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朝晚上回去卸妆的时候,总算看到了自己面具下的尊容,那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恶心。
里朝自己照镜子,吓得一身鸡皮疙瘩,小小过来帮忙,吓得一身鸡皮疙瘩,选择告辞,这副样貌虽是出自和风之手,和风自己看到,也没用地被吓得一身鸡皮疙瘩,里朝和小小见和风的手能画出这种杰作,所以看到和风,就是一身鸡皮疙瘩,哆嗦地卸妆完漫长的一个晚上,大家都不是很愿意看到对方,杀伤力太强。
关县冬日寒冷,泥土冻成硬块,再加前些年冬日出城危险,所以冬日百姓基本不出门种地,地也就荒废三个月。
农作物种类倒是不少,稻米、玉米、土豆、地瓜都有,只是产量不多,而且大周南方的产量的农作物比这里的产量高,也更优质。
这里运输只能靠马匹过山路,没有平坦的官道,没有水路,路途慢,成本高,若是靠农作物实在是不划算。
“李大人,你再想想,还有没有别的,最好是唯关县有的东西。”
“这里土地除了贫瘠没什么特点,湖泊少,且都在低处,土地分散,大多在坡上,为了一亩两亩地通沟渠建水车把水引上去也划不来。”城守李大人边回答边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林公子,您真的不一块儿用点儿?”
“不用,你吃你的,我不摘面具不方便。”
李大人也不吃了,这被一个银箔黑纱蒙面的人盯着看,饭嚼了也咽不下去,本以为这位林公子要再调查一番,等些时日再过来,没想到将军带过来见面的第二日他就主动上门了。
“西关多山,有没有什么山里特有的东西,卖给那些富贵平原,也是特色。”
“我听说桐县官府每年有一笔不小的收入是靠山中的药材,我们关县,城外十里,与西关城相接的就是关山,虽是一片茂林,但关山后头就匈奴,也不敢为了钱让百姓上山寻找。关县内城西环绕的山,我也派人去寻过,并没有什么药材。”
“那李大人有没有想过种药材呢?”
“种?”李大人抬头看一眼林涣,只看的见半面黑纱半面银,又惴惴地低下头,“那我们这里适合种什么药材,什么药材该怎么种,这城内怕是没有人懂得这些啊!”
“没有我们就去请懂行的人,关县要想发展,不能只靠庄稼。有了药材,我们可以制作药酒,药材、药酒、熏肉,我可以联系马匹,运出去不成问题,这些都试一试,一定有成效!”
李大人搓着手,他早就想试一试,只是这些年一直没能执行,现在有人有了同样的想法,他难免激动,站起来,拱手对着天,“我初来关县的时候,关县收成连赋税都供不上,是朝廷恩赐,免了赋税。我也想谋发展,可是匈奴虎视眈眈,保住百姓的安全,东西不被抢走就很难了。还好后来沈将军带兵过来,一守就是四年,才换来关县百姓的安宁,如今外患已不足为惧,你又来了关县,关县百姓的收入有了希望,这真是老天对我关县不薄!”
“李大人一心为民,关县现在生活安宁,这事我不来做,总有一日也会有人来做。那就请大人去邻县找几个擅长草药的人过来,我在城中找擅酿酒的人,我们齐齐行动。”
“好好,将军真是慧眼,改日我要请将军和公子来府,感谢二位才是!”
里朝连连摆手,“不必了,不必了,那就不必了!”跟他在一块儿,干什么都不方便,受罪!
城中几户人人家中都会用稻谷酿酒,还有自制的酱菜、酱油,要找到这谁家酿的酒最好,这事也是个大工程。
里朝先从小酒馆寻起,寻完之后,从城西向城东,一家一家地打探这酿酒的工艺和味道,这样效率虽然慢了一些,但是借由这个机会,也是为了熟悉渗入式了解关县的生活情况。
刚开始敲门,开门的百姓总是被门口黑纱银面的人给吓到,以为是有人要上门抢劫,里朝学乖了,敲门的同时,就双手举着铜钱,等着人家开门,有了钱做个缓冲,敌意就小多了。
每日最快也只能走个十几户人家,这关县看着不大,一户户走下来,还挺费时间。
走访下来,家家用得法子基本上都差不多,味道跟稻米的品质、酒曲、酿酒的时间、加糖的多少都有关系,所以虽然酿酒的法子差不多,味道却不尽相同,有的过甜,有的过烈,有的醇香。
里朝走在路上,回忆比较尝过的味道,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林涣!”
原来是高玙。
“沈将军在二楼,喊你上去。”
这沈将军最近是不是闲的啊,里朝抬头,看到英武不凡的沈大将军正跨着腿俯视着这里,见她抬头,伸出两根手指往上招了招,姿势随意,大概是当将多年,这般闲适的姿势也被他做的暗藏锋芒,不可抗逆。里朝没办法,只能跟着高玙上去。
走上二楼,沈将军没有坐着,而是站在楼梯口,等待羊入虎口的样子,这人怎么做什么动作都这么强势!
里朝被他挡在楼梯口,不上不下的,抬头不言,就这么一脸黑纱银面地看着他,沈晖谕低头靠近,里朝连忙用手捂住面具,仰身躲过,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他却并没有出手,双手背在身后,压根没有动过,只低头靠近了一些,又抬起头,侧过身子,给她留了过去的路。
里朝叹口气,楼梯上还有高玙,挡在身后,只能提步上前。这是个独立的标间,茶具放在靠窗的小桌上,窗户大开,正对城门。
里朝走到窗边,低头看茶碗,碗是最普通的灰色陶碗,闻不到茶香,碗底沉着展开的大茶叶子和碎了的茶末,茶水淡黄,已经喝了半碗。
里朝想起她远在京城,奢靡讲究的父亲,喝茶,茶杯茶壶价值百两,茶具缺一不可,茶叶是各地的精茶,地方要意境闲雅,两旁要有知己美女相伴,烟气缭绕,茶香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