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富之子带着打手来砸馆,这可是大新闻啊!”这条新闻已经集齐了爆款新闻所要有的全部要素,克雷手里的相机早早就调成了偷拍模式,关闭了闪光灯,按动快门的手指一刻都未曾停下来。他有点后悔,出门的时候储存卡带少了。
“继续打啊!你这人跑出来干嘛!”克雷的相机镜头穿过门缝正在拍摄,见到一身奇装异服的江涛神色几近崩溃地跑了出来。
难不成我被发现了?场馆里面的人可都不是善茬,要是被抓到了,我这小身板可受不了一顿毒打。
这时候,克雷暂时性忘记了平时时刻教育自己的记者应有的坚韧不屈的品质,抄起相机就往人群中跑去。
等到他发现江涛并非是冲着自己来的时候,他又想起了记者应当勇于挑战难关,不应为了一点点的危险就畏首畏尾,他勇敢地决定重返新闻第一现场,再去拍下珍贵的新闻素材。
然而此时,原本被踹开的大门已经紧闭,古武馆中的灯光也熄灭了。
蹲守在外的克雷,为了不被人发现,摸进了古武馆隔壁的情趣用品商店,装作顾客的样子,在那里认真挑选着商品,这一挑就用了将近半个小时,在男店员甚至都投来看向变态的眼神之时,克雷终于是等到了古武馆的大门再度打开。
这一刻他觉得,为了工作牺牲被人当做变态,还是值得的!
周楚、罗青青和常宁从门内侧走了出来,常宁的手里各自提着官小星的一伙人的一人,就像提溜小鸡仔一样。他们俩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就像是用脸撞翻了水彩颜料盒,再加上被如此羞辱的姿势提在手上游街,简直就像是菜市场里贩卖待宰的牲口,他们心中不由生出几许悲愤之感。
高个男子已经开始后悔自己为了十万比索接下这么一个苦差事,这已经不是踢到铁板这么简单了,简直就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他甚至觉得古武馆里的任何一名教练都能团灭掉他们一行三人。
看着一只手便能提起一个大汉的常宁,周楚颇感吃惊。常宁的身材看起来很削瘦,很难想象如此身形会爆发出如此强劲的力量,他越发看不透这家看似普通的霸道古武馆背后的实力了。
与罗青青道别之后,周楚沿着商业街向住处返回,而常宁则是要提溜着官小星二人再次前往保卫署报道。他们不知道的是,在身后有一部相机,从情趣商店的橱窗玻璃处不停地被按动快门。
“这个人绝对是个变态。”情趣用品店的店员用食指拨正自己的眼镜,一圈圈深厚纹路的镜片之后,一双嫌恶的眼睛注视着克雷几近狂热的偷拍行为,店员不由地摇了摇头。
克雷将储存卡取出,异常小心地放入到自己的挎包之内,准备晚上折返回报社,将今天拍到的素材连夜赶出稿子。
“您好,请问是克雷记者吗?”正在赶路的克雷被一旁的一位皮肤黝黑长相平凡的小哥叫住了。
克雷对这张朴实的脸没有什么印象,记者这个职业不同于公众人物,很少会被陌生人认出来。
“没错,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既然被认出了身份,克雷便不再急着赶路了,他礼貌地回问道。
这名黝黑小哥自然便是千里迢迢从国外赶来的尤坤,他咧嘴一下露出一嘴洁白的牙齿,不禁让克雷想起某知名牙膏的广告:“果然是克雷大记者,我是您的粉丝,非常喜欢您写的报道。”
记者还有粉丝?克雷虽然内心有点狐疑,但更多的则是欣喜之情,若非是粉丝,怎么会能认出自己的样子来。
“谢谢您的支持,我以后一定会再接再厉,写出更多更好的报道来。”若是平时克雷想必会和这位“粉丝”侃大山,打发时间,然而今天他还有正事要忙,客套地回复之后,便准备转身离开。
“您受累稍等一下,我想和您打听个事。”尤坤忙拉住克雷的手臂。
“有什么事,您直说就是了。”这回克雷倒是看出来了,什么“粉丝”之说无非就是客套话,眼前这黝黑小哥想必是有求于自己。
听闻克雷这么说了,尤坤也不再吞吞吐吐:“是这样的,我之前看了您写的那篇,戴墨镜的少年出手救助幼童的新闻,我想着好人要有好报,所以想去见见这位少年,鼓励一下他,您方不方便把这位少年的住址给我。”
克雷听到这而,眉头微微皱起,就像是碰到了极大的难关一样:“这恐怕有点困难,新闻的当事人不喜欢被外界打扰。”可不是不喜欢被外界打扰吗?连我的采访都不愿意接受,更何况我上哪里知道那名少年的住址。
当然,后面的话克雷也只是在心里想了想并没有说出口,毕竟眼前的男子又不是自己的上司,不必事无巨细地向他汇报。
只是这句话在尤坤眼中,却是笃定了克雷手上握有目标人物的信息线索,他点了点头,似是对克雷的这番说辞并不意外,他从口袋中那处一张比索卡,面值足有一万比索,尤坤殷勤地将比索卡塞在克雷的手里。
“拜托您了。”尤坤满脸挤着笑容,眼角的鱼尾纹倒垂,原本朴实的一张脸竟透露出两分狡猾。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花钱买消息这一招最为简单且有效。
