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绿中箭之后,第一反应并没有感觉到疼,直挺挺落入水中时,脑袋里一片清明,但是全身肌肉不听使唤。
她在水中没有呼吸,耳边仿佛听到了父亲的呼唤声,好像还有母亲的,她自嘲一笑,自己一出生就把母亲克死了,哪里知道母亲的呼唤声是什么样子的。
想到这里,她奋力挣扎,想要游起来,但是全身肌肉紧绷,不断的沉入湖底。
她觉得自己肺中的空气越来越少,一向夸赞水性比那些男人好的她,终究体会到溺水的痛苦。
“父亲,我走了,你会一样坚强的,对吗?”
这是她失去意识前最后一个念头。
今日的月亮弯弯,撒下月华如水,万千星光,倾泄人间。
岸边有一片空荡荡的沙滩,一个不知名的物体,在月光下闪闪发光,折射出异样光华。
赵卿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此时的苏绿长发如墨,小脸惨白,昏迷不醒,一点都没有平时美艳动人。
但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心中开了一朵花。
甩了甩脑袋,将那莫名其妙的思绪赶出去,轻轻挪动苏绿的身体,使她正面朝上躺着。
赵卿伸出两根指头,在她的鼻下,颈动脉,依次试了下,并无大碍,只是昏迷过去了而已。
他环视了下四周,这里虽然岸边是光秃秃的沙滩,再往里走却是茂密的树林,在月光下,影影绰绰,有些阴森瘆人,仿佛虽然都会有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冲出来将他们吞入腹中,
他想去找点柴火取暖,又不敢离开苏绿太远,只能脱下自己的衣服,尽量拧干水,才给苏绿盖上。
他没有看见,苏绿的手指微不可查的动了动。
做完之后,他平躺在苏绿身边,仰望着天空,这是他那些年做梦都想触摸的天地。
“这是哪儿?”
身边的人突然问道,赵卿思绪还没有回来,随口道:“不知道。”
说罢,整个人弹坐起来,惊喜道:“你醒了!”
苏绿挣扎了几下,也算是艰难坐起,看了看周边的环境,道:“我不是落水了吗,是你救了我。你救了我两次。”
赵卿挠挠头发,不好意思道:“那个,这次不是我救的你,我到这里的时候,你已经在岸上了。”
苏绿没有说话,她还是太困了。刚刚她以为自己要死了,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带走,随后便无知觉了。
赵卿见她没有说话,低声问道:“苏将军,苏老元帅很担心您,我们这就回去吧。”
苏绿道:“我从未见过这个地方,你还记得回去的路吗?”
赵卿还以为苏绿自小在边城长大,会知道这里,摇摇头:“我在水中不知被什么拍晕了,醒过来就到了这里。”
苏绿道:“我们应该是漂远了,边城地图中从未有过这么一个地方。”
赵卿道:“苏将军,你刚刚醒了,在这里休息片刻,我去找找有没有野果填填肚子。”
“我跟你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苏绿说着要站起来,却是一个踉跄,幸亏她手臂及时撑地,否则就要在自己的下属面前摔个狗吃屎。
赵卿吓了一大跳,“苏将军,你怎么了?”
短短一瞬,苏绿脸色更白了几分,脸上豆大的汗水落了下来,咬牙说道:“我的腿应该是骨折了,不能用力。”
奴隶主自然不会在意奴隶的死活,所以,赵卿十年来都是自己给自己疗伤,正骨这种事情也是熟能生巧。
“苏将军,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找根棍子。”
不待苏绿答应,就冲入了那片树林,苏绿也不能不答应,谁让她现在寸步难行呢。
苏绿坐在原地,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赵卿消失的地方,突然有种落寞的感觉,鼻子酸酸的,这奇怪的感觉吓了她一跳,嘲笑自己,果然是受伤的心情都脆弱,矫情。
不多时,赵卿便回来了,满载而归。胸前的衣服里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着什么,肩上扛着大大的一捆柴火,却像是空手一般轻松,几步就跑了过来。
将柴火扔到一边,将胸前衣服里的东西拿出来,竟然是红红绿绿的一些野果子,惹人垂涎。
原本都放在了地上,看了看苏绿,又捡起来,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好几遍,才递给苏绿:“苏将军,先吃点垫垫肚子吧,我先生火。”
苏绿看着身上披着赵卿的衣服,他手中擦的发亮的果子,有些发愣,这是第一个男人这么照顾她吧,把她当做一个女人。
赵卿见苏绿没有反应,以为是不喜欢吃这个果子,有些急切,“苏将军,这是捡柴的时候正好摘得,我怕你一个人在这儿害怕,就赶紧出来了,一会儿我再进去找找有没有其他吃的。”
苏绿低着头接过果子,咬了一口,满口浆液,酸酸甜甜,笑笑道:“很好吃!”
赵卿也算放心下来,身上的火折子已经进水了,只能采取最古老的钻木取火。
还好赵卿力气大,爆发力强,没一会儿火就升好了。
“苏将军,我帮你看看腿吧。”
“好。”
赵卿小心翼翼的捏了捏苏绿的腿,纤细的和他的胳膊一般粗,顿时有些心疼,这样体贴爱民的好将军真是不多见,把自己累成啥样儿了都。
力道小了几分,苏绿低着头正好看到赵卿心疼的要命的表情,心中突然有头小鹿在撞。
赵卿没有抬头,双手扶着腿,轻声道,“忍着点。”
边说着,就已经一用力,“嘎嘣”,上好了。
赵卿拿来准备好的木棍,和自己衣服上临时扯下来的布条,固定好,才算是松了一口气,“没事儿了。”
给自己治伤都没有这么紧张,他长舒一口气,抬头看了苏绿一眼,只见她脸颊通红,眼睛湿漉漉,亮晶晶的,也正好在看着他,下意识躲开了目光。
气氛突然有些尴尬了。
赵卿起身道:“我再去摘点儿果子吧。”
苏绿也没有说话,她觉得自己需要冷静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