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林双雪一番引经据典,说得是天花乱坠,表现得更是落落大方,但银子是给了墨阊阖,和他顾清影没有半毛关系。这就好像一个小叫花子收下了富豪施舍的银子,会对他磕头道谢,另一个小叫花子看到了这一切,却没收到银子,他不光不会磕头道谢,反而会心生怨恨。
顾清影起初还以为是见者有份,却见林双雪压根就没有理他的意思,他不爽极了。不过林双雪已经做起了发银子的慈善,这么好的机会,他又岂有不趁机讨一点的道理。
他笑着对林双雪说道:“还请林姑娘再多做一回‘漂母’吧。”
说完,便把手伸了出来,对着林双雪傻傻地笑了笑。
林双雪也笑了笑,对他指了指门外,示意他俩出去说。墨阊阖只当她有私心,内心虽然不太舒服,却也不声张,只坐在原处,饮酒吃菜。
门外,林双雪立马恢复了常态,双手抱臂,对着顾清影道:“怎么,想要姐姐借你钱啊?”
顾清影看着她的变化,脸上满是鄙夷,说道:“放过那无知少年吧,他又不是什么坏人。你表现得这么好,他要是有天看清了你的真面目,内心是会崩塌的。”
林双雪转了转眼珠子,笑着说道:“可是姐姐一直都是帮助他啊,反倒是你一直拿他打趣。”
顾清影一顿,有些无法反驳,他也不去反驳,伸出左手,使了个眼色,对着林双雪“嗯”了一声。
林双雪捂了捂嘴,不让自己笑得太张扬,她从荷包中掏出五两银子,递给了他,说道:“拿去在钱庄里兑了铜钱再用吧,记得以后十倍奉还哦。”
顾清影接过五两银子,想着以后要还五十两,有些不开心,他又从五两银子里面拿出了二两银子,递还给了林双雪。
林双雪接过他递还回来的二两银子,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姐姐没看错,你还真是个笨蛋啊。”
顾清影也不多理会她,把三两银子塞入自己的衣襟内,便进了门去。林双雪在一旁笑着摇了摇头,也跟了进去。
五两银子,对现在的顾清影而言,足以让他很久都不必考虑钱的事,即便以后真要还五十两,但那笔巨款,对以后的他又算的了什么了?这明显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林双雪明白这个道理,本是好心帮助他,他却只看到眼前的得失,实在是目光短浅。就像有些事,林双雪明白,或许墨阊阖也懂,可他却要过了好久好久才会明白。
顾清影嚼着一块卤牛肉,心满意足地看了看身旁的“贵人”,忽然脑袋一抽,问道:“林姑娘,你可以教我武功吗?”
林双雪一愣,喝了口煮酒,干脆直接地拒绝道:“不可以,这种事太麻烦了。况且身上灵气少的人……”
她侧过头看了看顾清影,没有继续说下去,却也很直接地说道:“不管你怎么说,我不教。”
顾清影见她态度强硬,不好再多说什么,转而岔了个话题,柔和地问了问:“你们所说的灵气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林双雪却不理他,只是吃着肉,喝着煮酒,装作没听见一般。
墨阊阖觉得顾清影让一个大家闺秀教他武功,是挺离谱的,一个大户人家的闺女哪里会去练什么武功了。他见林双雪有些生气,本也想闭口不说,但想着顾清影问的问题,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东西,便代替林双雪滔滔不绝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墨阊阖道:“所谓灵气,你就理解为身体里比较奇妙的一种能量,它从你身上每个穴位里面产生,通过脉络,再到经络,流遍你的全身,形成一个周天,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这话让顾清影微微一愣,很快便想到了另一个东西,那就是小时候父亲偶然和他谈起的“气功”——气这东西,从古至今在华夏已有数千年的传承,虽然历朝历代说法上皆有不同,但本质上还是一个东西。想来他们口中的灵气,便是其中一种说法罢了。
尽管此时顾清影已经理解了这东西,可墨阊阖不知道,只见他一脸木楞,墨阊阖还以为是自己说得太晦涩了,便接着向他解释。
“灵气这东西,就像是端一盆水,脸没入水中闭气。有的人天生闭气的时间就久,有的人天生闭气就撑不住几秒。虽然人天生就有差别,但闭气这东西是能练的,只要天天练习,普普通通的人,也能胜过那些天生在水中闭气久的人。天底下勤能补拙,大抵都是一个道理。”
他才说完,林双雪却笑着接过话来,道:“公子说得蛮好的,只是修炼灵气又怎么能和用水盆练闭气比较,这压根就不是一个难度。若是个个都能通过后天修炼成高手,这天底下又哪会有那么多宗师,拘泥于弟子的天赋,而将弟子区别对待了?”
