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林颂猛地睁开双眼，向后踉跄了几步。
他甩了甩头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身处一片异常广阔的空间中。
这里被油画般旋转扭曲的星空笼罩，地上灌满没过脚踝的黑色粘稠液体，环顾四周根本看不到边界。
“这里怎么什么都没有？”林颂感觉有些不妙。
随着他这个念头生起，那些粘稠的液体忽然搅动起来，开始朝他聚拢。
林颂连忙后退，然而这些液体无处不在，很快就顺着他的腿环绕而上。
“不用管这些东西。”老白的声音幽幽响起，“这是意识空间的基础构成物，会根据观测者的认知发生变化。就像你获得的幻化能力，别人看到的是你变化后的样子，但你自己看时却还是原来的样子。”
“什么？也就是说我就算用了幻化能力，照镜子时还是只能看到我自己？”
“你的语气听上去似乎很失望。”
“正常人都会失望好吧……算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该怎么做？”
“等。”
“等？”
林颂正纳闷着，脚下忽然传来剧烈震动，不远处升起一级级台阶。
一座金字塔高台拔地而起，湛蓝的火柱在四角升腾，将周围蒙上一层诡异的深蓝。
林颂仰头看着高台顶端，发现那里站着一道模糊的人影。
“那个就是段鹏的潜在意识，精神入侵这个能力，可以将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具象化。虽然吞噬时的突变，导致失去了将对方傀儡化的效果。但使用同样的方法，还是可以影响潜意识的主人，让他们处于深度催眠状态。”
老白从林颂身旁悄然浮现，抱着双手凝视正在缓缓走下楼梯的那道人影。
刚才离得远林颂没有看清，现在人影主动接近，让他终于看到了对方的全貌。
那道摆动的人影脚步虚浮，全身上下不停冒出翻滚的眼球。眼球掉出体外立即破碎成黑色黏液，然后钻进苍白的皮肤下变成新的眼球，越盯着看就越看不出它是人形。
林颂全身鸡皮疙瘩竖起，不由自主地开始后退。
“这么恶心的潜在意识我还是第一次见，可想而知这家伙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垃圾。”老白连连摇头。
“我怎么感觉自己打不过他。”林颂歪着头不敢直视对面，最后实在没忍住干呕了几声。
老白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大步朝人影走去。
“那你就待在一边，看我表演真正的技术吧！”
老白的语气极其嚣张，嚣张得整个意识空间，都随着他的声音开始震颤。
目光所及的所有黑色黏液全都沸腾起来，随着老白的脚步朝四周翻滚。
扭曲的人影忽然停下，像是感受到震慑，开始缓缓后退。
老白露出蔑笑，抬手朝它一指。
沸腾的黑色黏液瞬间抽空，在人影身后那座高台上汇集，旋转着组成一颗山岳般巨大的骷髅龙头。
扭曲的人影痛苦倒地，以诡异的姿势蜷缩着，显得弱小又无助。
骷髅龙头猛地张开大口，迅速接近地面遮蔽整片星空。
扭曲的人影感受到危险，忽然从地上弹起，全身开始蠕动膨胀。
然而它的挣扎到此为止，骷髅龙头当空坠下，将一切吞入口中。
巨大的龙头应声破碎，散开的黑色黏液海啸般席卷四野，将空间内的起伏再次抹除。
意识空间渐渐恢复平静，星空安静地转动，地上流淌的黑色黏液也不再翻腾。
……
林颂猛地睁开双眼，从强烈的眩晕中惊醒。
刚才龙头破碎的瞬间，他就像被扔进每秒两千转的滚筒洗衣机里高速甩干，等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想不起刚才发生了什么。
“成功了吗？”林玲玲关切地凑过来，惊疑不定地看向旁边双目紧闭的段鹏。
她原本也以为林颂是在开玩笑，但随着段鹏彻底安静，情况就变得越发诡异起来。
“成功了，你们现在可以问他问题，保证他会一五一十告诉你们。”
