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里？
我是谁？
她们是谁？
我们要去干什么？
心口好闷！呼吸也有些不畅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梓姑娘，梓姑娘你没事吧？”一个深沉而又充满磁性的男声在耳边响起。
“梓姑娘？。。。。。。对，梓是我的名字。”顺着声音的来源，自然而然地侧过头，看到的是一个男人线条坚毅的下颌和薄薄的嘴唇。视线向上移去，笔挺的鼻梁，斜飞入鬓的剑眉之下，明亮得几乎有些灼人的眼睛正关切地看着自己——目若朗星，脑海一下子浮现这四个字。
“梓姑娘？”男人再次呼喊了我的名字。
我回过神儿来，略有些不自然地转开了视线，抬手轻抚着心口轻声说道：“还好，只是心口有些闷痛。”
一只苍劲有力的手出现在我的视野里，“姑娘你还是扶着在下吧，想必是几日前你受的伤还没好。这几天也不怎么见你出房来活动，在下实在是。。。。。。”说到这时，他突然不再言语，只是一心一意搀扶着我跟着他人一起向前走去。
我心里十分好奇，隐约觉得那未被他说出口的后半句话，仿佛是一个禁忌。我的脸开始微微有些发烫，心也莫名其妙地跳得快起来，可脚上却不敢怠慢丝毫。借助着他的力气，稳稳地走着。
稍稍调整了一下呼吸之后，我恢复了镇定，略抬眼向四周打量着，这是一处十分气派、豪华的居所，极大的院落有数名仆役在认真打扫着，还有许多侍卫模样的人都持着兵刃站在各自的位置上，仿佛天兵天将一般。远远的前方，有一座大大的宫殿，在宫殿前又不知有多少级台阶等着我们去跨越。
那宫殿里的，是皇帝吗？
“梓姑娘目光稍微收敛些，这里已是内宫禁地，规矩甚多，稍不留神就会受到责罚。虽说你跟其他秀女即将被封为贵人，但还是谨慎些好，毕竟这里不是此前的登云阁。”
此时我已经想起来了，我和这一队位数不多的女子都是各贵族、官家今年从宗族女中选出来参加选秀的。虽说是选秀，可与其他国家大不相同的是，我朝祖先传闻是天将之后，所以世代皇室、贵族之女也要修习武艺，就连士族得封三品以上官职后所生养的女儿也要如此。而且，武功如何在选秀时也和样貌、才学、人品一般是极为重要的考量因素。我身上的伤便是前几日在登云阁最后一场比武中落下的。
“在下担心等结果宣布了，就再没机会了，所以已经偷偷将上好的药藏进了梓姑娘你的私人包裹里——”他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以后，要照顾好自己。”
登云阁的训官除了宫里的嬷嬷之外、还有文渊阁的学士，以及各世家子弟中尚武从军者。与嬷嬷和学士不同的是，武艺训官是每名秀女都有单独的一位，而我的这位训官是镇守边关的老王爷的老来子。云在空中看着美好，可世人岂知那云层中有无数电闪雷鸣，这些日子多亏有他相伴，否则必定凶多吉少。我不知道别的天家贵胄如何，我只知道他好。可惜。。。。。。
“你最终还是要这样喊我吗？”我轻声问道。
他的手僵了一下，过了许久才回答说：“我信你一定有个好封号，到时，到时我去给你贺喜再改口。”
沉默弥漫在我们之间无法消弭，我的心口愈发闷痛起来。转身拉着他一起跑的念头不是没闪现，但也只能一闪而过了，人各有命，缘由天定，你得认。
终于开始拾阶而上，此前住的是登云阁，那这些就是天梯了吧？我们，我们的家族就指望着能顺着这一阶阶汉白玉石阶得上青云，而我们的心愿到底如何根本无关紧要。
好漫长啊，我忽然觉得很累，心口的闷痛感更加严重了，我的呼吸也开始有些沉重起来。他的手紧紧地攥着，我知道他想干嘛，我们离得那么近，我们的手只要稍稍一动就能交握在一起。可我们又离得那么远，我们的手，这辈子永远都不会牵起。