墨阊阖点了点头,道:“林姑娘一席话,真是让我受益匪浅。”
顾清影听到每个人身上灵气的多少有不同时,心生好奇,便对着林双雪问道:“那我身上的灵气多么?”
不想,林双雪还是装作丝毫没听见一般,只是在那喝酒吃肉,也不理他。
墨阊阖见林双雪在赌气,笑了笑,伸手摸了摸顾清影的脉搏,对他说道:“如汪洋大海,就好像修炼了十多年一般。”
顾清影见这些话是墨阊阖说出来的,有些不信,觉得对方可能在拿他打趣,反问道:“你又不会武功,你怎会知晓这些?”
“我算是一个天生灵气就很充沛的人吧。小时候许多老师傅看到我资质不错,想收我做徒弟,只是我对着武艺实在毫无兴趣,觉得不如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来得轻松快活,便拒绝了他们。这等观摩他人灵气的事,有人和我说说,我便懂了,实在太过简单,简单到无师自通。”
顾清影见墨阊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内心一阵窃喜,自大地问道:“我这样的资质是不是百年难得一见?”
林双雪在一旁终于是听不下去了,白了他一眼开口道:“瞧把你美得,别人说你身上的灵气如同修炼了十多年一般,可你有没有想过这句话的意思是,别人修炼二十年就比你厉害了啊。况且身上灵气充足,也只是说你练习武艺比别人轻松些,动起手来比别人打的疼一些。真正的本事还得看武功的掌握,灵气的控制,不是随便吐一口气比别人吐的多,就算你赢过了对面。”
顾清影原以为自己厉害极了,听到林双雪将自己一阵数落,就像打了霜的茄子一般,可他又不能发作,毕竟连他都觉得她说得这般有道理。
墨阊阖看到林双雪数落顾清影,觉得有意思极了。他看林双雪与其她姑娘无异,只当是林双雪压根就不会什么武功,不知她是隐去了她身上大量的灵气。
可他又非常想看林双雪施展起花拳绣腿时,是怎样一副美景,便带着这样私心,帮着顾清影求情。
墨阊阖一脸浅笑,对着林双雪恳求道:“林姑娘,你就教他一些基本的本事,好让他以后出门在外,也能简单的防个身。”
“你!”林双雪的内心是一百个不愿意,但她显然更不想在墨阊阖面前,撕下那层伪装,叹了一口气,也终于妥协了。
她望了一眼顾清影,满脸不爽地说道:“那我只教一招,只教一次,能不能学会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公子去准备一个没人的场地吧,明天中午再见。”
说完,林双雪放下筷子,头也不回地出了客栈。
顾清影自是知道林双雪的武功是不一般的,听到墨阊阖不惜忤逆林双雪,也要帮自己说话,让她教自己武功,心里对他的好感顿时噌噌地往上涨。
他站起身来,坐到墨阊阖旁边,伸出手一把搭在他的肩上,对他说道:“好兄弟,你想吃啥玩啥的,和我说,我们等下先去当铺把银子兑了,就去好好快活一番。”
墨阊阖显然不会说出自己的小心思,他想着自己那枚给顾清影做了“封口费”的碎银子,觉得宰顾清影一顿好像也没什么罪恶感,反倒更像是理所应当,便放下筷子,一脸浅笑,带着顾清影向钱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