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睁开眼睛看到自己束着整齐的发髻,一袭黑袍坐在亭子里抚琴,琴声杂乱无章,似狂野,似寂寥,似忧伤。但听琴的她,很是喜欢。
“最喜欢听殿下弹琴了,我觉得这是天底下最动听的声音”是落儿的声音。
“我不觉得哪里好听,但若你喜欢,我可以教你”语气虽是冷的,但我不轻易做麻烦的事情,可见很早心里便有她。
眼前有只小手在摆动,定是这傻丫头,她说“我只喜欢看殿下抚琴,好看,很俊逸”
我看到自己使劲拉扯着脸皮,想笑,但那时候,似乎快乐没那么容易。
我摸着自己眼睛下方,黑色的痣,是倾落留给我的痣,在之前脸上是没有的。
突然,身体燥热难忍,全身的能量飞快的四处游走,感觉身体快要爆炸了,脸已经烫到不能用手去触摸,汗液顺着脸到脖子都是以滚烫的温度滚动下来。
我艰难的爬下床,慌乱中打碎了镜子,镜中的脸很是狰狞,整个眼睛都充斥着红色的光。
无法集中精神,也不能控制自己,当我意识有点清楚时,我已在别人的房中,正用掌心抵着一个年轻男子的脑门,吸收着他的精血,能看到一颗颗细小的蓝色的血粒子争先恐后的往我掌心里蹿,男子一点点的变虚弱,皮肤渐渐发白,想要保留他一条性命,可我控制不住自己。待我精神饱满之际,有了控制之力,对面的男子也只剩下空空一副皮囊了,松手,他坍塌在那里薄如衣衫,如同一个影子一般只有一点点存在过的痕迹了。心中实有不忍,但在这个世界里,你我都是蝼蚁,弱肉强食,别无他法。
如今我已经是一个怪物了,这条路永远无法回头,只能继续走下去…
眼睛睁开,天已经大亮,眼前是灵犬,它已经可以幻化出一部份的实体了,只不过下半身还是接近透。
“昨夜五大家族,失踪了十一个人。”灵犬看着我说,似乎它已经知道了这些人的下落。
“怎会”我刚想起身,确已经稳稳的站在地面上了,速度之快不足一秒,感觉身体比之前还要轻盈。
“谁干的,你难道不清楚吗?”
“与我何干,我清楚什么,我是吸食了一个,可如今是失踪了十一个,怎么会是我”我愤愤的说。
“一直试图想要叫醒你,可你红着眼睛杀了一个又一个,可怕至极”
我很是不解,怎么会是我,明明我已经清醒,可真的是想不起来年轻男子之后的事情了。有种可怕的感觉袭来,难道说我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连意识都不能是清醒的。
“谁”不知道什么时候,灵犬已经回到我身体里去了。我整理好情绪,调整好呼吸。
“殿下,神父招去大殿”婢女在门外说。
这般速度,莫不是要问昨夜之事。
走入大殿,我隐去自己的能量,让自己恢复虚弱状态。
母亲走过来,温柔的摸摸我的脸颊,好温暖,母亲永远那么的温柔,手总是温热柔软的。
“优儿,近来两天身体如何,母亲很挂念你”
我双手合十,弯腰作揖“母亲,我一切都好”
“儿子,解除了寒毒,你该与母亲亲近,常来母亲这里走动”
我,自是想亲近神母的,但现在所做之事,不敢与任何人亲近,毕竟我还不能完全的控制自己的能量。
“母亲说的对,儿子本该与母亲亲近”我认同的回复了母亲的期盼。
神父清了清嗓子,所有人立刻严肃站好,整齐划一,一列一排,很是庄严。
“今天是不错的猎兽日子,天空晴朗无云,视野光线都不错。这个季节,灵兽苏醒,至今日我小儿子也回归一月有余了,是时候可以挑选一头灵兽”
我赶紧低头弯腰俯身谢恩。看来有人失踪的消息是不会那么快传到神父的耳朵里。
神父已先飞出神殿,众人尾随,大哥看意味悠长的看我一眼,眼神中充满了不屑,甩起衣袖扬长而去。
二哥,对了,最近都快忘记,上次见过的那个不一样的“正羽”
今天又能看透他的心思了,他朝我笑着,拉着我一起伸出双翼,来不及多想,眨眼间已在万里高空。
他明亮温暖的笑着“弟弟最近恢复的如何,想去看你,又怕打扰你”
明明是同一张脸,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差距,到底哪个情绪才是真正的正羽呢。
“那个女孩是…”话终究没有问出口,想说他自然会解释,不想说,问了得到的答案也未必是真,多说无益。
正羽在天空欢腾的旋转了好几个圈,开心的像个孩子“好久没出来舒展羽翼了”
只见由父神领导的一众人,已经俯身下落,我们也紧紧跟随。首映眼帘的是高如大殿般颜色异常鲜艳的花朵,一朵一朵独立绚烂,那么的耀眼,感觉盯久了会被吸入花里。
落到地面,葱葱郁郁的树林,叶子繁茂生命力旺盛,已经把天空的光亮遮挡不见,很暗很暗。耳朵可以听到哗…哗…哗落雨的声音,但却感受不到雨滴。
正羽拍拍我,示意我不要那么紧张。
神父用意念传话给我“不要碰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含有剧毒,小心保护自己,猎杀灵兽时,用匕首插入它的耳朵,它便会听话”
“好”
这里很大,大家很快四散开来,消失不见,正羽却一直陪在我的左右。
一切都让我感到神奇,不一样的树林,不一样的色彩,不一样的生命力…
