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安打电话取消了我们后天的约会。电影看不成了，我总可以问一下理由吧，但是她又以忙为借口。她心事重重，好像比赵博骚扰她的那段时间还要烦恼。
但谈恋爱之前，我们约法三章，要给对方私人空间。起头的是我，我不能首先破坏规则，做自打嘴巴的小人。
等到她愿意与我分享的时候，她自然会开口，我对自己说。
警方的视线也渐渐地转移到方长老身上。
金队长不时地给我透露点消息。一天，我去找他，他容光焕发地说，警方正在调查方长老的经济状况，照情况看，里头大有问题。
可是，当我和金队长都急切盼望揪出那个幕后黑手的时候，蹊跷的事又发生了。
一天晚间，我收看地方台新闻，一张触目惊心的照片引起了我的注意。
当时，我手头正忙活着别的事，电视台突然插播一条即时新闻。
我低头做事，耳朵竖着倾听。女主播说，下午六点，有人在晴明区某处发现一具无名男尸，尸体面部严重被毁，随身没有携带能证明其身份的证件，目击者已报警。
“我台记者随后赶到，由于目击者受惊过度，不能接受采访，所以我台记者×××征得警方同意，采访了在现场尸检的法医。”
“据这位陈姓法医透露，死者为一名50多岁的男子，身材较胖，死因系心脏病突发伴失血过多。其周身有多处抓伤，深度达一至两厘米，初步断定，系动物利爪所致。”
女主播的声音波澜不惊，我却猛地抬起头。
电视屏幕上跳出一张死者照片，我不由地皱起眉头。
死者横躺在地上，衣衫褴褛，想必是被袭击他的动物撕破的，脸上血肉模糊，已经无法辨认。他双手握拳摆在身体两侧，可能死前想用手护住头部，但没躲过对方的攻击。
女主播一成不变地念着新闻稿：“警方非常重视本案，已派出调查组深入调查。知情人士可以拨打110提供线索，警方将尽快确定死者身份，通知家属认领。”
“怎么这个人越看越像……”我盯着电视机想道。
我离开沙发，去卧室拿来手机，拨通陈国强的电话，因为晴明区警局只有一个姓陈的法医。
“喂，国强，我看新闻，你们又接到个新案子。死者身份确认了吗？”我劈头就问。
“那个被野猫袭击的案子吗？”陈国强好像在吃东西。
“野猫？你还没吃饭？”
“一直忙到现在，刚有空吃两口，你就打来了。”
“不好意思，耽误你了，你先吃，我待会再打给你。”
“不用了，边吃边讲好了。”陈国强的声音含混不清，像是在嚼一大口食物。
“好吧。你刚说野猫，野猫怎么会无缘无故袭击人呢？”
“死者曝尸的地方经常有野猫出没，可能死者身上带有某种刺激野猫嗅觉的强烈气味，才把大量野猫吸引过来。那个伤痕，太恐怖了，一道叠一道，你看过电视了，伤口都极深。说句不专业的话，那张脸简直惨不忍睹。”
“我觉得死者会不会是……”
还没说完，陈国强就匆匆打断我：“啊，古力，有家属来认尸了。我过一会儿打给你。”
那头吧嗒挂断电话，我坐在沙发上发呆。心里的疑问不能验证，我一刻也得不到安宁。
不知过了多久，陈国强的电话终于来了。
“古力，死者的身份确认了。”他的声音平淡无奇。
“谁？”我紧张地问道。
“新区教堂的方振业，刚才他妻子和女儿来过了。”
“方长老？”虽然在意料之中，但我仍抑制不住心中的失落。
“怎么啦？”陈国强听出我不对劲。
我叹了口气说：“你不知道金队长他们正在调查方振业吗？我们怀疑他就是刘牧师案和叶英子案的凶手。可是他现在死了，案件又变得扑朔迷离了。”
金队长和我碰头的时候，脸上的失望显而易见。他也没想到节骨眼上，方长老一命归西，而且是死在野猫的利爪之下。
“太讽刺了，不是吗？”金队长苦笑着说。
我点点头：“我也没预料到。”
“是场意外吗？还是说，凶手另有其人？我都被搞糊涂了。”金队长抓了抓头皮说。
“意外？不会太巧了吗？”我冷冷地说道。
“下一步该怎么办？”金队长自言自语。
“你从银行那边查出什么了吗？”我问。
“我们查过方长老的账户，他一个教堂长老，卡上余额竟然高达一百万。”金队长说。
“你们请他去警局喝茶了吧，他本人怎么解释？”
“他说是他一生的积蓄，但是按照存款记录，这个钱是他这一两年内存进银行的。”金队长摸摸板寸说，“我们还查过他在教堂的事务，发现他是教堂账目的管理者。”
“也就是会计咯，可现金是出纳保管的，难道他和出纳有串通？”
“我询问过陈长老，他说新区教堂没有固定的出纳，但是以前，存取款的事他都交给叶英子负责。”
“叶英子？”
“叶英子的底我们已经查得很清楚了，她没有收受方长老的贿赂。那他的这个钱是哪来的？他的老婆女儿都表示不知道，而他又死了，死无对证。”
“那就要你们警方去一一追踪货币的流通环节了。”我敲击着桌面说。
“什么意思？”金队长没明白过来。
我拿出一枚一块钱硬币放在桌面上，说：“这个钱从银行，到出纳，再到收款人，经过三方的手，但是你能确定这条食物链没有延伸下去吗？假如在这三方之后再多一个第四方，那么，一部分钱就辗转到第四只手里了。”我用一只手扣住桌子上的那枚硬币。
“你说吃回扣？”金队长恍然大悟。
“也可以说第四方与第三方达成了互惠互利的协议。怎么捞到好处呢？教堂整修就提供了一个大好的机会。”我说，“方长老从什么时候开始担任教堂会计的？”
“两个多月前。”
“时间这么短，他是不可能通过伪造账目积聚这笔不菲家当的。”
“我忘了跟你说，方长老的前任是死去的刘牧师。”金队长突然想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