“跪——！”伴着尖细的一声喊，我同其他十一名秀女整齐地跪在大殿前，训官已经撤开分立两旁。“陛下驾到——！行大礼——！”三跪九叩之前，一双龙靴和龙袍的下摆已经出现在我的视野里。待到礼毕，我早已调整好姿态准备迎接我被迫接受的未来。
皇帝陛下已经人过中年，听声音身子骨还算硬朗，威严无比而又透着宽和的向每一位秀女细细提问。虽说大家都是名门贵女，皇亲国戚平日里多少也是见过的。可面对当朝天子时，依然被他独有的天威所震慑，有的秀女回答问题时少了素日里的伶俐，有的秀女甚至声音都明显在发抖。很快，所有皇室贵族之女已经悉数问答完毕，而我，是士族中的第一个。我强忍着疼痛，暗自深吸一口气，准备迎战我的命运。
“右丞相三女——名梓——”待公公念完我的名字，我即刻重新向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行礼问安。
“臣女叩见陛下，臣女一族愿陛下福泰安康，愿我天朝千秋万代！”时间掌握地刚刚好，既不显得急切慌张，又不显得胆小受惊。
许是之前的皇室贵族之女大多显得有些过于拘谨，反倒是我这个镇定自如的士族之女倒显得落落大方。皇帝吩咐公公念我在登云阁功过册的声音明显透着高兴。那功过册上除了我们各自家世的介绍，在登云阁的各项评价之外，还有许多场面上的漂亮话用来润色恭维，在等着公公念完的时候，我始终保持着颔首垂目，面带笑意仿佛在听来自自家长辈的夸奖一般自然而又谦虚。想要有一个高于他人的起点，我必须显示出我的与众不同，而这与众不同有必然要合皇上的胃口。
“很好，很好。”一连夸了两个很好，到我这还是头一个，看来我给皇帝留下的第一印象十分不错。
“你是右丞相家的三女儿？”皇帝的声音透着柔和。
“回禀陛下，正是臣女。”
“除了她们也都读过的书之外，你爹还教你什么啊？”
“回禀陛下，臣女的父亲还要求臣女熟读历年科举的中选文章，即便不能背诵也要能识别出处与讲解含义。”这句话倒是没得半分虚假，我爹是个一心为公的忠臣，对自家儿女要求甚高，其实要求我们几姐妹读的书远不止这些八股，但我专挑这来回答，就是算准了一心当千古明君的皇帝陛下的心思，毕竟我爹教过的公主们，没少因为不能分析朝政而被责罚。
果然，皇帝陛下听了我的回答十分高兴：“哦？右丞相还有这样的要求？你爹有没有跟你说过为何啊？”
“回禀陛下，最初臣女姐妹四人也是十分不解，女孩子家家研习科举文章有何寓意？后来听了臣女父亲的解释，方才懂得臣女父亲为国为家的一片苦心。”
“右丞相都说了什么？”皇帝十分感兴趣。
“臣女父亲是这样告诉臣女姐妹四人的，虽然身为女儿身不能亲身参加科举为国效力，但将来终究是要与官家子弟共结连理。而若是时政毫无知晓，又如何能辅佐自己的夫君为国效力？将来又如何能教育好子嗣成为国之栋梁？如此一来，臣女一族又如何对得起陛下的天恩浩荡？”一番话说得是情真意切、慷慨激昂。莫说旁人，连我自己都有些感动起来。
“启禀陛下。”公公的声音忽然响起：“右丞相的长女与左丞相家的独子已修百年之好，次女正是上届状元郎的新婚妇。”
“好！果然是右丞相之女，右丞相教女有方啊！朕十分欣慰！”这一句可真是提醒得十分恰到好处，皇帝的欣喜之情已经是溢于言表了。
“臣女代家父谢过陛下夸赞！臣女虽不敢与二位姐姐相比，但今后定当继续将她们视为榜样，也一定帮助臣女的父母教育好臣女的幼妹。绝不辜负陛下厚爱！”说完，一个头磕在地上只等着皇帝宣我平身。
至此，我已经料定我等下所获得的封号不会低了，面子上当然不能露出半点心思，否则可就麻烦大了。
背后传来低低的一声哼斥，不用回头，听声音便知道是那位在登云阁便一直与我作对的贵族之女——紫云。说实话，这紫云郡主人长得真是极为好看，京城第一美女不是浪得虚名，才学也是数一数二，武功更不用说，我这伤就是她的杰作。就是这脾气，傲气得几乎要真的飞上天去，我就从来没见她拿正眼看过谁。日后与她一起伺候着皇帝，估计日子精彩喽。