一如尤坤的预期,克雷的目光先是一亮就像是械车前启动好的探照灯一般,显然比索卡对他产生了极大的吸引力,紧接着神色挣扎了一阵,但最后他还是将比索卡退还给了黝黑小哥:“这个真不行。”倒不是因为克雷不喜欢钱,或者他是什么有高风亮节道德追求的人。
克雷只是单纯地忌惮这黝黑的小哥知道自己的身份,而自己又确实是不知道戴墨镜少年的真实住址,若是自己报一个虚假的地址给他,到时候真出了什么幺蛾子,闹到了报社去,他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这倒是出乎尤坤的预料,克雷的这番举动让尤坤误以为,眼前这位面相油滑的记者小哥竟然是在金钱面前都能保持原则的主,他不由生出两分因以貌取人而产生的羞愧感。
既然一号方案和二号方案都行不通,他只能拿出三号方案了。
克雷从怀里拿出一块看起来价值不菲的手表来,放到克雷的手里,“您说的也有道理,要不然这样,我这有一块手表,我想委托您将手表送给他,也算是我对他见义勇为的事件的鼓励。”
三号方案可谓是克雷手中的王牌,向来无往而不利,当然这一切要建立在一二号方案相继失败的前提下,只有他认定是颇有原则性的人,他才会启动三号方案,否则就无异于肉包子打狗。
手表握在克雷的手里,还“滴答滴答”地打着转,克雷一眼便认出了手表的品牌,面色没有太大变化,但内心却已翻江倒海,天啊!这可是谢菲尔的新款手表!
克雷闲来无聊时,常常在沃克金街闲晃,在擦得闪闪发亮的橱窗之后,展柜最中心的位置看到过这一支手表,初见之时大为惊艳,复古风格的手表样式,真皮表带,做工精致、设计考究,只可惜近数万比索的价钱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高了。
眼珠子滴溜溜地打转,克雷心下拿定了主意:“您放心,这支手表我肯定带到。”
看着克雷离开的背影,黝黑小哥朴实的脸上闪过一丝得逞的笑容。
长河镇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作为一名潜入长河镇的间谍,想要以一人之力找到一个人,说是大海捞针也不过分。尤坤决定从报道的记者入手,这是他手上唯一的途径。
长河镇在古华国的角落位置,甚至偏远到连巴伦亚的谍报组织都不曾涉猎此处,更何况271号任务小组执行任务的惯例都是独来独往,鲜少与巴伦亚的谍报组织交流,这也是尤坤不慎理解的地方。
手表中内置了定位仪器,只要克雷将手表如约送到,自己便能对目标对象进行监视。
只是脑海中浮现出最后时刻,克雷眼珠子滴溜溜转的轻浮神情,尤坤心中隐隐有一丝不祥的预感出现。
但愿一切都能顺利吧!克雷在心中祈祷着。
自从来到古华国之后,他的心里总有中惴惴不安的预感,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被人所窥视,但他自觉一路走来并未露出任何破绽,并且他居住的四周都被他检查过,甚至安装了监视器,并未发现有人跟踪。
尤坤苦笑着摇了摇头,真是年纪越大胆子越小,看来是一个人执行任务的心理压力还是大了点。
尤坤并未选择在酒店开一间房,而是租住在旧街的一处一室一厅的出租房之内,酒店人多眼杂,对尤坤来说可能潜藏许多危险。
出租房的家具已经用了有些年头,漆面有些斑驳,地板也微微翘起,但屋子收拾得还算干净,进门处的走廊里,被尤坤放置了两个位置隐蔽的摄像头,他每天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以高倍速看一看摄像头记录下的画面。
从住在同一个门洞的小孩上下学到对门的老人拄着拐杖出门遛弯,都一点不差地记录了下来。
没有问题。
此时,尤坤紧绷的情绪才稍稍得到缓解。
“叮咚。”放置在书桌上的便携式卡脑中传来一阵声响,片刻后,出现了一个敷着面膜的人脸。
“你那边情况怎么样?”费曼宁的声音从卡脑中传出。
尤坤听清了声音,才辨认出费曼宁的身份来:“目前来说,一切还算正常,只是你怎么敢在办公室里敷面膜?”
费曼宁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老娘为了二十四小时能接应你的信号,搬来办公室里住了,反正又没别人,别说敷面膜,就算全裸办公又能怎样?”
全裸办公?尤坤脑海里不由浮现出费曼宁的画面,喉结翻动,他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口水。
“看你这样子,是不是在想色色的事情。”面膜后狡黠的大眼睛盯着卡脑屏幕上有些局促不安的尤坤。
“咳咳···怎么可能。”尤坤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费曼宁这个妖精,与她共事了这么久,还是难以对付她的套路。
“哈哈哈,逗你玩的。”卡脑屏幕后传来费曼宁银铃般的笑声,尤坤摇了摇头,无奈地关闭了卡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