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挂断，手机就响了起来，以为是令随风打来的，宁孑就要挂断。在眼睛扫过手机屏幕后，他挂断电话的动作蓦地就停了下来。
顿了几秒，他才将滑过屏幕，接听，语气是别样的温柔：“洗完了？”
电话对面的鹿呦呦红着脸“嗯”了一声，然后停顿了一会儿才开口，开口的声音低低的，低的宁孑能想象出对面的女孩羞涩的模样：“宁孑，我，我起不来。”
她的腿本就没好利索，如今再被宁孑一折腾，真是动一下就疼，浑身打哆嗦的那种疼，她就更起不来了。
宁孑像往常一样轻笑一下，只是这轻笑里带了一些酸涩，“我这就进去抱你。”看了一眼还没换下的床单，他又开口，“等我一分钟时间。”
“嗯，好。”
深呼吸一下，宁孑收敛好所有的情绪，然后快速换下床单，又从衣柜里找个干净床单换上，他才走去卫生间。
推门进去，又走了几步，宁孑就看到还在水里泡着的鹿呦呦。
女孩的眼眸漆黑，有着他在成年女孩里少有看见的干净。这样一个干净的女孩，他是眼瞎到什么地步，才能把她和私生活混乱的林佳期联系在一起？
虽然现在还只是猜测，但宁孑的心里到底对鹿呦呦起了愧疚和怜惜，使得他不能像先前那样坦然地看她，所以，看到她露在空气中的双肩，他下意识到地别过脸去，见旁边架子上搭着一块大浴巾，他一抬手，拿过大浴巾，将她裹个严实，才抱她出了水。
因为还累着，也因为信任他，女孩的脑袋靠在他心口处，胳膊软塌塌地搭在他肩膀上。大概是刚洗过澡的缘故，女孩的皮肤白里透红，散发着玫瑰花的清香。
视觉和嗅觉的冲击都太强烈，宁孑感觉，自己好像又要顶不住了，想着如果呦呦是他真正的妻子该多好，这个时候他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欺负她。
可惜，她也许不是，哪怕只是也许，宁孑也觉得自己不能欺负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女孩。
所以，他只能努力、再努力地控制着自己。
好不容易将鹿呦呦抱回床上，宁孑又拿过吹风机，帮她吹干头发，然后，他一边将吹风机放回离床不远处的柜子里，一边道：“你先睡，我还有些事要处理，要晚点再睡。”
“噢，”鹿呦呦应了一声，然后冲宁孑伸出两条细胳膊，“抱抱。”
宁孑垂眸，遮掩住眼里的苦涩，然后撩起眼皮，看着鹿呦呦，朝她走了过去，张开双臂，虚虚抱了一下便想起身。
只是刚要起身，他就感觉自己的腰身被紧紧抱住，一低头，就看到女孩的脸贴着自己的心口处。
“怎么了？”宁孑问道。
“总觉得你在逃避我。”鹿呦呦开口道，也许是她太敏感，她总觉得，再进到卫生间的宁孑，和之前的宁孑，对她的态度有些不一样。
宁孑身体一僵，想着女孩还真是敏感，他已经极力在遮掩，她竟然还能看出些端倪。
为了安抚住女孩，宁孑揉揉她的头顶，“你这小脑袋里整天想些什么，嗯？竟想这些有的没的。好了，赶紧睡，再胡思乱想的，我可就……”
“就怎样？”鹿呦呦仰头问道。
“明天早上就不管你的饭。”其实，宁孑很想说，就拉着你折腾一晚上，话到嘴边，他还是改了口。
“不要。”闻言，鹿呦呦赶紧躺好，然后闭上眼睛，“我睡了，你快去忙你的事。”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她一向很懂这个道理。
鹿呦呦的模样看在宁孑里，着实可爱，他轻笑出声，然后捏捏她的脸，“呦呦，你怎么能这么可爱。”可爱得只要一想到她或许不是他真正的妻子，他就觉得自己整颗心失落落的，难受得很。
宁孑这一笑让鹿呦呦放心下来，她睁开眼，眼睛亮亮地看着宁孑，想着自己可能是太敏感了些，又想着也许是宁孑要处理的事情很棘手，所以情绪不太好，“那是因为你喜欢我，才觉得我可爱。”
“我觉得应该是，因为你这么可爱，我才会这么喜欢你。”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宁孑收回手，然后说一句，“好了快睡，等你睡着了我再去。”
“嗯。”应了一句话，鹿呦呦再次闭上眼，大概是太累了，没过五分钟，她的呼吸就平缓了。
宁孑坐在床上，就那么看着睡熟的女孩。女孩不知是做了什么美梦，突然间笑了一下，笑得很开心，又带些羞涩，又过了没一会儿，宁孑看到女孩张了张嘴，然后喊出一个名字：“宁孑。”
宁孑一怔，是不是，女孩梦到他了，所以喊着他的名字？是不是，女孩梦里的男人由原来的贺子枫变成了自己？
“呦呦，不要离开我，我不许你离开我。”宁孑抓着鹿呦呦的手放在自己嘴边，一下一下地亲着。
呦呦落水时他尝到了差点失去她的痛，痛到他失去理智，痛到他痛不欲生，他真的不想再去经历第二次。
熟睡的鹿呦呦不知是梦到了什么，还是感觉到了什么，她轻轻“嗯”了一声。
这一声“嗯”让宁孑又惊又喜，惊喜过后便在心里做了个决定——这一次，不管真相如何，他都要守住女孩，守住自己的幸福。
即便再不情愿，也要面对真相。约半个小时后，宁孑去了书房，打开电脑，登录自己的邮箱，里面躺着令随风不久前刚发来的邮件。
令随风很细心，所以宁孑打开，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车祸前后两个鹿呦呦的对比图，紧跟其后的是不同时期的鹿呦呦和林佳期。
和令随风的感觉一样，宁孑第一眼看过去，便觉得车祸前的鹿呦呦就是此时正在卧室里酣睡的呦呦，而车祸后的鹿呦呦，即便五官有些变化，即便刻意收敛，但眉眼里的傲气和魅惑还是不经意间显露出来，和他之前看到的林佳期简直一模一样，那种让他看一眼就不舒服的感觉更是一般无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