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军卒正在营帐中铺床准备歇息,士卒们的营帐非常低矮,也很狭小。撑起来就像是一个放倒的三角体,里面沿着两边总放着10个床铺,所谓床铺就是地上一块稍微厚实的垫子罢了,这块垫子在行军时就会被卷起来放在士兵身后背着的行军背包上。行军在外除了军官以外的士兵是没有什么体面可言的,睡觉也基本就是和衣而眠,能不能洗澡都是要看看周围的环境情况允不允许。而一场大战过后,士兵们会看着像乞丐难民一样,军服破烂、布满血污都是很正常的。
郭英在商队那边摸索完就赶紧溜回到自己所在的营帐,这个营帐虽然和士卒们的一模一样,但里面只住了旗官赵钱和他麾下的一个上士旗副、还有包括郭英在内的4个队官。赵钱正在里面铺着床铺就看到郭英挑起门帘径直走到他旁边和他小声嘀咕起来;“赵伯,还真跟你想的差不多,车里确实装的都是货物。不过,都不是普普通通的货物,里面运的全是军火!!”
赵旗官听到军火两字就停下了手里的活计,走私这种事在边关太常见了,但是向关外的敌人运送军火就不是一般的事了。在震旦想搞到刀剑盔甲已经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了,政府也不怎么管这些过时的武器装备。但是这种新型步枪可是国家的机密玩意儿,是被严格管控起来的武器。范家商帮能搞到大量军火贩往匈人部落,那么在这条线上得有多少达官显贵参与其中?参与这种事情,稍微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哎~,三郎,这事儿不是咱们该知道、该管的,你就当不知道这事、我也就当没听到这事儿。”
郭英虽然也很义愤填膺,但是想想自己现在的身份,位卑言轻,对这事儿还真拿这帮赚黑心钱的卖国贼们没什么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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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商队就准备出发了,昨天建立的营地就扎在可以渡河的滩涂旁边,一会他们就要涉水渡到北岸去。不过稀奇的是,商队头目竟然让军队在拒马河南岸等着,他们要独自前往岸北。王百户到这哪还不明白商帮是在与匈人做生意?过了拒马河肯定有已经约好的交易对象在等着呢。不过王百户也没说什么,他当然不知道范家运的是军火,就算知道了他也就是个中级军官也不敢出去乱说。正如之前赵旗官想的说的一样,单单是与匈人做生意这事就太稀松平常了,难不成真指望这些黑心的商帮们乖乖的去费劲抓小动物或者满山挖野草?
再说了,虽说军令上说是打探蛮族动向。但是王百户哪能看不来此行的真正目的就是给商帮当保镖的。不过他还不能掉以轻心,这边已经靠近许多大规模的匈人部落,这些大部落据说都有上万骑兵。前几日是运气太好,没有经过恶战就一路推进到了拒马河边,要是真遇上了大股匈人马队,他这个百户所只能且战且退回云中城了,不全军覆没就是不错的了。所以,王百户一听不用他们跟着去对岸,也就乐得在营中修整。
郭英站在坡上执勤,今天天气不是很晴朗,感觉一会会下一场暴雨。他站还比较高,可以眺望一下整个营地,之前他一直没觉得,可能是这次小规模的行动,扎的营地也比较小。他越看这个小营地越觉得很不合理,扎在河岸边的这个营地,在旷野中还算颇为显眼,而他们的守备力量只有两百多人,也没有重型武器----火炮。如果遭遇大股敌军根本没有迎击的能力。而四周的栅栏也很单薄,就是一堆拼接在一起的木板,难以抵挡众多马匹的冲撞,唯一的用处估计就是让躲在后面射击的士兵有点心理上的安全感。
