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惊梦
“也就是说你连对方是什么样子都没有看清？”神农恪手紧紧握着，身体微微颤抖，面色更是阴沉。
轸长老也实在是很无奈……连对方是什么都没有看清就……虽说轸田平日里荒唐，但却又几分本领，这也是为何一直今上会容忍他荒唐之举的缘故。但是竟然连对方都没有看清啊。
“后来呢？”神农恪极力克制住自己想杀人的冲动。
“是，是，是。后来微臣醒过来之后，就在一个大堂上。然后，就听见一个声音叫罪臣跪下。罪臣只会跪今上，自是不会跪那人。然后，罪臣看见坐在堂上的那人他的眼睛是红色！罪臣一下子就想到了南海龙家。那人胡须都白了，但是身上的那种气势太吓人了。不过，似乎他双腿有疾，罪臣听见其他人叫他……”岛主“。”
话音刚落，只听见周围的人一片哗然。
神农恪微微闭了眼，道：“继续！”
“是，后来后来，他就说了一些话。说神农族连你这种人都会重用，但真是颓败啊……又说什么你们那里寒萧倒是个人物，只不过可惜了……又说你们的神农玄石倒也是让他佩服的紧，只不过被情毁了什么的……还有就是说今上不过是一个黄口小儿……”说到这里轸田小心翼翼地看了神农恪的表情，见他没有异样，续道，“他说为了他的弟弟。什么老六还有小孙儿报仇！”
“够了，住口！”突然神农恪脸色大变，在听到“小孙儿”三个字的时候，他没有办法忍住自己不发抖，那人口中的“小孙儿”便是你吗？龙家少主……龙星樾！你回到了龙族，所以三年后，带着一切回来复仇了。
“我……龙星樾，以父之名，以星月为证，发誓……终我一生，必灭神农一族，否则堕入地狱，永不超生！生生世世受炼狱之苦！神农族，我……龙星樾，誓死灭族……”
那样冰冷的话似乎还在耳边回旋。可是你回来了……苍允。
“然后，然后，他就把罪臣放了。只不过扣下了那百名童男童女。说什么让罪臣回去等着，等着踏平神农谷！”
此话一出口，大堂上此起彼伏的愤怒的谩骂声响起。不得不说，那个人真的够狂。
“不知圣灵大人有何见解？”神农恪冷冷的声音一响，周围顿时安静下来。
周灵薇皱眉叹息道：“那人应该就是龙家家主龙战，此人性格暴戾，听说是十年前，痛失爱子龙六，一怒之下，便要攻入神农谷。后来，被他的其他几个儿子拦住，为此，他还将其他几子重重鞭打，每个都在床上躺了三个月。可见其心狠手辣，这次他亲自出马，必是作了充分准备。”
说到这里，周灵薇又想起了寒萧：他是故意的吧。故意抓走龙族的两位继承人，明明不需要如此，他却抓走性格暴躁的龙战最疼爱的第六子，也是故意为神农族埋下祸根。
神农恪思考半晌，道：“未央祭必须举行，祭品便在谷中挑选。告诉族人……献祭未央湖也是他们的荣幸。而你轸田……宫刑！”
血，四处蔓延，永远不知疲倦的蔓延，而她的四周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惨叫声，那些惨叫声显得那样的稚嫩，然后，在这样的夜色里，听起来是那般惊心动魄。
然后，吵杂的人群，集体匍匐在地上，“朱雀神啊，如果没有你，所谓天地将一无所有，是你，引导着我的脚步，因此我必须服从你；朱雀神啊，不单是我的名，甚至我的身体，也是你创造，让我敬畏你，爱你，让你的灵魂充满我的心，让我一时一刻都不离开你；朱雀神啊，请庇佑你忠实的仆人，永生永世，泽被千秋……”
是谁的声音带着这样的狂热？
是谁？祭台上捆绑着的人，那个跪在未央湖荡漾着鲜血的湖面上发出仿若困兽垂死般挣扎地嚎叫……是谁？到底是谁？
“不要！不要！”镜渊惨叫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
“殿下！”听见她的惨叫，睡在外间的桫椤忙披了件外套匆匆跑了进来。而她一进来，便看见镜渊惨白着脸，呆呆坐在床上，额头上淌着大滴大滴的汗，而她的眼睛空空荡荡，仿佛已经失去了灵魂。
“殿下！”桫椤心中一急，用力摇晃着镜渊，“殿下，快醒醒！只是噩梦而已！快醒醒，不要害怕。”
然后，在她的摇晃中，镜渊原本涣散的迷离渐渐聚拢，最后落在桫椤秀美的脸上。
“桫椤。”
听见她如此叫，桫椤送了口气，继而担忧地看着她，道：“殿下，又做噩梦了吗？”
镜渊点点头，偏头看了看窗外，月亮已经升起，落下柔和的月光。讷讷道：“桫椤，我似乎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呢？”
听到这样的话，桫椤更加担忧：不可能，当初先王种下的遗忘咒，不可能苏醒的。但是，自从三年前，镜公主看见先王被云祯公子杀死后，这三年来，她时不时会梦见血红色的湖水，是受了刺激吗？想到这里，一阵心疼，柔声道：“殿下，不要担心，只是梦而已。”
镜渊摇了摇头，想要把困扰自己的梦靥丢去，在她拼命的摇头过后，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跑到窗口边，从这里看下去，可以看见神农谷的许多地方，沟壑山川。而在不远处的地方，她看见了很亮的火光……“那是什么？”
桫椤走上前，一看，身体微微一颤：那里是未央湖啊……
“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人聚集在那里？”镜渊用手指着远远地未央湖。远远地似乎有声音传来，靡靡之音，恍若梦中听见的声音……“朱雀神……敬畏你……永生永世……泽被千秋……”
“今日是九月七日，每年的今日，父王……”说到这里，镜渊明亮的眼睛微微一黯，“父王都会带我去未央湖。可是……到底为什么？九月七日是什么日子？为什么觉得今天司命塔很奇怪，灵薇姑姑也是。到底发生了什么？”
听见镜渊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桫椤只觉得冷汗从额头上流下：可是，绝不可以让殿下知道啊！明明圣灵大人在去主持未央祭之前，为镜渊公主施了一个小小的术法，让她熟睡过去。但偏偏，她会做噩梦，并因此而惊醒，这却不是她所能料到的。
“你们到底瞒着我什么？我不是小孩子了，可是你们什么都不告诉我？桫椤是这样，灵薇姑姑是这样，父王也是这样……为什么我觉得我什么都不知道？可是……可是就是很不对劲。”
听到镜渊委屈的话，桫椤只觉得心中疼痛，镜渊的眼圈红红的，她向来知道镜渊是聪明的，只是因为近乎与世隔绝的状态而让她呈现出近乎无知的单纯。但是，渐渐的，至少三年前的事情发生之后，她开始对周围的事情产生怀疑，即使她身上的单纯一如既往，但是有些什么在她身上渐渐成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