“你紧跟着我就好,这是片兽林,无人管辖之地也是荒野蛮荒之地,听说这里几万年前是荒芜一片,并无任何生命痕迹,寸草不,之后来了一位仙神用身体化作万物的种子,养育了这片树林,据说是为了等一个人,在他身体垂危之际,养育万物,就算化作任何形态也要等他的心上人。”他小声的给我讲述着他所知道的,眼睛四处攒动,眼神锋利,像一把利剑。
“心上人,那二哥有过心上人吗?”我突然站立不动,不再往前走去,拉着正羽的衣袖问他。
他迟疑了一刹“也许有过,但已经记不大清楚了”
“既爱过怎会记不得”
“我,我吃过丹药,便不再记得”
我饱受着失去倾落的痛苦,正羽却轻易的选择忘记。
我开始有些痛恨这该死的羽界,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有爱不能,爱了就必须遗忘。难道无爱才是王者之道,不,我想要改变这里的一切。
无爱无天下。
周围声音嘈杂了起来,有动物的叫声,有人们吆喝的声音,有欢呼喜悦的声音。
“这里的灵兽不多,在树林深处的南边有很多奇珍异兽,这是哥哥送你的礼物,不必谢我”这是飞在我头顶很厌恶我的大哥说的,说完已很快的速度飞离我的上空。
他的话是不假,只是多了七分的不怀好意,即使龙潭虎穴,我也要去闯闯,对我而言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强大的力量,强大的助力。
我朝着前方狂奔,刚二哥明明是在我前头的,怎么大哥来说句话的功夫,二哥就不见了,算了,大概二哥也是去追捕了。
我自己便一路疾走,路上也有看到似犀牛的灵兽,身上散发着蓝色火焰,我觉得是不够强的,只好继续寻找。
一朵白色的大花,挡住了我的去处,它似乎有脚一般,会根据我的走动而挪动方位,我看着它白色大朵的的花瓣儿,看着一点一点,颜色从白变粉,紫,蓝,娇艳欲滴,像一个美丽的女子再展示它的美貌,我不自觉的一步步向它靠近,漫天散发着白色的迷雾,花不见了,脚下的路又畅通了,迷雾的尽头我看到了倾落的背影连同她那银铃般的笑声,我开始奋力的向前跑去,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她依然在伸手摸不到的远方。
“无忧,我在这呢,无忧,来找我啊,哈哈”是倾落再叫我。
我的身体和头被剧烈的摇晃着“醒来,快,醒来”
我不想醒来,我想找落儿。
我被强迫叫醒,醒后看到双腿已被花蕊吞进花的经络里,使劲抽出来,旋转一脚,花的头和身体已经分家,我的腿上沾满了透明的粘液,很是恶心。走过去朝着花头就是一脚,瞬间爆掉,粘液四处飞溅,所到之处,花草尽落,黯然失色。
“这花会迷惑人心,它会让你看到你想看到的,别去看它,会被吞掉”是灵犬叫醒的我。
“它该怕我”我看着大花散落的残花落叶说道。
啊啊啊啊啊啊…头顶上方一阵刺耳的叫声,一只巨型的三头鸟从我头顶飞过,它没有飞走,似乎有意挑衅我。它的身体很大,有我的五倍身高,圆形脑袋上眼珠突出,好像分分钟要掉落出来,嘴巴很长很尖,周身的羽毛如同黑炭一般,很是怪异。
“三弟,拿下它,它的能量很高,在灵兽排位第三,一般较难碰到”正羽不知什么时候又跑回到了我身边,还真是来无影去无踪。
“以我的能力,无法对付,还是交给二哥好了,它这么强,我无法驯服”我欣然的让给了二哥,我要驯就必须驯排位第一的,要就必须是要最好的。
只见正羽已飞上升到和怪鸟同等高度,开始攻击怪鸟,怎样都无法近身,他拿起匕首却次次落空,我发现怪鸟三个头,六只眼睛,灵活的转动着每一个角度,它可以轻易的躲避掉正宇的每一次捕杀。
显然已经没什么耐心了,飞扑着它的大翅膀朝正羽拍去。
我小指抬起用能量光束击中了中间鸟头的眼睛,它的身体开始失衡,因疼痛而胡乱飞扑,无暇顾及正羽,准备仓皇落跑,一瞬间便没了之前耀武扬威的劲头。正羽看准机会,靠近怪鸟,用匕首插进了耳朵里,一声可以撕裂耳膜的叫声,正羽已经骑在了怪鸟的背上,洋洋得意。
我与正羽一同飞起,这边已经快要接近树林的尽头了,感觉越是靠近尽头,越是冷意十足,身体上布了一层薄薄的霜,我自然是习惯这种温度的,正羽就不行了,已经蜷缩成一团。
“三弟,我们返回吧,这边是树林禁地,以我们现在的能力,定不会全身而退的”他的眼里满是恐惧。
“我只是好奇看看,二哥先返回”我口是心非的说着。既然大哥说这里有最强的,那我一定是要找找看。
二哥见我不停,只能无奈的跟在我身后。
啊,啊,好似是大哥的叫声,在靠南边的位置,我展开羽翼,以最快的速度飞起,二哥似乎没有听见,竟原地停下脚步。
树叶越来越多,越来越低,已经没有空间让我去飞了,只能收起翅膀走着,越来越暗,已经快要看不见了,大哥的声音似乎离我近了,地面很湿,每走一步都需要艰难的将脚拔起来再重新踏下去,我靠着仅存的那点微弱的光向前走着,叶子藤脉越来越低,我只好弯下腰朝着声音的方向挪动。
仅有的那点光线被鲜艳的红色覆盖,强烈的红光充斥着整个空间,扑鼻而来的是浓浓的血腥味,咔咔,咔,是夹碎的声音,撕裂的声音,我满眼红色,看不清那底是什么…已朝我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