他的脑海中闪过与人类帝皇相遇时的记忆碎片,很快他就有了一个合理的设计方案:在驻扎处的四周或前沿挖几条相互平行的战壕,挖出的土累在朝外一侧压实作为胸墙,战壕底下垫上土形成台阶可以让士兵站立在上面进行射击,几条战壕后侧稍高的地方放置上火炮,再设置数个Z字交通甬道联通各个战壕。战壕线还要做成弯弯曲曲的,如果敌人也有火炮的话,这个可以有效降低炮击的伤害,等等。这些思路在郭英脑海中很快的转了一圈就被他抛之脑后了,因为真心没什么卵用。还是那句话,他一个底层的下级军士根本不用、也没法操这些指挥官该操的心思。
郭英扶住头盔瞧了瞧天空,嘀咕道:“今天天气不好,匈人应该都老老实实的待在帐篷睡大觉吧。”
“敌袭!敌袭!”几个站在瞭望塔上放哨的士卒,扯开嗓门急促而又惊恐的喊道。郭英赶紧给自己的乌鸦嘴甩了一耳光,难不成自己的灵能还有语言的能力?抛开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他赶紧抬头向哨兵所指的方向眺望,是一股很大的马队正在远处渡河,人马很嘈杂、依稀能看见马队中间有许多大大小小的马拉板车和坐在车上的妇孺。这伙人估计有上千之多、动静非常大,显得很是慌乱,一点不像是要来进攻营地的模样。
营寨内已经如开水沸腾起来,王百户和副官中尉已经走上了一个小土坡指挥起来,各个旗队的兵卒已经在旗官、队官的带领下排成密集的队列在栅栏后面分三排将步枪放平、瞄准。
“稳住!”“不要开火!”四周传来军士们的呐喊。郭英也和他们一样,一边在队伍中端平步枪,一边也跟着不断向身边的士兵转述上级的军令。
王百户掏出了千里镜观察了远方已经度过拒马河的匈人马队。对面的匈人马队也发现了这个比较显眼的小型简陋营寨,前方的骑兵们踌躇不前,一阵骚乱后,马队从中分开,走出一名身上满是血污、身材魁梧、相貌凶狠、顶盔掼甲的壮汉,这个匈人不同于周围穿着简陋、武器混乱的骑兵,他很显然应该是匈人中地位较高的首领。
首领领着匈人马队缓慢向营寨靠近,在快要接近步枪射程时候,命令匈人大部队停下,而他则是很大胆的孤身策马奔驰到郭英他们的营寨门下。王百户官当然不傻,不会主动下令发起攻击。前面是上千的匈人马兵,先不谈这个小营寨挡不挡的住,况且他也发现了这只队伍战斗意识不强,倒像是拖家带口在逃跑。
这个匈人首领策马到了门下大声问道;“对面可是天朝来的天兵?”
这句话大家都听懂了,用的是比较标准的震旦官话。王百户一听位匈人头领的说话的态度和话里的措辞,心里的紧张顿时放下了一大半。王百户走上前去,对外喊话道;“我们是营州卢龙军俞将军帐下将士,敢问阁下是?有何贵干?可敢进营一叙?”
王百户只是只是故作镇定想稳住这个匈人首领,客套一下,没想到这个匈人极其大胆,竟然欣然同意,愿意只身进入营寨。入得门来,他矫健的从战马上一跃而下,同时从马背上取下一个皮袋子,随后就跟着王百户和副官进了中军大帐。郭英一看他的装备几乎全是震旦货,从头盔、扎甲、还有马鞍旁还有一把步枪,再加上一口过得去的震旦话,看来没少和震旦的商帮来往。郭英等士卒在外面已经将步枪放下放松,外面的匈人骑手们很多也下马歇息起来。这种情况还真的是第一次出现,以往两军相遇,一方不把另一方赶尽杀绝是不可能的。过了一小会,中军传令让所有队官以上的军士进大帐商议要事。
进了十几个人陆续进了营帐,瞬间把里面挤的满满当当。王百户面色凝重,一副举棋不定的样子。看到人来齐了,王百户把手向壮汉一挥做了个请的手势,匈人头领点点头,上前一步说道:“在下是匈人土默部的首领---满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