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集人手、城外追踪、城内调查。
顾致远所做之事和何承宣想的完全不一样,他跟着他跑了个通宵,一无所获。别提去把商锦儿救出来,连那几个歹人往哪个方向逃走了,都没弄明白。
在县衙待着,一直等到晨光微熹,天边泛白时。
何承宣忍不住冒火了。
“安平县屁大点地方,你连小锦都找不到??”他把衙内的桌案拍得砰砰作响。
反观顾致远,仍旧那副处变不惊的模样,冷着脸,挺直了背,中规中矩的坐在桌前,那淡定的气势,丝毫感觉不到是妻子被掳走了。
看得何承宣火气更大。
“他们是你得罪的人吧?敢把小锦害成这样,你告诉我,可能是哪些人,我单个儿去问!”
顾致远抬眸看了他一眼,道:“再等等。”
等什么?是可疑人物自投罗网?
见顾致远好像胸有成竹,何承宣又强压下脾气,坐回了椅子上。
“最好快点告诉我是谁抓走了小锦呢,小爷我非得剥了他的皮不可!”
顾致远依旧不作应答。
又等了一炷香的时间,终于等到王庆从外面赶了回来。
禀告道:“属下带兄弟们沿着城外的树林子一直找,在几里外的松树林里,发现了一滩血迹,现场混乱,血迹旁还有……”
王庆的话说到一半,停顿了一下。
何承宣忍不住跳到他身前,抓着他衣领,问:“旁边还有什么?快说啊!”
“旁边还有一处陡坡深渊,不知道夫人是不是……”
王庆不忍再说下去。
何承宣的手突然用力,拽过王庆,斥道:“不可能!那几个歹人是抢了马车逃走的,小锦又怎么可能在树林里出现?!”
顾致远走到二人身边,一手握住何承宣的手腕,用力一扭,强迫着他松手,道:“让他带路,去松树林。”
何承宣本想对顾致远那粗鲁的行为发火,突然发觉握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凉如冰块,还在微微颤抖着。
顾致远看似淡定,那唇色却惨白,转身带着王庆离开的时候,穿着青蓝色薄衫的后背,一大片被冷汗浸湿的痕迹。
何承宣揉了揉疼的有些麻木的手腕,没有发火,再次跟了上去。
“封锁这消息,下令让所有人继续沿着城外大道追踪。”顾致远边走边给王庆下达命令。
王庆应下,却不解的问道:“不用增派人手去陡坡下面找人吗?”
“不用……”
“当然要!”
顾致远的话,被跟上来的何承宣打断。
他道:“虽然不知道你是想唱这空城计引谁出来,但眼下还是救出小锦最重要,发现了线索,就该赶紧搜山……”
“……”
顾致远不作应答,在县衙里找来麻绳,走到县衙外面,已经有马车在外面候着了。
何承宣又嚷嚷道:“坐什么马车?不如骑马来的快,我去骑马……”
“跟着过来!”
顾致远终于应答了他的话,一手拽住了他的衣服,硬拽着把他抓进了马车里面。
马车里,何承宣又抱怨了好久,他全部当作没有听见。
只是到了城外松树林外面,下了马车过后,他这才开口,对车夫吩咐道:“就当我还在车里,你架着马车去追上大伙儿。”
王庆带着顾致远二人来到了松树林里,到了他们发现的地方,守在那里的张帆和几个捕快连忙迎了上来。
“大人,这是属下在这崖边捡到的。”
张帆将手中的一根玉簪递给了顾致远,就和王庆一起拿着从县衙里带来的麻绳,找粗树绑好固定。
那玉簪白皙透亮,簪尾一点朱红点缀,是最简单的一种式样。但簪身触手温润,玉质极佳,整个安平县也没几个姑娘家戴得起这玉簪。更别提这样的玉簪,出现在树林的血迹、深渊旁边。
一向话多的张帆,这次什么也没多说,默默的干着活儿,只是在低头系麻绳的时候,偷偷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
顾致远握着这簪子的那只手,抑制不住的颤抖着。
他记得……
商锦儿这两日身子不适,疏于打扮,都是只用这根玉簪,将一头青丝挽起。这簪子,还是她陪嫁物品中,她最喜欢的一样饰品。
现在……
张帆刚把绳子一段系好,两个男人就争先恐后的握着绳索往那深渊下面滑去。
陡坡岩石陡峭,又因潮湿气候,长满了滑溜溜的青苔。二人顺着绳索滑下去,又看见了好几处带着血迹的地方。
手下的绳索放的更快,几乎是放手的速度,往那陡峭下赶去。
带来的绳索很长很长,二人几乎把那绳索放完了,这才到达深渊底部。
“小锦!!!”
双目触及到崖下躺着的人,何承宣便发泄的时候大喊着。
他那颗悬在嗓子眼的心脏,急切的想要发泄。
顾致远没有发狂的喊叫,他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下巴绷得紧紧的。双脚一粘地,就立马几步上前,蹲下身,伸出手探了探那人的脉搏。
身体冰冷一片,脉搏停止,此人已了无生息。
他起身,一脚狠狠的踹在了那人的身上。
黑衣男人有七尺,身子敦厚,腹部被利刃刺伤,死去之后血液凝固,身体早已僵硬沉重,却被顾致远一脚踹得连滚几圈。
最后直挺挺的歪在岩石上,铜铃般的眼睛,空洞的睁大,脸上遮面的黑布早已脱落,露出了全部相貌。
此人,何承宣看着有点眼熟。
顾致远已经抓着绳索,往上面爬去。
何承宣跟紧他,一边问道:“他是谁?我怎么好像见过他?”
顾致远依旧不作应答,不过那冷漠的表情终于有了裂痕。
一口气爬了上去,张帆正坐在地上哭得伤心,见顾致远上来了,连忙用手背抹了抹脸,迎上去,询问道:“大人,夫人呢?怎么没带着她一起上来?”
顾致远抬眸,看了他一眼。
深邃黑眸中,怒火难抑。
他对王庆、张帆几个人吩咐道:“你们带人继续搜山,我回趟县城,之后再来寻你们。”
“大人回去了,夫人怎么……”张帆还想再问什么。
王庆拉了拉他衣袖,制止了他的愚蠢问话,低声提醒道:“底下的人不是夫人,大人应该是要回去逮那犯人,咱们听令行事,先找夫人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