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士优先你先说。”龚祝做了一个抱拳的手势。
王梓回了一个抱拳说：“我小时候真的是冰火两重天。”
“哦？——”龚祝端了一个古装电视剧里壮士相见时常有的姿势表示愿听仁兄详谈。
王梓撸了一下“空气胡须”说：“当年我的定位颇为尴尬。我爸那边亲戚、朋友、同事家的孩子不知道为什么，歌舞美术加体育，后来的特长生一堆，但没有一个擅长学习考试的，特别是我爸那些个亲戚家，于是，本少年伪学霸那就是妥妥的‘感动中国之别人家的孩子’，一直活在传说当中。我爸的亲兄弟姐妹都在很远的老家，那个年代哪像现在，见面太难了，书信都要走个把星期，我妈还总是替我报名各种比赛竞赛啥的，于是，我家寄过去的书信十有八九都会提到我最近又得了个什么奖啊，考了多少分啊，争没争到第一名啊。我奶奶收到信了，一定会抓住一切机会，当面教育我那些可怜的兄弟姐妹们好好向我学习。就连过年给压岁钱也要多给我寄一些。”
“我要是你那些个兄弟姐妹得恨死你。”龚祝边说边给点头。
“是啊，据说我一个最不爱学习的姐姐恨到每次看到我家寄过去的我的照片都翻白眼哈哈哈哈哈哈。”
“然后呢？火有了，冰呢？”
“哎，可能是玄学吧，我母上这边的情况恰恰相反，全是学霸啊，24k纯金那种还有好几个镶了钻。最要命的是，这些学霸们的年纪形成了完美的接力，永远有比我就大那么一丢丢，可比性超级强的那种。然后，我一个学农生生的被对比成了永世不得翻身的学渣。苍天啊，西湖水我的泪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龚祝的笑声引来几道疑惑的目光，急忙捂住嘴控制音量。
“更惨的你知道是啥吗？”
“啥？”
“那时候父母都觉得考得好的孩子用过的书啊，练习册啊，记的笔记啊，那都是通往北大清华的武功秘籍，每逢一个学霸升学之后，他的这些东西都被疯狂抢订。”
“对对对。”
“我母上给我抢了多少我的天，我中高考毕业的时候这些东西光是卖废品硬是给我换了好几根雪糕。”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龚祝憋笑别的很是辛苦。
“更惨无人道的是，对于记录塞满每一个空白角落的‘秘籍’我母上会对我说‘你看看，看看人家，人家收获怎么就这么多？’，而面对那些基本没什么手写内容的‘秘籍’来说，我母上的评价就是‘人家光是听就能考那么高分，你说你的脑子是不是少几道褶？’。简直不给人留活路啊我的亲额娘。所以，我长期以来一直处于一种潜意识的深深的自我矛盾中无法释怀，这种自我矛盾就是，左手自卑右手骄傲，到底应该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还是低头看地承认自己就是个渣渣。”
龚祝依然笑得像踩了电门一般，王梓板着脸敲了敲桌子恐吓到：“笑什么！到你了！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