蔬菜长势喜人,听着远处此起彼伏的蛙声虫鸣和耳边柳善磕磕绊绊的背诵《千字文》的声音,昏昏欲睡。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又如何,想来在哪里做官都是一样的,不去想那荣华富贵,反倒免了尔虞我诈的争斗。如今这红叶镇虽然偏僻了些,但道不拾遗夜不闭户,百姓纯朴守望相助,这样户庭无尘杂,虚室有余闲的生活,也不错。柳稚胡乱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