正在这时，忽然有人声伴随着环佩叮当之声由远及近而来。“陛下也不等等哀家？”
见到来人，所有人似乎都是一愣，连皇帝的脸上都闪过一瞬的意外之色。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朝的太后，可这太后可不是皇帝的亲娘也不是上任的皇后，而是早已驾崩多时的太上皇最后几年极为宠爱的一个年轻貌美的妃嫔，虽然因为太上皇和早逝的正宫之妻感情深厚而使得后位一直空悬，可这位娘娘实际上已经是后宫中之主了。太上皇在遗诏中甚至传诏待自己百年之后，将她追封为皇后！而当今皇上一登基，这实际上还小她几岁的女子，也就自然而然的摇身一变成了太后！
谁都知道这位太后和当今陛下面和心不和，怎奈她背后有强大的势力撑腰，皇帝也不好轻易动她，大家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维持着表面和气。今日太后突然驾到打得是什么算盘？
心里这样想着，身子却不能也僵在那儿，一群人呼啦啦又给太后行了大礼，得了恩准后才各自归位。
太后坐下后，对着身旁的皇帝说：“刚才这位秀女的对答和资质哀家刚巧也听了全部，果然是难得！这么好的名门贵女——哀家有个提议，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看着对方一脸真诚的笑容，皇帝也满脸亲切地回应道：“还请太后明示。”
太后听了这话，回过头来，细细打量了我几眼后忽然说道：“入后宫就算了。”
——什么！我心下一惊，身上却没有丝毫动摇表现出来。
皇帝显然也是没料到对方能冒出这么一句来，立刻就要开口阻拦，没成想，那太后抬手示意然后紧接着说：“就指给太子为妃不知皇帝意下如何啊？”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指给太子为妃？这太后平日里也没见与太子有多亲厚，此举是何用意？
哪成想，皇帝倒是很快便恢复了镇定自若的姿态，朗声回答道：“如此甚好！太后竟与朕想到一处去了！宣旨，右丞相三女指予太子为正妃！”
“遵旨——！”
“臣女，谢太后、谢陛下隆恩！”尽管我嘴里谢着恩，身上行着礼，可我心里丝毫猜不出这旨意背后的用意。正在这时——
“啊！”心口传来一阵无法抵挡的闷痛，几乎令我窒息！我尝试调息无果，很快便无力支撑倒在地上。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再次扰乱了气氛，“贵女这是怎么了？”太后、皇帝接连追问，而我除了拼命喘气根本无力作答。
“启奏陛下、太后！”是他！“右丞相之女几日前被他人所伤，一直未愈，想必是发作了。”
“被人所伤！还有这事！”这句话真是为我用了心，即使日后查明是比试中正当受伤，那紫云怕也要担上些恶名了。
“先传太医吧，陛下！传太医！”太后即使拦住了皇帝的追问。
我的意识在太医赶到之前便陷入了昏迷，只来得及向皇帝、太后的方向伸手以示求救，而至于我是向谁求救，就看他们自己的理解了。
。。。。。。
心口好闷！真的要上不来气了！
这是哪里？
床褥的手感十分熟悉——自己的纯棉床单？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熟悉的花窗帘，熟悉的化妆台，熟悉的鲨鱼玩偶，熟悉的闹钟因为是休息日所以没有响起，那么——
一个毛茸茸的大屁股正结结实实地压在王梓的胸部，怪不得会从梦里憋闷到现实，-------好一个胸口睡大猫！你倒是让我见一眼太子帅不帅啊西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