林颂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汗珠，努力摆出一副消耗过度的表情。
这样会显得他比较努力一点。
林玲玲将信将疑，看向段鹏试探着问：“你是谁？”
“段鹏。”
段鹏缓声回答，虽然他看上去像是睡着了，但吐字却异常清晰。
林玲玲顿了顿，继续问：“你和幽影有没有联系？”
“半年前他们忽然找上我，声称可以帮我夺回擎天之剑的总会长之位。”
“那些加入幽影的佣兵，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们都是我的旧部下，因为不服萧振的管理选择出走。不过这群人都是混蛋，他们居然用我联系他们的消息威胁我，我没办法只能提前回来实施计划。”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自己和幽影存在联系？”
“有。幽影通过东部空港的13号公共储物箱与我联系，这次行动他们给了我两件东西，一种是专门针对先驱者的剧毒，另一种是可以造成小范围次元重叠的装置。计划提前实施，我只来得及带上剧毒，把另一件东西锁到银行的私人保险柜里。”
听到这里，林玲玲不再询问，向林颂使了个眼色：“行了，把他叫醒吧！”
“好嘞！”林颂抡圆了胳膊一巴掌甩在段鹏的脸上。
清亮的耳光声让所有人眼角抽搐了一下，不自觉地把脸撇向一边。
“我以为你会打个响指之类的……”林玲玲忍不住吐槽。
“打响指当然可以。”林颂甩了甩发麻的右手，“但我选择抽他纯粹出于私人恩怨。”
两人说话间，段鹏从头晕目眩中缓过来，肿起的右脸一阵火辣，让他瞬间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你们这是屈打成招！”段鹏异常愤怒，瞪着眼珠仿佛能爆出血来。
林玲玲看向他淡淡地说：“在这之前，你需要先解释清楚13号储物箱和私人保险柜的事。对了！那个能够造成小范围次元重叠的装置，前几天我刚好见过。”
段鹏的脸色剧变，张口想狡辩，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最后只能用充满悲愤与不甘的眼神看向林颂。
林颂将视线转向别处，双手枕着后脑勺吹起悠扬的口哨声。
看到段鹏颓然的表情，一直沉默的萧振松了口气。
他站起身来向林玲玲伸出右手：“林队长，感谢你给我解释的机会，而且如果不是你带着林颂过来，这次我怕是免不了要遭一顿罪。”
林玲玲没有理他，掏出通讯器通知部下过来拿人。
“恕我直言。”萧振略显无奈地把手收回，“我们虽然初次见面，但你似乎很讨厌我。”
林玲玲依然没有理他，冲林颂使了个眼色，自顾自地走开了。
林颂立即会意，向萧振摆手告别，快步跟上她的脚步。
“这个林少尉，还真是有趣……”萧振露出温和的微笑，眼里泛着光芒。
“我是你的话，会选择离她远点。”陆凝目送林玲玲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她讨厌的不是你，而是擎天之剑。”
“什么意思？”
“四年前所罗门基地那场事故，她是唯一的幸存者，你应该知道当时擎天之剑干了什么。”
萧振脸色微变，颓然坐下：“看来我欠了林颂很大的人情啊！如果不是他，林少尉真的会把我往死里整……真是个危险的女人。”
……
“阿嚏——”
林玲玲打了个喷嚏，将外套的衣领紧了紧。
“着凉啦？”林颂投来关切的目光。
林玲玲摇了摇头：“可能是哪个王八蛋在背后说我坏话……啊！忘了正事！我让你出来，是要找你帮个小忙。本来我还在头疼应该处理，既然遇到了你，那我就有办法了。”
“又是特别约会？”林颂满脸惊恐。
“嘿呀！我老弟还挺聪明的嘛！”林玲玲捏住他的脸，“不过你只猜对了一半，另外一半等明天再告诉你。嘿嘿！有没有很期待呀？”
“如果我拒绝呢？”
“在校学生出入营业性娱乐场，需要通报学校及家长对其进行批评教育。”
林颂抱起双手发出悠长的叹息，忽然觉得走廊的暖气开得不够大，让他冷抖想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