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苏绿瞳孔一缩,像是看见了什么,惊喜叫到,“赵卿,快过来!”
赵卿顾不得头顶蜘蛛网,双脚蹬地,飞跃过来,顺着苏绿的眼睛过去,满脸懵逼,除了壁画就是墙皮,啥都没有啊。
苏绿急切的问道:“你看到了没有?”
赵卿老实回答道:“啥都没有啊?”
苏绿伸出手,指向壁画的末端,“你仔细看看那里。”
赵卿上前,几乎趴在墙上,还是不知道苏绿到底看见的是什么。
苏绿出声提醒:“那里的墙面有些不一样,墙皮斑驳,快要脱落的样子。”
赵卿有些失望,笑笑道:“这里不知多少岁月了,很正常啊。”
苏绿眼睛依然发光,激动道:“你仔细看那墙面,应该是第八幅壁画。”
赵卿上手抠了抠,墙面脱落一片,还是没看出什么不一样。
苏绿跛着腿走过去,将看似墙皮的灰突突的东西安好,又将白色的墙面抠掉,才算是有了大致的轮廓。
赵卿看出其中奥妙,开始动手,不一会儿功夫,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这果然是第八幅壁画!
不一样的是,之前的壁画都是白底彩色画面,而这这一幅则是反其道而行之,看似没用的破烂墙皮才是画面。
古朴苍茫,心生畏意。
画面中,是熟悉又陌生的边城镇,山山水水依然如故,里面的画面却让人不寒而栗。
街道上到处横躺着人,不知是死是活,郊外的乱葬岗周围到处挖坑,里面填满了人,烧掉再填土。
苏霆身穿白衣,这是灰暗的画面中为数不多的一抹亮色,正在镇定自若的指挥着搭建帐篷。
身后已经搭起的帐篷中,拥挤着男女老少,一个穿着水绿色长裙的女子,蹲着给人诊脉,熬药,喂药。
苏绿心中知道:“这应该就是母亲一战成名的那场瘟疫。”
再往后,母亲的药方药效很好,瘟疫得到控制,众人纷纷好转,那个白衣将军却倒下了。
也喝了同样的药方,病情却不见好转,反而越来越重,甚至开始剧烈咳嗽,带着血丝,这是感染瘟疫后期,临死前的征兆啊,那个水绿色的身影开始变得灰暗。
有一天,她让所有的人都离开,屋中只有她和苏霆,她哭泣着抚摸着苏霆的脸,万分留恋。
仿佛下了必死的决心,盘坐在地上,张口念着什么口诀,一颗明亮的珠子由丹田升起,在空中散发出光芒。
然后,画面突然一转,回到了刚开始搭帐篷的时候。
赵卿看完有些疑惑道:“这是什么意思?没画完吗?”
苏绿早已经泪流满面,“画完了,这就是结局。”
赵卿还是不解道:“什么意思?”
苏绿全身发抖,嘴唇都不受控制,没有说出话来。
“阿绿。”一道温柔的声音仿佛穿越了万年,缓缓传来,拂在苏绿的心上。
苏绿突然间像要窒息一般,停止了呼吸,有些小心翼翼叫道:“娘?”
“阿绿。”呼唤的声音又进了一步。
赵卿看到一个身着水绿色长裙,与苏绿五官有八分相似的女子从神像中走了下来,朝着二人而来。
苏绿背对着神像,毫无所觉,赵卿一个健步站在苏绿背后,正对着女子:“你是何方妖怪?”
那女子却直接无视赵卿,依然走着。
苏绿有所察觉,转身就看到另一个自己正朝着自己走开,随后心脏开始“砰砰”直跳,她扑过去,低低喊了一声:“母亲。”
“唉,乖女儿。”
赵卿识趣的站在一边,不过他看着两个年纪相仿又长的很像的两个人。在那儿互称“母亲”“女儿”,还是有点感官冲突。
苏绿开心极了,她终于也抱着自己的母亲了,果然,娘的味道是独一无二的。
苏绿禁不住好奇问道:“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阿绿,你现在看到的都是幻象,你心里清楚的。”苏夫人叹了口气道,“我本也就是个普通的医者,没想到被百姓供奉,竟也有了几分灵力,当日生产之时,死了便是死了,可是我还没有看到你一眼啊,心中强烈的欲望,激发了灵力,将我最后一丝气息带到了这里,封印起来。”
苏绿突然话锋急转,“娘,圣灵珠的咒语是什么?”
苏夫人摇摇头,“阿绿,我不希望你做这样的选择,更何况,人死不能复生,我知道你现在健康的活着,就很开心了。”
苏夫人抚摸着苏绿的头发,开心道:“你知道吗,你是我的小福星,是你让我多活了一年,如果不是有了你,在那天,我就已经烟消云散了。”
圣灵珠确实可以逆转时空,代价就是施咒之人,魂飞魄散,再也不入轮回。
而苏夫人当时因为已经有孕在身,暂时躲过一劫,只是,当这个保命符一离体,立马就会应了当时的咒语反噬。
“阿绿,并不是你害死了母亲,而是你救了母亲,爹娘都很爱你。”苏夫人的身影开始逐渐透明。
苏绿惊恐的望着,想要再抓住她的衣袖,却直接穿过,没了实体,“娘!这是怎么了?”
“阿绿,娘多年的心愿终于实现了,这最后一丝气息马上就要消散了,回去吧,勇敢的快乐的活着!”
苏夫人的声音越来越远,像是来时一样遥远,但是却再也不会来了。
小岛开始剧烈晃动,岛上的一切开始分崩离析,苏绿仿佛感觉不到腿上的疼痛,不顾一切的扑向神像。
却有一根木粱,从头上落下,赵卿将苏绿护在怀里,根本来不及躲避,等着重击。
却并没有发生,而是突然一下落入水中,猝不及防,四周涌来的水,呛了好几口,赵卿才赶紧抱着苏绿往上浮。
苏绿也没有动弹,生怕帮倒忙。脑袋露出水面的时候,太阳刚刚从水平线升上来,光线有些刺眼,可是很真实。
赵卿和苏绿上岸的时候,岸边没有一个人,却在往回走的路上,看见了一个孤寂的身影,跪在苏绿落水的岸边,低垂着头。
“父亲!”
苏绿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佝偻的身影,叫出声来。
苏霆回身,不可置信的看着苏绿朝着自己走来,初升的太阳,光芒万丈,跟在她的身后,他站起身来,抱住了她,抱住了自己的光明和希望。