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纯真孩子们的面，这家伙竟然敢堂而皇之地调戏我，他这是在树立反面形象，是在助长歪风邪气，是往我的脸上抹黑，是，是是——
一脚跺下去，他洗得雪白的球鞋立刻留下了乌黑的印子，他闷哼一声差点失声尖叫，好在我反应够快，捂住了他的嘴。
“老师，你们在干什么呀？”一个叫牛娃的小男孩举手站起来发问。
在一双双晶亮的眼睛注视下，我很心虚地缩回放在他唇边的手，清了清嗓子道：“嗯，老师这是在交流心得呢！咳咳，你们习题做好没啊？我要检查喽。”
牛娃很认真地点点头，然后冲着黎安甜甜地笑，讨好的语气道：“黎老师，你长得真好看，比成老师好看多了。”在一片附和声中，牛娃继续又说：“黎老师有对象了吗？要是没有的话，我把我的姐姐介绍给你吧，她长得可好看了。”
牛娃的带头使其他小鬼也有样学样起来，纷纷给黎大帅哥介绍对象，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肥水不流外人田。
等等，到底谁才是他们的老师，他们眼里还有没有成星星的存在，不把我放在眼里就算了，竟然当着我的面说我不漂亮，天呐，天呐，我不活了。
哇呜——我当下就特委屈，撇着嘴就要哭出来的样子，可是黎帅哥他倒好，不单不顾忌我的面子，还很乐意地听他们叽叽喳喳地说着自己的姐姐。
“啪”我顺势把教鞭，呃，也就是竹竿子，往桌子上一拍，寒下脸来，扫视他们一眼，恶狠狠道：“牛娃，上来，把刚刚的习题在黑板上写出来，还有，你，你——”
刚刚吵得最热闹的那几个纷纷被我抓上来写习题，哼哼，看我怎么整你们，敢公然挑衅我。
黎安两手插兜，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德性，让我怀疑他是不是闲抽得慌。
“哎，好象这里没黎老师什么事了吧！”我扭脸冲他眯起了眼睛，暗示他再不走，不要怪我不给他面子。
“呵呵，那好，我就不打扰成老师给学生上课了。”他皮笑肉不笑地摆摆手，然后又加了一句：“晚上，咱俩再继续交流心得啊！”
交你个大头鬼，我在讲台的桌下冲他的方向蹬了蹬，可惜桌子太小，竟撞到了桌脚，痛得我苦不堪言。
今天真是衰到不行，我的心情再次荡到谷底，反身看着在黑板上画符的几个小鬼，嘿嘿，有你们的苦头吃了。
“牛娃啊牛娃，谁告诉你三加一等于五的？”
“……”
“为什么不说话，老师在问你呢，你家的牛难道有五条腿吗？”
“就是有五条腿嘛！”牛娃低着头，下巴贴着胸前的红领巾，眼睛看着脚尖，声音跟蚊子似地哼哼。
“说谎，老师有没有教过你说谎不是好孩子？”
“嗯。”
“那为什么不诚实，牛能有五条腿吗？”
“就是有嘛！”这娃不单不承认错误，还满脸的倔强，眼眶里竟然盈满了泪水。
刚刚已经鸦雀无声的教室里，不知谁低低地吱唔了一声：“牛娃家的牛就是五条腿的。”
接着很快所有学生都在重复着这一句话，我有些傻了，难不成真的有五条腿的牛？
放学之后，为了证明给我看，牛娃带路领着我去了他的家。
那是村子最偏北的山脚下，低矮的土院墙勉强撑起来的一个小屋子，似乎被风一吹，它便随时可能倒塌过去。
在房子后头用茅草和篱笆围起来的牛圈里，卧着一头老黄牛，它的精神看起来很糟糕，一双铜铃大的眼睛无神地耷拉着，在它后腿下面横生了一条很像是腿的东西，此刻它正趴在地上，哼哧哼哧地喘着气。
我知错了，我该罚，拍着牛娃的肩膀，我却很久说不出话来。
“牛娃，是谁来啦？”
远处低洼处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女孩往这边走来，她穿着一件有些土气的衬衫，背着一个箩框，一张标准的鹅蛋脸被晒得黑黑的，两只大大的眼睛闪着干净无邪的光。
“这是我姐，牛妞。”牛娃说完，冲着牛妞挥手喊道：“姐，这是我的老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